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夹带戏谑和调侃的声音从门外飘来,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银丝流云暗服的人也从屋脊上嚣张落下。
而等见到缓步迈进厅中的人后,众人皆惊呼出声:“无极门!”
来者正是无极门祭司风流绪。
世人皆知无极门向来以流云为绣,这是无极门门内规矩,而无极门教主则是用金线,其余教中则按地位高低,绣线由深入浅。
“你就是无极门新任祭司风流绪!”
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风流绪也不否认,反而饶有兴致的走到问话的那人面前,打量了一下对方青、白二色的长衫皱皱眉。
“你这衣服实在太麻烦,一会杀你时记得别动,我不想看到太多血。”
“呵,你这魔头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师傅都杀,还怕见血?真是笑话!”衡山派的长老见风流绪故作姿态,直接嗤之以鼻。
“啧啧,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不识好歹呢?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不想你死得太难看,你却偏偏要误解我的好意,真是太让人伤心了。”风流绪一边踱步,一边环视大厅。
“废话少说!上次你们为盗秘宝,闯入我门中杀了我数十弟子,今日我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你要杀就只管动手!”
衡山派的长老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将眼一闭,昂着头等着受死。
风流绪却并不着急,反而半蹲下身,与他轻声道:“你放心,我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你,不过至于你死得是快是慢,就要看你的决定了。”
见对方睁眼,风流绪也收了脸上笑容,沉声问道:“上次我教从衡山将东西取走,半路却又遇一人从衡山方向而来将东西抢走,还说物归原主,可是你衡山所为?”
衡山派长老乍听此言有一瞬的怔愣,可不过片刻又立即将眼中惊异眼下,仍旧不置一词,将头偏向一边。
见他不肯合作,风流绪也不继续逼问,而是起身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换一种方式问你。”
“风施主,佛家有云:善恶报应,福祸相承,你又何必再妄造杀孽?”智善虽然也中了毒,却仍结了法印端坐地上,一派安然,小小年纪已有大师风范。
可惜这种所谓大义凛然的话并不能入风流绪的耳,他轻蔑一笑,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便从瓶中倒出了一粒褐色的药丸,准备将其迫入衡山派长老的口中。
这是无极门专门用于拷问的毒药,名叫钩吻。
凡中此毒者,内里便如刀刮一般剧痛难忍,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疼痛还会经由血液流向全身,让受刑者有如生受剐刑。
这种痛苦少有人能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因此无极门便常用此药逼问口供,以往便有正道人士的弟子因不堪承受而透露门中秘密,此招屡试不爽。
眼见风流绪即将把药喂进衡山派长老的口中,那衡山的长老之前淡定的表情也不复存在。
恰在此时,一直不声不响的丐帮新任帮主方云飞却突然从地上暴起,一边出掌一边对风流绪喝道:“大胆魔教妖人!岂容你来此放肆!”
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动作,风流绪脚步轻点旋身闪避,几番交手下,两人便从厅内打到了厅外。
眼见方云飞还有余力与无极门人交战,厅中众人皆向外看去,一边观看两人交战,一边调理内息。
而就在不起眼的角落,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俯趴着的小乞丐也正悄悄抬起头查看情况。
耳边是裂石摧云的打斗声,司时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武功,但也知道此时逃走绝对不行,万一被发现,说不定那什么魔教妖人随便一个战场的余波扫到她,她就得殒命当场。
但是一直趴着也不行啊,万一那个丐帮的新帮主打不过,她不还是一个死吗?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离开此地才行,最好是找个看起来武功不错的人当保镖,这样即使被发现,还能有个人帮忙挡一挡。
总之不能等外面的两人分出胜负。
袖子仍旧牢牢的捂在口鼻之下,司时开始在厅中的众人中观察。
依她看来,目前厅中这些门派大佬虽然各个都中了毒,但是每个人的情况却又不一样,这或许就是跟他们各自的功力深浅有关,那么她只要找一个看起来状态最好的就行了。
“喂,小和尚,你要不要离开这里?”
