“诶,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的那个尚怀夕是个结巴,讲话超过三个字就连不起来。”
“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我初中还和她一个班呢!”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听过她说话诶,你怎么知道的?”
“不会吧,上节课英语老师还夸她作文写的好呢,梦想是做一名翻译,结巴还能做翻译吗?”
“当然不能,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真的,我家和她家就住在一个小区里,我妈和我说的。昨天我妈和她妈妈一起打麻将,然后她来找她妈妈,说话就是结结巴巴的,我妈还给我学了。”
“你学个我听听?”
“妈妈,我…我我我们晚上吃…吃吃吃什么?”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我看着不止三个字了吧,哈哈哈哈……”
坐在一旁看书的班长忍无可忍了:“喂,你们小点声,她在教室呢,这么嘲笑别人缺点贱不贱啊?”
另一位男生也开口附和道:“就是,人家英语能考118,想做翻译有什么不行的?让你们看书,非要去学猪,翻译是分口译和笔译的。再说了,结巴的英语都能学的比你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口齿再伶俐也得刷牙再出门吧!”
“你……”男孩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好闭嘴。
这时,尚怀夕刚好想去上厕所。
“站住!去哪儿?你给我过来!”
尚怀夕不想理他们,径直往门外走。
那堆人里的一位女生拦住了她的去路,拉着她的双手说:“别走啊,聊聊天。”
男孩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我们都搬来一个学期了,还没相互认识下呢,你好同学,我叫季梓昂。”
尚怀夕皱了皱眉,看着他搭在肩上的手,别扭的想挪开,可是他力气好大,挣不开。
江沫怎么还不来?是掉厕所里去了吗?
季梓昂打探着看着她说:“你说话啊?我在和你打招呼,你是不是也应该礼貌的和我回句话。”
“我…我…我……我想上上上厕厕厕厕…厕所。”
几个人看着她支支吾吾半天,急的恨不得自己替她说,笑的前扑后仰的。
江沫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立马走上前去把尚怀夕拉在身后,尚怀夕也拽着她的衣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江沫,别以为我们都怕你,我知道你和她关系好,不过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江沫立刻摆出一副笑脸,牙龈都露了出来:“怎么会呢,梓昂哥哥,我们怀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好好教训她”,说完掐着尚怀夕的耳朵走了出去,还边走边回头,义正言辞的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她,嘿嘿。”
走远了后,江沫立马放手,摸着尚怀夕红红的耳垂,靠近吹了吹,问道:“疼不疼?我也没用多大劲,怎么红了呢?”
“没出息”,尚怀夕说道。
江沫揉揉她被按着的肩膀,委屈的说着:“真是不知好歹,我救了你,还说我没出息,你这么有出息怎么还被他缠上,这里疼不疼?”
“不疼”
“真不疼?没骗我吧,我告诉你,我这是长远之计,先示弱,皮笑肉不笑,给他点脸,他要是聪明呢,就不会再来惹你,如果还敢有下次,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打…打不过”
“嘿,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江沫脱掉外套,露出她那胳膊上若有若无的“肌肉”说道:“就我这还打不过他?”
尚怀夕点了点头,
“好吧”,江沫卸了气似的靠在尚怀夕另一边的肩上,搂着她的胳膊说:“我一个小弱女子,怎么打得过那个四肢发达的大高个儿。不过我认识高三的学姐啊,个个壮的跟什么似的,就上次那个吃你草莓的,记得吗?我一个干不过,三个还干不过他一个?实在不行,我找一群人,我还就不信……”
尚怀夕打断她:“江沫。”
江沫抬起头:“嗯?”
“我…我…我……我想上上上厕厕厕厕…厕所。”
“刚让你陪我去,你不去,是不是傻?”
说她傻尚怀夕还点点头,江沫觉得她一定是被传染了,要不然怎么在这个时候觉得尚怀夕这么可爱?
真是要了命了……
晚上在家吃饭时,
尚怀夕的妈妈陆语宁问她:“怀夕啊,我听隔壁楼的季阿姨说,你想做翻译是吗?和外国人讲话的那种?”
尚怀夕点点头,
“怀夕,不是妈妈贬低你,你这个口吃一直没治好,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我和爸爸把你养这么大也很不容易的,你多理解理解好吗?”
尚怀夕又点点头,
“既然你都知道,就听妈的,别折腾了好吗?我们考大学填志愿,选一个不用说话的,将来找一个不用说话,只要干活的工作好不好?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
这次,尚怀夕摇头了:“不好,妈…妈妈,我…我我可以,老师…老师也也说我可可可…可以的。”
“不可以,你老师那是安慰你呢,她不好意思说真话,我是你妈妈,我说这个是为了你好,你要信妈妈的,怀夕……”
“我…我吃饱…饱了。”说完,尚怀夕就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其实,她没吃饱,就吃了几口而已,肚子还是很饿。
她最爱的妈妈,也不相信她,她该怎么办?
一个梦想而已,别人也不许她拥有,连妈妈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可那只是一个梦想啊?
她只是想要努力,如果不行,她会放弃的,她懂。
可为什么妈妈不懂她呢?
尚怀夕无心学习,拿起手机,看到江沫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的好姐姐,在干嘛呀?]
[还不回信息?]
[到家了吗?]
[人呢?]
[?]
[??]
