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远处的山岗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偷偷从灌木丛后探出了脑袋,正一脸八卦的朝着底下张望。
“呐,果然是郎才女貌啊。”
司时看着山底下那一白一绿的两抹身影,发出吃瓜成功的感叹。
自从把那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养起来之后,司时便又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铲屎官”。
这兔子还十分挑嘴,只吃嫩叶的青草,若是随便道路边给它薅一把干草来,那它是绝对不吃的,有骨气的很。
因此司时便每天都会抽空到这后山来打草。
最开始的时候这后山只有她一人,到后来林穆清也开始到这竹林来,至于练剑的男子,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好看吗?”
司时虽然听不见两人的谈话,但殷其棠手握长剑上下翻飞,一套招式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见任何迟滞,着实赏心悦目得紧。
她看得入迷,因此听见耳边有人问,想也没想便直接答道:“嗯,好看!”
嗯?不对!
可惜她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迅速点在了她身上,司时半转的头立刻便僵在了原地。
一个身穿浅碧素衣的男子正在她身旁缓缓蹲下,这男子身高近七尺,即便蹲下后也比司时高出半个头。
等能看清来人是谁,司时瞳孔更是不受控制的逐渐放大。
男子一袭如墨黑发以玉簪束起,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艳若丹朱的薄唇略微勾起,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嘲弄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只单纯在笑。
可若仔细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在这双桃花眼中,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在瞳孔深处酝酿,似乎随时准备冻结他视线所及之处的任何东西。
司时被点中穴道,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还能转动,她不敢与他对视,便只好尽可能的朝其他地方看去。
然后她就发现,即使同样是蹲在地上,她自己看起来就跟做贼似的猥琐极了,而对方却姿态闲雅,瘦雪霜姿,跟她形成极大对比。
正在她盯着对方的黑靴思考脱困办法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似兰似麝的淡香,这香味由远及近,越来越浓,然后她的眼睛就对上了那双她一直不敢去看的桃花眼。
“你认识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司时被这话惊得睫毛一眨,然后垂下了眼。
她当然认识他,在他蹲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所以她才尽量避免与他目光接触,只求对方能把她当个屁给放了。
可惜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是不可能的了。
“哦,我倒是忘了,你被我点了哑穴。”
男子自问自答,然后手指在她颈部外侧轻点,给司时解了穴。
司时:“”
“你怎么不出声喊救命?”
男子好看的眉蹙起,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不解,还好奇的又凑近了几分。
那味道越来越浓,司时却还是不去看他,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垂头不语。
男子眼神转冷,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既然你不会说话,那留着这嗓子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我做下好事,替你省去这麻烦!”说罢便曲指抓向她的喉咙。
“别!别!”司时被吓得连连告饶,声音里也不自觉的带上了颤音。
不过即使是告饶她也仍然记得控制音量,不至于让还在山脚下舞剑的两人发觉。
见对方仍盯着她,司时只好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这位大侠好心解了我的哑穴,我要是叫出声,岂不是让人误会大侠是歹人?真要这样,那误会就大了,所以小的才没有喊叫。至于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小的在等大侠吩咐呢。”
司时把上辈子拍上司马屁的功力全都拿了出来,只求能把对方哄高兴了,毕竟正常人在高兴的时候都比生气的时候宽容些。
“呵,你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倒还真是个人才。”
男子并不信司时的话,但是对于她的识时务却是满意的,这也让司时高悬的心放下了些。
若她刚才真准备喊出声,那么司时相信,对方一定会在她话音出口前捏碎她的喉咙。
“好,那你现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男子没有被她那一长串的马屁糊弄过去,而是以两指托起了她的下巴,同时双眼也紧紧盯着司时的眼睛,似在等她回答。
被美男托腮,司时却丝毫没觉得香艳旖旎,反而因为下巴上的手指太过寒凉,冻得她寒毛直立。
而这双眼也似乎在说,要是她敢撒谎,那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便会毫不犹豫的滑下去捏住她的脖子,跟掐死一只小鸡一样掐死她。
可若是说出真相,司时也怕自己会落得个同样的结局,毕竟若她没猜错,当初她和智善应该就是除了方云飞之外唯二逃脱的人。
“其实其实”
托着司时下巴的手开始往下滑,司时一吓,连忙连珠炮似的开口道:“其实我仰慕大祭司已久,早就想加入无极门,因此还去找过武林图谱来看,所以见过大祭司的画像!”
