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谁?”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司时一大跳,然后她转身就看见了只离她几步远的顾修言。
“我没有等谁,只是到山顶来看看哪里还有塔塔草。”司时尽力压下了惊慌,小声道。
塔塔草是她养的那只叫“棉花糖”的兔子最喜欢吃的草,不过现在雪越来越厚,塔塔草已经很不好找了。
“就为了找这种草,你爬了近一个时辰的山?”顾修言皱眉。
“棉花糖它最近不怎么吃东西,已经瘦了好多,山下之前已经被我找遍了,所以我才会到山顶来碰碰运气。”
开始的时候司时还也有些惊慌,但是说着说着她也镇定下来了,毕竟这话也算半真半假。
顾修言不置可否,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塔塔草虽然极耐寒,但这里土浅风急,是不可能长这种草的,你不用白费功夫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司时摸摸头,“掌柜似乎对雪山很了解?”
上次他抓雪兔回来,虽然周身已经清理过了,但是司时还是看出了些痕迹,顾修言必定是掏了好几个兔子洞才抓到了棉花糖,因为他的袖口不仅有湿意,而且还沾了些苔藓和褐色的尘土。
顾修言对她的好奇没有理睬,只斜斜看了她一眼:“走吧,再晚你的鞋子就要结冰了。”
司时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灰扑扑的平头鞋已经半湿,寒意正从脚底逐渐往上窜,她打了个哆嗦,冲他挤出个笑脸,然后在原地跺了跺脚。
看来那人是发现了顾修言跟在后面所以才没有出现,要是这样,估计今天他都不会来了。
虽然时间紧迫,但司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跟顾修言回去。
一高一矮的两人走在雪地里,除了脚下发出的“咯吱”踩雪声便再无其他声响,司时觉得这气氛实在有些窒息,正想随便找些话来说,不了顾修言却率先开口了。
“刚才你看见那书生与其他女子往来,为什么不去找他问缘由。”
此言一出,司时立时停下了脚步,她有些有些惊疑不定的抬头:“掌柜知道我是”
顿了顿了,她还是问了出来:“知道我是女子?”
虽然她平时已经尽量用衣领挡着脖子,但是司时并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不知道。
可尽管如此,听顾修言的口气,再联想他以前的举动,显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你当自己的伪装很高明吗?不过雕虫小技罢了。”顾修言瞥了眼司时,又转回了目光。
有哪个男子几乎不长胡子,而且还肌肤细腻光滑?再说她虽然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但若仔细听仍能听出其中的婉转,这是男子绝对无法做到的。
“啊,原来有这么多的破绽。”司时抿了抿唇。
“那掌柜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司时想了想,抬头问道。
至少在她离开客栈,并且完成她的目标之前,她的身份还必须是女子。
“我从不做承诺。”
顾修言仍旧负手看着远方,并没有因为她“真挚”的目光而有丝毫动摇。
不过司时却悄悄捂嘴笑了一下,反正没有拒绝就是答应嘛,她早就知道了。
“你笑什么?”顾修言发现她的动作,皱眉。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今天采不到塔塔草,一会要给棉花糖摘竹叶了。”司时立刻收起笑容,转而皱起眉头,忧愁道。
这事她自己知道就好,那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再惹得对方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一个畜生罢了,也值得你这么费心。”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司时却察觉出顾修言似乎心情不错。
“你不懂,我养了它便要对它负责的。”这是作为一个铲屎官的基本素养。
虽然一开始她确实只是想拿它当小白鼠,可是养到现在司时也有些真感情了,说找塔塔草也不全是借口。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对那书生又如此放任?”顾修言追问。
唉,绕了这么半天还是没有转移话题成功,司时在心里叹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考虑现实情况的,这点我可以理解。”
“呵呵,是吗?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为什么刚才在客栈笑得比哭还难看?”顾修言轻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虽然可以潇洒看淡,但总也要时间适应吧,她失落一下也不行?
“总之你不懂。”司时赌气的撅了撅嘴。
到底还是不甘心,片刻后她还是抬脚追上顾修言,追问道:“难道你就没有被人背叛过吗?或者说,难道你遇见的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只跟你一个人好,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始终不变吗?”
话音刚落,一道疾风便从她耳边呼啸而过,路旁一块覆满积雪的山石应声碎裂,合着散落的冰雪一起簌簌落了一地。
司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立时收声站定,然后低头做鹌鹑状。
她怎么就忘了,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就算他们一时心情好了,但是身为弱者的她最好还是乖顺些,少捋虎须为妙。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开始结冰,司时不敢出声也不敢动,脚下寒气一股股往上冒,心里也渐渐涌上害怕。
可她不清楚刚才的话触了这“修罗”哪里的逆鳞,因此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跟只缩头鹌鹑一样老实站着,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司时以为自己鞋底快跟地上的积雪冻在一起时,顾修言终于说话了。
“这是你在找的塔塔草。”
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司时被他话中寒意所摄,仍旧不敢抬头,只小声答了句:“谢谢。”
耳边仍旧只有呼呼的风声,司时等不到回答,片刻后便撩起眼皮看了看,面前已没有了顾修言的身影。
长处口气,她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然后走到那被震得七零八落的草丛前,开始挑选还能给棉花糖吃的塔塔草。
身后一阵微风拂过,司时伸手别了别飘落下来的发丝,正准备起身,却没想之前久等不到的人却站在她身后。
“刚才那人是谁。”
风流绪身着月白锦袍,连脚上的黑靴也纤尘不染,除了腰间挂着一块翠玉,他整个人便只有黑白二色,远远看去便如水墨画一样清淡无害,可司时知道他比刚才不知为何发火的顾修言还要更加阴晴不定。
“大祭司。”她克制住害怕,脸上也适时显现出些高兴和害羞来,“刚才那是我们客栈的掌柜。”
“客栈掌柜?”风流绪玩味一笑,“一个普通客栈掌柜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功?”
甚至为了避免被此人发现,风流绪从始至终都不敢出现在此方圆一里之内,而且还是在他屏住内息的情况下。
“小石头,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我哪里敢骗您啊,您也知道,我还等着您给解药呢!”司时连忙保证。
“是吗?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了你?”风流绪敢断定她一定在说谎。
以前的客栈老板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商人,可现在此人功力如此高强,司时却对于他会武一事没有丝毫惊讶,而对方在她面前也没有隐藏的意思,显然便是无所顾忌。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司时已经知道对方是谁,要么就是她跟自己一样,也被对方下毒控制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掌柜突然之间就会武功了,但他是什么来历我却不知道。”司时还是咬着牙不说。
现在她还只是被这个魔教妖人下毒迫害,要是再加一个被顾修言追杀,那她也不用回乡当地主了,还不如就近找个河跳一跳,直接投胎来得更快点。
“你手上拿的什么?”
风流绪之前就看见她蹲在地上拔草,今天是两人约定的相见之日,他不信这人还有心情来拔什么不相干的野草。
听见他问,司时下意识就紧了紧手中的塔塔草:“这是喂棉花糖的。”
风流绪看见她的动作,眼睛一眯,伸手便将司时握着草叶的手钳住,然后拉到的面前。
“啊!”司时吃痛,手上便松了力道。
手掌摊开,被握得有些发蔫了的绿叶小草就这么躺在她的手心,可怜兮兮的被送到了风流绪眼前。
一股混合了青草气味的淡香在鼻间萦绕开,不同于他自己身上那种似兰似麝的冷香,司时身上的香气带着淡淡的暖,有点像混合了水果和花瓣香气的甜香。
不过除此之外,风流绪还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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