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可不知道你在布鲁斯家里, 孩子。”
“别叫我‘孩子’,你……”
以上就是布鲁斯下楼时的背景音。
罗伊夺门而出,奥利弗挠了挠黄发, 迎向布鲁斯的同时张开双臂:“好久不见, 布鲁斯,拥抱一下?”
“我拒绝。”布鲁斯无情地挡开他的手。
“我给你带了礼物。”奥利弗从大衣内侧抽出一瓶酒,然后东张西望,“好了,别卖关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亲爱的邻居?”
布鲁斯:“……”,这才是目的吧。
接着,他看着乱成一团的客厅, 不由得问:“你们在这里打了一架?”
奥利弗没有打架, 因此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走到窗户旁, 看到对面的屋子:“嘿, 我看见那一家子了,在装修?我去打个招呼。”
随着他的视线,布鲁斯也看见了那些“建筑工人”:
他们推着装满水泥的小车, 他们肩担一百块砖头,他们推出堆成小山的垃圾, 而且箭步如飞,在碎石废墟上也如履平地。
布鲁斯:……这些工人从哪冒出来的?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该不会是邻居又惹上什么麻烦?
他正要提醒, 奥利弗已经衣角带风地走出门, 连那瓶酒也一并拿走。
布鲁斯:……, 算了, 如果有端倪,奥利弗应该会发现。
亚当斯家的花园里,卡喀亚正像模像样地做着监工。
这些前·利爪,现·建筑工人,体力充足,反应敏捷,干活麻利,互相之间的配合也很有默契,简直就是把“枯燥的搬砖”干成了“精彩的艺术”。
更重要的是,他们面对怪异面不改色。
无论是废墟里挖出尸骨袋,还是沙发后面突然走出狮子,他们都是一副状如“- -”的兔斯基木然脸。
卡喀亚觉得自己的存在属实没必要,正盘算着要不要进屋,奥利弗出现了。
他以为卡喀亚是亚当斯家的小孩,便问:“你好,小家伙,你的爸爸妈妈呢?”
卡喀亚认真回答:“我没有妈妈,不过,有两个爸爸。”
奥利弗:“……”,好吧,他也不是没听说过一对gay领养小孩的故事。
有些冷场,他拿出酒瓶说:“我是隔壁布鲁斯的朋友,我叫奥利弗,来自星城,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卡喀亚意识到他应该是想拜访亚当斯家,欣然带路:“我叫卡喀亚,可以叫我‘咔咔’,跟我来吧。”
奥利弗跟着她走进亚当斯家的门,惊问:“这里发生什么了?是台风过境吗?”
卡喀亚回答:“是一辆电梯从天而降,撞碎了屋顶。”
奥利弗只当这是孩子充满想象力的戏言,更重要的是,迎面一个建筑工人搬着砖头路过,吸引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他停下来,敏锐地觉得这个人不对劲,或者说,这些工人都不对劲。
他试探地开口:“你好。”
卡喀亚知道这群“工人”有一堆黑历史,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
这工人抬起头,兔斯基神情居然变了,像职工对待雇主一样恭敬和客气:“先生,有什么吩咐?”
奥利弗拍上他的肩膀,目光锐利,咄咄逼人地问:“我看你的身体很结实,而且动作不协调,受过伤?什么伤?枪吗?你在哥谭受过枪伤?”
发出逼问的同时,他的目光也带着无形的压力,连一旁的卡喀亚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好像三四岁的时候,被爱德华抓到她晚上刷过牙后还躲在床上偷偷吃糖。
从肩膀处传来被紧抓的感觉,工人回答:“不,我是退伍军人,我们都是,因为被遣散在家没有出路,所以我带他们找个活干。”
奥利弗的目光很快松下来:“原来如此……你是哪支队伍的?”