在江沫发来三个问号前,尚怀夕回了电话过去。
江沫刚走到尚怀夕家楼下,就接到电话:“你在哪儿呢?”
尚怀夕回答道:“家”。
江沫:“那你刚才怎么不回信息?”
尚怀夕:“在吃饭。”
江沫:“吃完了?”
尚怀夕:“嗯。”
江沫想要去找她,又有点害怕她妈妈,毕竟上次在家泼了她一身的榴莲汁,吓得江沫到现在都不敢在家里吃榴莲了。
江沫:“我就是担心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你好好学习,有事q我。”
尚怀夕怕她挂了,有点着急:“我…我我……”
江沫听出来了,便说道:“别急,慢慢说,我又不挂,我什么?”
尚怀夕深呼一口气:“我我…饿…饿饿了。”
江沫:“你是小猪吗?这么能吃,想吃啥,姐姐我给你买去。”
尚怀夕:“随便。”
江沫看了眼尚怀夕家的阳台,随后转身走了:“随便可不能吃,现在天冷,你本来就说不了几个字,还吃冰棍儿,到时候给你嘴冰住,你就彻底说不出话了。”
尚怀夕:“可以…可以…可以有…有个。”
江沫:“有个什么?”
尚怀夕笑笑说:“随便。”
一路上,江沫说个不停,尚怀夕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多话说,嘴都不累吗?
她虽然偶尔回几个字,可心里却是开心极了,似乎刚才的不愉快的烦恼全都消失了,脑子里满是江沫的神神叨叨。
江沫去便利店给尚怀夕买了一块鸡肉三明治,一杯牛奶,还有一袋玉米卷。
来到尚怀夕家门口的楼梯下,小声的说着:“芝麻开门,这位尚女士,快来领取您的盲盒吧!”
陆语宁吃完饭,碗都没刷就出门去楼上大爷家打麻将去了。
尚怀夕:“你来我家吧,我妈不在。”
江沫环顾四周,小声对着手机说道:“收到收到。”
尚怀夕一打开门,就看见江沫穿着一件短袖和大裤衩,还有拖鞋,手上端着一个很漂亮的礼物盒。
“亲,您的盲盒已送达,给个五星好评哦~”
尚怀夕真觉得江沫的梦想不应该是去做医生,而是去做演员,不然真是浪费了她这张脸和演戏的天赋。
进门后,尚怀夕指着盒子问她:“哪…哪里…来的?”
江沫熟练的拿着尚怀夕的杯子喝了口水:“当然是我买的。”
尚怀夕不解地看着她,
“哎呀,我就是给你买吃的时候,看到旁边店里那货架上摆着这个盒子,怪好看的,就买来给你了,喜欢吗?”
尚怀夕点点头,江沫打了个喷嚏,随后靠在沙发上:“喜欢就行,姐姐我别的没有,还是有点小钱的。”
“不过……”
尚怀夕咬着面包,嘴里塞的鼓鼓的,看着她,好像在问,不过什么?
不过看你这么能吃,我有再多钱也要被你吃光咯!
“不过你可别爱上我,我是你得不到的人。”
尚怀夕对她翻了个白眼,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江沫看她走后,小声嘀咕着:“不过,你要是使点小手段,我还是可以让你得到的。”
尚怀夕从柜子里拿了件紫色的卫衣外套出来:“穿,冷。”
“这么体贴?”
尚怀夕得意的晃了下脑袋,看起来好可爱好开心的样子。
江沫朝她招招手:“过来,给姐姐亲一口。”
尚怀夕摇了摇头,没有发出声音,看口型却在说着:“不要。”
“天下哪有免费的晚餐!”说着便放下衣服,朝尚怀夕跑去。
一个跑,一个追。
再冷的天也不冷了,
再冷清的屋子也有了生命,
再冷漠的心也会慢慢被捂热。
回家的路上,
江沫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戴上,拉链也拉到最高。
因为这件衣服很好闻,有一股说不出来香味,就像那天尚怀夕的手一样。
她很喜欢,
那是只有尚怀夕才会有的味道。
-
“什么味道?好香啊,尚老师,你在做饭吗?”
尚怀夕点点头:“你快去写吧,一会儿我做好了叫你一起吃。”
“好的,尚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尚怀夕在家待着太无聊,于是在网上找了个兼职,做家教,不过是学生上门,她服务的那种。
这位女学生是高二的,叫白小米。
由于煎牛排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神,尚怀夕又得重新煎,耽误了不少时间,白小米作业都写好了,她的意面才刚下锅。
“诶?尚老师,你这个盒子好好看啊,里面装的什么,我能打开看看吗?”
尚怀夕不用回头也知道她说的是哪个盒子。
“里面是空的,没有东西。”
白小米不理解:“这么好看的盒子为什么不放东西?专门摆在这里做装饰品吗?真的好好看啊!很有以前那个年代的味道,尚老师,它有名字吗?”
尚怀夕想了想,回了句:“它叫盲盒”。
“盲盒?”
“对,盲盒”,是江沫送给她的盲盒,里面藏着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心动和三十岁中年女人的妄想。
如果人生也是一个盲盒的话,那属于她的盲盒里还会有江沫吗?
想着想着,尚怀夕又走了神。
“这又是什么味道?”白小米蹙着眉头,吸着鼻子,闻着闻着走到了尚怀夕身后,瞪大了双眼。
“尚老师!”
“你的面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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