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朝建国百余年,皇室一直子嗣不丰,先皇在位三十余载,只有三儿三女。
长子便是当今天禄帝顾承允,与次女顾澜,皆为如今的皇太后所出;
长女顾弦思与三子瑞王顾承逸,乃是先帝嫡后兰氏的子女,兰皇后难产而亡,顾承逸亦是先天不足,养的十分艰难。
剩下的便是二子襄王顾承桓和三女灵犀长公主顾涴,他们的生母温太妃早已自入了空门,在宫中福安宫修行,虽未落发,但却是素衣蔬食,不问世事。
太后念及顾涴年幼,一直抚养在身边,而顾承桓却是无人管束,早早就出宫建府,乃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整日不是流连青楼妓坊,就是宴饮作乐,像是马球会这样的玩乐之事,更是时常有之。
京城里的公子闺秀们虽然私下里不屑于顾承桓的纨绔放浪,但对于马球会这种有机会彰显自己的场合,却也是乐于出席,所以今儿京郊的马场里,端的是好生热闹。
“苏小姐当真好福气,苏公子品貌俱佳,才华更是出众,最难得是与你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真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姻缘。”
“要我说,这应该是苏公子的福气才是。苏侯爷重情重义,认他做义子,又将女儿许配给他,这是多大的恩情!”
平原侯想让义子与女儿成亲的消息早已传扬了出去,苏若南与苏朗一同出现在马球会上之后,自有与她相熟的闺秀们前来道喜。
苏若南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苏朗,心中甚是得意。
今天她非得要带着苏朗一起来这马球会,就是要叫苏朗知道,他们的婚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她苏若南既然答应嫁他,那他便得欢欢喜喜的娶她,从此心里眼里就只能有她一人,绝不许有二心。
苏朗垂眸不语,脸色有些发白,他的额角微微渗出了些许汗珠,眉头也不自觉的紧蹙。
苏若南见他不看自己,有些不痛快的道:“你与我出来玩乐,却做出这幅模样,是心里对我有怨气吗?难道你还敢惦记——”
“若南,莫要言及他人。”
苏朗打断了苏若南的话,“我有些不舒服罢了。”
“想是今儿阳光太足的缘故,晒得人有些发晕,苏公子不妨去棚子里坐坐。”
一旁的闺秀见他们之间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襄王殿下今日准备的彩头里,有一支前朝的团纹梅花簪,甚是精美,苏小姐定然喜欢,不如咱们亲自下场去打一局,赢回来给苏小姐添妆如何?”
若是平常,苏若南定会叫苏朗下场去给她赢,可今日她知道苏朗身上有伤,怕他出丑丢了自己的颜面,倒是放了他一马,与那几位小姐一起说笑着往马棚走去——
难得昭华长公主今日没来,在场的人应该没有敢与她争锋的了吧?
……
顾弦思一路从公主府过来,用的是正经的全套长公主仪驾,甚是张扬,她人刚出城,马场这边便收到了消息。
襄王顾承桓亲自出门迎接,待顾弦思马车停稳后,他挥退了侍从,亲自伸手来接。
顾弦思倒也给他这个面子,玉手搭上了顾承桓的胳膊,缓步走了下来。
“早知道长姐要来,我就应该亲自去公主府迎接,”顾承桓嬉皮笑脸的奉承,“难得长姐愿意出来走动,要不我叫人去城里接了竹轩馆新来的魁首来,让长姐品鉴一番?”
顾弦思回头看了一眼正从她的马车里走出来的慕容楚,摇头道:“今儿就算了。既然是马球会,还是看看公子们马背上的英姿好了。”
顾承桓也看向慕容楚,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楚公子面具下是怎样的天人之姿,竟是叫长姐如此珍视,竟舍不得叫我们这些俗人瞧瞧。”
“他呀,是怕摘了面具吓到了你。”顾弦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之意。
慕容楚俯身为礼,甚是顺从的附和:“公主说的是,在下相貌丑陋,怕吓坏了旁人,才以此遮羞的。”
他袖袍摆动之间,抚到了腰间的玉铃铛,发出一串悦耳的叮咚之声,更显得姿态洒脱风流。
“长姐当真是的风雅之人,府上人人佩着铃铛,行动之间乐声天成,让人听之心生喜悦。”
顾承桓带着几分羡慕,“不若长姐也赏我一个铃铛,叫我也能带着装一装风雅?”
“赏你一只铃铛挂脖子上吗?”
顾澜从前面走了过来,语带嘲讽,“顾承桓,你懂不懂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
顾承桓被嘲讽了也不恼,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澜儿你这般说话就不可爱了,乖乖叫二哥,二哥给你寻个漂亮鞭子去,你瞧瞧你那马鞭都脱了色了,怎么配得起我们英姿飒爽的澜儿?”
顾澜冷哼了一声,却将手里的马鞭握得更紧。
这马鞭虽然旧了,但却是她的心爱之物,即便是金鞭银鞭,也是不肯换的。
顾弦思懒的理会这两个每次见面都要闹上一闹的冤家,径自抬腿往马场里走去,顾承桓也顾不得再去逗顾澜,赶紧跟上来引路。
马场正中,苏若南几个已经上了场,正打到激烈的时候,她们的对手是一队年轻的公子,虽然身手更好些,但为了显示风度,也不能真的跟姑娘们争锋,挥杆之际力道和速度都未尽全力,让苏若南一队占了上风。
“这是打球呢,还是唱戏呢?”
顾澜不屑的说道,“这马球会是越来越无聊了,顾承桓,下次你也别办马球会了,干脆开场唱戏得了。”
“要叫二哥,”顾承桓纠正道,“这不是平原侯家的小姐下场了么,我便叫人陪她玩玩,哄她高兴而已,当不得真。澜儿你要是想玩,我这儿有一队侍卫身手极好,可以陪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那就多谢二哥了,”顾澜眼睛一亮,终是满意的肯叫人了,“长姐,你去棚子里坐坐,等会儿看我给你赢彩头!”
顾弦思含笑点头,顾澜转身去准备了,顾承桓引着顾弦思往右侧的棚子里走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路过苏朗所在之处。
苏朗身上有伤,并不能坐,只是倚着柱子闭目休息。
京城里的小姐们都知道苏若南善妒,不喜有人接近苏朗,故而都躲开了些,以致苏朗的周围空无一人。
“就坐这儿吧,”顾弦思站定了脚步,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苏朗的身上,“这儿人少,风景,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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