又是冷不丁地一问。
工人镇定地耸耸肩:“我在军中参入的小队仍在活动,不能透露它的信息。”
这些情况不算太罕见:
米军中有些专门执行秘密任务的小队。
完成几次任务后,这些队员或被负责人重新安排职位,或因为心理伤害过重,直接申请退役。
但保密协议仍然会在他们退役回家后,束缚他们的口舌。
奥利弗明白地放开手,轻快地说:“不错,老实工作,别走歪路。相信以哥谭的被破坏速度,你们迟早能过上好日子。”
工人咧咧嘴:“但愿如此。”
卡喀亚都惊了:她没教过这些,对方居然都临时发挥了,还结合实际编得有模有样,人才啊。
她赶紧记住这张脸,准备回去后让林肯好好问问。
解除了奥利弗的戒心后,卡喀亚带头跳进了地板上的大洞里。
奥利弗站在洞旁惊疑不定,洞内传来女孩幽幽的声音:“来呀。”
好奇心战胜一切,奥利弗一闭眼,跟着跳下去。
睁开眼睛,他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地下城:“这可是个大工程!”
“是帕斯利挖的。”卡喀亚说。
“帕斯利,谁?他?”奥利弗指着迎面走过来的巨人。
卡喀亚摇头:“不,他是勒奇,亚当斯家的管家。”
勒奇高大的身躯形成黑影笼在奥利弗的脸上。
更别说勒奇一副坏人模样,奥利弗下意识地反手去拿弓箭,抓了个空:“他……”
“是好人。”卡喀亚习以为常地补充。
勒奇的眼睛微微翻白:“跟着我……”
他们跟着勒奇来到“地下休闲区”,这里充满白色的烟雾,但是并不刺鼻。
卡喀亚通知亚当斯家的人:“有客人来了,他叫奥利弗。”
看见客人,莫迪西亚放下手,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们正在吸烟。小东西在这里种了烟叶,这是一批新收获的。”
“你们在私种烟草?”奥利弗再度警觉,“这可不是州法允许的事。”
“别担心,我们没有种很多。”戈梅斯津津有味地吸着烟雾,随手指着那一块田地。
田地上长满了绿色的唇形科荆芥属植物,随着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微风飘荡着。
看见这些植物,奥利弗却放下心,“这不是烟叶,等等……”
他辨认着植物,笑起来:“这是‘猫薄荷’,你们真是太逗了……你们是亚当斯家?”
戈梅斯走过来,伸出手:“正是,我是戈梅斯·亚当斯……你要抽一支吗?”
他向奥利弗递出一束扎起来的猫薄荷。
“很好抽的。”莫迪西亚补充,“既然你不介意,我想再来一口。”
她用一支火把将猫薄荷点燃,举在鼻子下,深吸一口猫薄荷的尾端,然后屏气凝神。
一阵白烟从她的黑色修身长裙下飘出来,向四面散开。
奥利弗:啊这……
他没有伸手去接,戈梅斯也不在意,继续介绍:“这是我夫人莫迪西亚。”
“夫人?”奥利弗更加傻眼,“可是,嗯……”
不是一对gay吗?难道还有其他因素?女装大佬?
他记得卡喀亚的回答,反复观察着莫迪西亚,总觉得这也不像是男人,“你们是小……咔咔的父亲?”
“哦,不,”戈梅斯纠正道,“咔咔的父亲是鸭子。”
“鸭子”有两层含义,既然说的是“父亲”,奥利弗自然以为是人,也自然地想歪了。
他没来得及捂住卡喀亚的耳朵,只能谴责道:“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可不好。”
既然提到卡喀亚的养父,麦克鸭,戈梅斯顺着话题往下说:“不要紧,咔咔也说过那鸭子很会做生意。或许有一天他会愿意过来,和我们谈论生意经。”
奥利弗:……
布鲁斯的邻居这么乱来的吗?悠着点,你们住在哥谭义警的眼皮底下,知道吗?
不过,这是道德上的问题,并非违法。
他也不好冒然开口,只是对出身糟糕的孩子多了一分在意。
戈梅斯又问:“那么,奥利弗,你是做什么的?”
奥利弗总算能接上话:“我来自星城,也做生意,你们去过星城吗?”