底下练剑的两人早已经离开,此时山间除了鸟鸣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司时说完这话便与风流绪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
风流绪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看了看面前做小二打扮的司时,嫌恶的抿了抿唇,同时握着她脖子的手开始收紧:“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听咳咳,听我说”司时脸憋得通红,但还是不忘垂死挣扎。
还不是怪他给的时间太短,害她连借口都没想清楚,一急之下便胡言乱语。
“哼!你要是以为用这样荒谬的理由就能骗过我,那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若敢继续撒谎,那你便留在这山间做花肥吧!”
司时想不出其他理由,真正的理由又不能说,并且她刚才说的话也绝不能承认是假的,否则接下来的话风流绪便也会同样怀疑她是在撒谎。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件真事来打消对方的怀疑,而且最好能佐证她刚才说的话。
事关生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屏住呼吸好一会后,司时的脸如愿以偿的被憋得通红,然后她扭扭捏捏的道:“其实其实人家是女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司时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同时说完还不忘一脸羞怯的把眼珠转向另一边,再次把风流绪看愣了。
他握了握拳,刚才他捏住对方脖子的时候确实没有突兀感,不过遮盖喉结在江湖上只能算易容末技,即使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喂喂,你干嘛!”司时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
风流绪淡定的收回手,虽然那弧度很小,但是束胸的布条下确实是有别与男子的隆起,再加声音,看来这小二确实是女子无疑。
司时此时很想口吐芬芳,但是她的危险还没解除,因此在衣襟被风流绪扯开之后,她也只好咬牙吃下这闷亏,不过脸倒是因为气愤而更加红了。
见风流绪抬头,她立刻垂眸做害羞状:“大祭司现在相信我了吗?”
这话说得又轻又柔,仿佛她真的爱慕风流绪已久,含糖度至少五个加号。
风流绪看她脸比刚才还要红,而且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被人看了身体就羞愤欲死,倒是对她爱慕自己的话信了几分,但也只有几分而已。
“你说你爱慕我,还想加入无极门?”
“恩恩!”司时无法点头,只好努力睁大眼,表达真诚。
“好,那我现在就交给你一个任务,要是你做得好,我就带你回去。”
风流绪眼睑半垂,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与情人呢喃般靠近司时低语道:“我教有教规,凡入门皆需服下“钩吻”,每十日服一次解药,若是叛教或者办事不利,便要受药力催发之苦。”
钩吻?这药好像在哪里听过。
司时正想说自己绝对忠心,保证不会叛教,没想到嘴才刚张开,便有一物顺着她的喉咙滚了下去。
定身穴没解,司时没办法拿手去抠喉咙,便只好努力的咳嗽,希望能把刚才咽下去的药丸吐出来。
“你放心,这药虽然无解,但是只要你乖乖的,便不用受那刀剐凌迟之苦,而且你还能永远留在无极门,是不是很开心?”
明明是威胁的话,风流绪却说得像是给她的恩赐一般,而那句“刀剐凌迟”更是让司时不寒而栗。
她记起来了,当初在丐帮的时候,风流绪拷问衡山派的那个长老用的就是这种药。
明明是用于逼供的,可却没有解药,也就是说,不管对方有没有招供都必死无疑,而且还会死得很惨很痛苦,果然是魔教的作风。
此时她心中那点残余的侥幸已经被彻底洗刷了个干净,要是说出真相,她可能会被这人当场毙于掌下,现在这样算是给她判了个死缓吧,她在心里苦笑一声。
不过死缓也比立即丢掉小命好,司时尽力压下心中的惧意,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祭司想要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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