司时趁众人目光被外面的打斗吸引,悄悄爬到了最近那个坐得最直的小和尚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衲衣,抬头小声询问。
智善正运功驱毒,不妨身后传来一道鬼鬼祟祟的声音,他微微侧头朝下看去,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睁着一双大眼,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司时见他不说话,而是直接把头又转了回去,有些着急,再次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裳:“喂,小和尚,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智善的袖子被抓住,连带手上结印也不能,只好再次无奈转头。
他也学着司时那样,低头笑声道:“小施主,你若想活命不妨尽早离开,至于贫僧,我等身中奇毒,若非外力逼毒则不能使用内力,于施主而言,不仅没有帮助反而是拖累,小施主不必挂心,尽快离去吧。”
啊,原来一点忙也帮不上啊,这下司时有些犹豫了。
不过就在她心中一沉的同时,她也再次抬眼打量面前这个小和尚。
这小和尚年纪不大却把人心看得也太透彻了些,自己的小算盘看来他是一眼就看透了。
正犹豫见,外面打斗的两人却从院中一路打到了屋脊上,然后接着几个飞身便离了众人视线。
天赐良机!
司时见状大喜,正准备趁此机会逃走,不妨又被厅中一人叫住。
“这位小兄弟,我派在城外二十里处的凉亭另有弟子接应,你若肯扶我前去,等我搬来救兵,则不仅我们大家都有救了不说,我派上下也必将好好报答小兄弟你,武林中人也必将感念小兄弟的大义。”
刚才那还正气凛然慷慨赴死的衡山派长老率先道。
此言一出,神剑山庄的堂主林北业却先是轻哼一声,将头撇向了一边。
司时这几天都在外面打转,城外二十里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凉亭,更没有什么接应的弟子,这衡山派的老头找这个借口,估计还是怕外面那个他们口中的魔教妖人回来,然后再对他下毒吧。
不过当众揭穿别人,让别人下不来台这种事她是不会干的,所以便直接拍拍胸脯道:“长老放心,我现在就马上赶去那个地方报信,一定让他们抓紧时间来救你!”
说完就又准备开溜。
“小兄弟再等等!”林北业叫住司时。
司时现下已经十分不耐烦,谁知那两个人会不会又在什么时候重新打回来,倒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
林北业却并无过多的言语,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朝司时递过来,道:“这个东西还请小兄弟代为转交神剑山庄少庄主,若小兄弟肯帮忙,本庄必定另有重谢。”
说完又从袖子里摸了装银子的荷包一并交给司时。
司时不想收,无奈双手却被对方抓得死死的,她无法,只好假装答应。
“好吧。”
她把东西装进自己的小布袋里,旁边那衡山派的长老还在试图劝说她带自己一起走,可司时看了看对方的身板,别说扶他走了,就是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都费劲。
所以她再次拒绝了,并重申一定帮他把话转告道,便准备离开。
衡山派的那个长老是彻底放弃了,这次没有人再叫住她,但本应该消失在门口的司时却皱皱眉停下了脚步。
按她刚才来看,丐帮的新帮主似乎是打不过那个什么无极门的魔头的,两人交手时对方明显游刃有余,状似戏耍,而方云飞却是拼尽全力。
所以这几个人不出意外应该都会死
“小施主,你这是干什么?”
智善没想到司时会再次转身回来,而且还是用这么弱小的一个身板来背自己。
“唉,因为我发现我的良心原来还会痛。”司时咬牙,努力将这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小和尚背起,然后开始朝外走。
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在场的其他人不仅都是成年人,而且各个常年习武,她试都不用试便知道无法带走任何一人。
倒是这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又因为吃素长得还算清瘦的小和尚有点可能。
但是刚背上她就有些后悔了。
“你们和尚吃素的怎么也这么重?”司时头上青筋暴起,脸也憋得通红。
“因为小僧吃得比较多。”智善答得一本正经。
司时想起被他要走的那个馒头,憋着的一口气险些散了,咬牙道:“别开玩笑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拖说不定就真走不了了。”
而事情也果如她所料,就在两人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刚才消失了的风流绪再次出现在了聚义堂中。
察觉到厅中少了一人,风流绪眸光锐利朝众人一扫,喝问道:“还有一个小和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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