戈梅斯和莫迪西亚一同摇头。
奥利弗笑道:“星城和哥谭不同,那里阳光灿烂,有很多娱乐业,最大的影视城就在那里,能遇到各种明星。”
随口将“星城”和“哥谭”对比,对奥利弗而言已经是个习惯。
刚成为绿箭侠时,他就喜欢处处和“蝙蝠侠”比拼财力和装备。
追罪犯的时候,两人都要比比谁车上的功能更多。
就连被大魔法师梅林同时召唤到中世纪打魔王,他们也会因为自己不是梅林唯一的关注对象暗暗较劲。
听到他这么说,戈梅斯同情地回应:“想必让你很头疼吧。”
奥利弗沉思道:“有时候,太繁华的城市多少会出一些小问题。幸好我还应付得来。”
戈梅斯赞同:“是啊,我们也在是搬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世上也有不会动不动就投诉的好邻居。你的朋友很难得,奥利弗。”
奥利弗回过神,热情地说:“如果连布鲁斯都能让你们感到愉快,那你们一定要去星城见识见识。”
——他们根本没聊在一个频道上。
戈梅斯浑然不觉地说:“和你聊天真愉快,奥利弗。加入我们的活动吧,我们还有很多好玩的事要做。”
奥利弗说:“我正是为此而来。不过我的孩子和夫人应该快到了,我要去接他们。”
“让勒奇去吧。”莫迪西亚说,“我们可以一起野餐。”
奥利弗看着这里的猫薄荷田,火把,石壁和沼泽,难以置信地问:“这里?”
莫迪西亚捂着嘴:“当然不是这里,我们可不能让孩子们看见这些烟叶。”
戈梅斯则说:“外面的天气太差了,我们可以安排更好的场地。”
奥利弗挠了挠头,犹豫地说:“我去找布鲁斯。”
——这段对话,他实在尽力了。
罗伊独自行走在亚当斯家的走廊上,心绪翻腾。
看见奥利弗总会让他回忆起,他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很小的时候,父亲将他留在山脚下,告诉他:“在安全的地方等着,罗伊,爸爸很快就回来。”
但他等到睡着,等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等到一大群人围观,也没有再等到父亲的身影。
这群人议论着糟糕的消息:“他爸爸是那个护林员?”
“曾经,曾经是护林员……”
失去父亲后,小男孩被一个印第安人收留,被带到族群。
老人给他取了个新名字“罗伊·哈珀”。
但老人去世后,族群里的其他人决定将他驱逐出去。
罗伊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在印第安人中不受欢迎,他们喊他“白色的人”,大孩子会找茬和他打架,说他别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离开族群后,他被奥利弗收养,得到一个新名字“快手”,领到一套新制服。
他和绿箭侠一起行动,偶尔和整个正义联盟,或者和夜翼组队,差点成为泰坦的领队。
那是一段值得他感到荣耀的时光。
直到他发现这一切都飞快地结束,因为奥利弗死在一场空难中。
听到这个噩耗不算结束,他们昔日所有的仇家,绿箭侠的仇人们接踵而至地找上门。
他一边收拾着这堆烂摊子,一边自责为什么没有阻止发生在奥利弗身上的悲剧。
如果不是他没本事,如果不是他这么废物……
太多的“如果”压在一起,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酒精上瘾喝到了酒精中毒。
可是谁又能想到,奥利弗没有死,他活着回来了……
当他得知奥利弗活着的消息,这段痛苦的自暴自弃仿佛成了一场玩笑。
罗伊逐渐分不清,不能被原谅的是活着的奥利弗,还是他自己的脆弱。
路过的房门里发出响动,罗伊回过神,下意识地拉开门。
几本书飞过来,砸在他的脑袋上,令他“嗷”一声捂住头。
一个蓝色的大脑袋从第二层书架里钻出来,罗伊认出这是达米安口中的“蓝色哈士奇”。
小动物吸着黑鼻头,在书堆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你躲在这里了?小怪物。”
罗伊说,“找不到路?嗯?因为谁也没有接纳你?他们都走了,对吧?”
像是在和小动物说,又像是在对话他那段荒唐堕落的时光,以及在时光中那些将他丢下的人。
他拍了拍脑袋,叹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是个只会搞破坏的小混蛋。来吧,狗子,我带你去找达米安……”
史迪奇一直站在书架上,两只爪用力地拉扯着一本书。
当罗伊说完时,这本书也从拥挤的夹缝中被□□,史迪奇抱着书,向后摔下书架,头朝下栽向地板。
尽管知道对方的爪子很利害,脾气很暴躁,但为了避免它被摔伤,罗伊还是扑过去接住它:“你在干什么……”
虽然接住了,他也摔了一跤。
史迪奇踩着罗伊的脑袋跳到地板上坐好,将书摊开放在地上。
亚当斯家的书都有奇特的魔力,这本也不例外:
一只鸭子从书中蹦出来,落在书页上,它比一般的鸭崽子大,而且又大又丑。
史迪奇和鸭子愣愣地互相看着,一起发出尖叫,向两边跳开。
鸭子躲到书本后面,史迪奇躲到罗伊身后,抱着他的小腿:“小鸭……”
罗伊知道这些书的能力:“别担心,这是书里跳出来的,谁知道怎么回事。”
史迪奇慢慢地走出来,靠近发抖的小鸭,嗅了嗅它的气息:“丑……”
罗伊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书,看了看封面:“对,《丑小鸭》,你喜欢它?狗狗,你喜欢这个童话?”
史迪奇眯起眼睛,它好像是翻到丑小鸭刚被狗咬伤腿,孤零零地从农场里跑走的一段,跳出来的是一只受伤的小鸭子,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罗伊的目光软下来,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鸭的脑袋:“别担心,你会变成天鹅的,就在……”
他飞快地翻动着书页,找到结局:“第三十六页。喏,你被一群天鹅家人们包围着。”
他也不怕剧透,蹲在地板上,直接将书上的图怼到鸭子眼前。
但他忘了这是一本神奇的书,于是,一群白天鹅从书里飞出来,落在丑小鸭面前。
史迪奇站起来,激动地指着白天鹅群:“呜哇哇呜……”
“你也想变成白天鹅?”罗伊笑了,“老天,都不知道你的物种……可你肯定不是禽类吧?”
史迪奇呆呆地看着他。
罗伊:“……”
好吧,他应该理解,小怪物都有颗变成白天鹅的心。
于是,他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希望,我相信你也会找到家人……”
“家人”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史迪奇,它张嘴说:“ohana。”
罗伊没听懂,只当又是史迪奇发出的怪声。
他一合上书,鸭子和天鹅都不见了。
史迪奇转着圈看着四周,又盯着他,发出愤怒和焦躁的低吼。
好像如果不能立刻解释清楚,它就要挠罗伊一脸花。
“它们没事的,看。”罗伊打开书,鸭子出现了,合上书,鸭子消失了,“就是这么回事。”
史迪奇半信半疑地安静下来,抢过了书。
身后传来奥利弗的声音:“我都不知道你会和狗说话。”
“它不是狗。”罗伊说,“它是……”
他也说不准确,只能问:“你究竟到这里来干什么?”
奥利弗指了指门外:“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三个家庭的野餐?”
奥利弗一家三口都是黄发,奥利弗的妻子名叫戴娜,他的儿子名叫康纳·霍克,肤色比他的父亲深了不止一个色度。
霍克和奥利弗不是一个姓,据他介绍自己是奥利弗和前任的孩子,现在,戴娜和霍克都站在地下城里,等到奥利弗和罗伊出现。
见到他们,戴娜奇怪但不含责备地说:“奥利,你说今天要‘野餐’,我以为是指在野外用餐。看来这个词如今有另一番意思。”
奥利弗耸肩道:“客随主便,我可是听主人家的安排。”
戈梅斯解释:“这也是亚当斯家的‘野餐’,我们在沼泽里钓鱼,做木筏,放快艇,狩猎,欣赏各种模样的石笋,在舒适的环境中度过愉快的一天。”
布鲁斯一家也来了,正听见这段话。
提姆饶有兴趣地问:“放风筝呢?你们用什么活动代替放风筝?”
莫迪西亚回答:“等到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天气,我们会在外面放风筝,当然,别忘了在风筝线上拴一把钥匙。”
众人皆沉默:这过程太耳熟了……
这是什么富兰克林胡诌版“暴雨天的导雷转电”实验!
奥利弗不得不提出埋在心里已久的疑惑:“布鲁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到值得纪念的那一天,戈梅斯立刻兴致勃勃,绘声绘色地讲述全程:“……最后,好心的布鲁斯告诉我,哥谭会欢迎我们。”
奥利弗边听边点头,边瞅着布鲁斯,看来是连“话外音”一起听懂了:“因为他们懂得真正的幽默感,是不是?”
布鲁斯深呼吸:“我正是这么想的,所以专门邀请他们来当邻居。既然你这么欣赏他们,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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