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君临出去后,季珹的目光还一直追随着他,顾子遇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回魂了,你有点离谱啊,盯着我舅舅盯出火来了。”
季珹看着对情事一窍不通的顾子遇,乐不可支,“帽子摘了吧,多热啊。”
顾子遇也反应过来,摘了头盔,热得头发都直流汗水,季珹拿过一条毛巾给他擦汗,顾子遇看到简易床上一片狼藉,非常困惑。
季珹却已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桌上的水发呆,神色看起来也没有刚刚那么轻松,顾子遇问,“你怎么回事?舅舅一走就不高兴,挺失望的,不希望我来咯。”
“年纪不大,还挺敏感的!”季珹点点他的头,其实顾子遇的确很敏感的,这似乎是聪明人的通病,能敏感地察觉到别人的喜怒哀乐,对人,对事,都很敏感。
顾子遇不高兴,季珹问,“国安怎么来了?”
“你们出事后,爸爸和舅舅起飞前就联系我,让我们做好准备,随时增援。其实一开始老头还觉得不要增援,后来知道是五角洲,爸爸就让他们来边境待命了。五角洲这群亡命之徒装备太好,人数众多,真要出什么事情会威胁到镇上的百姓,幸好他判断得准确,我们来得早,若不然再晚一天,或者半天,你说不定真会被唐明州一枪崩了。”顾子遇在直升机上看到了唐明州要杀季珹,他踹了季珹一脚,“你是怎么想的,疯了不成,竟然要拉着唐明州同归于尽,他的命怎么能和你比呢?”
不仅是蒋君临,他也看得目赤欲裂的,那一幕真的太吓人了,若不是爸爸能瞬移,季珹就死了,就差一点点,季珹还不知道爸爸会瞬移,所以当时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心态,他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活着的那些人呢?眼睁睁看着他死,却无能为力的人,会痛苦内疚一辈子。
顾子遇对感情一窍不通,理解不了季珹的痛苦。
季珹觉得蒋君临在极道和他之间,永远不会选他,他的心里只有极道,可蒋君临若因选了极道,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他这辈子该怎么过?
愧疚,遗憾,痛苦……蒋君临下半生一定活得行尸走肉,生不如死,他就算死了,也死不瞑目,他不愿意自己成了蒋君临经年累月治不好的伤疤,也不愿意蒋君临为了他蹉跎,消磨一辈子,他宁愿和唐明州同归于尽,给蒋君临半生安稳。
蒋君临为什么会和他分开,不就是怕会带给他灾祸,唐明州所做的一切,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他的确会成了蒋君临的弱点。
他不愿意!
他的命运如何,永远都要掌握在他手里。
死亡,也是他自己选的,谁也别想利用他去威胁蒋君临。
这样的心境,子遇不会懂,顾子遇觉得活着最重要,怎么样活着没关系,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蒋君临去找陈良东处理五角洲的琐事,五角洲所犯的事情还挺多的,陈如实扶持这里五年多,培养了大批的毒贩,缉毒警盯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且来过好几次,且因为五角洲装备太过精良,一直都没能如愿捣毁,只能在边境严查,当地纵容着五角洲的罂粟种植,因为给他们带来了非常丰厚的税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里种植罂粟也是合法的。
非境地的贩毒集团,彻底捣毁也需要一段时间,陈良东借此机会,把这边的毒枭一网打尽,这些人多是陈如实培养的,没了陈如实,他们抵抗不了多久。
又装备精良的队伍,又有现代信息的配合,他们做了部署计划,也只要五天就把这里扫荡干净,本来不在境外,陈良东不太想惹是非,这样会和当地的警方起冲突,蒋君临却一意孤行,非要捣毁五角洲,极道和黑鹰已联手作战,陈良东只能妥协了。
晨飞领着国安的人,加入极道,都听蒋君临指挥,直接去了五角洲毒枭大本营,阁楼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据点罢了,毒枭大本营离这里有三四公里。
顾瓷等着陆知渊的手术,有蒋君临在这里坐镇,她也不需要管极道的事情,陈良东过来陪她一起等消息,顾瓷说,“陈叔叔,谢谢你。”
“不用谢,职责所在。”陈良东豁达地笑了笑。
顾瓷心知肚明,这并不是什么职责所在,国安要管的事情那么多,他们失踪,被绑架的事情,怎么都归不到他们管。
若不是有子遇,他们不会出动的,会是极道和黑鹰的人联合在一起行动。
陈良东说,“蒋君临和五角洲是不是有仇?”
“怎么了?”顾瓷把自己暂时从陆知渊受伤的焦虑中扯出来。
陈良东说,“他年轻时,曾经捣毁过五角洲一次,那一年他在五角洲当了八个月的卧底,目标却不是五角洲的犯罪集团,是一份落到犯罪分子手里的情报,拿到情报,他就能离开。可拿到情报后,他带着极道的人把这里夷为平地,犯罪分子全部落网,这并不是他的责任。”
顾瓷轻声说,“五角洲无恶不作,贩毒,杀人,器官贩卖,多少孩子死在这里,这里培养罪犯的摇篮,善恶不辨,多少孩子的人生都毁在五角洲,哥哥本就该把这里捣毁。”
陈良东摇了摇头,“你说的不错,五角洲的犯罪天堂,无恶不作,然而,这是境外,不在我们过境之内,当年他做的事情非常隐秘,所以没人查到,若不然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麻烦。五角洲这样的地方,全球有很多,我们不是太平洋警察,管不过来。退一步说,就算管了,又怎么样呢?几年后,这里又死灰复燃,源源不断,难道我们要一次又一次地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在这里吗?顾瓷啊,这是境外,不是境内,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国土安全,在我们国土的犯罪,我们穷其一生都会荡平,可这里……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会动了别人的蛋糕,会引来杀身之祸。”
“陈叔叔的意思是,我们不该管吗?”
“我们管不了!”陈良东语重心长地说。
“五角洲是境外,可那些受害者,也有我们的同胞。”顾瓷问,“难道我们不管吗?哪怕有一名受害者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也要管,不是吗?”
陈良东年轻时,也和顾瓷一样认死理,可说到底,身居高位是要有取舍的,“小瓷,蒋君临其实很明白,有些事不该做,可他仍去做了,我能看得出来,他被情绪所控制,等他回过神来,他会明白,你劝一劝他,极道不可能永远把精力放在五角洲,五角洲的犯罪之源也灭不尽。”
他指着远处的罂粟花田告诉顾瓷,“你看一看这一片又一片的罂粟花田,这是他们的命根子,犹如我们的稻田,小麦,是粮食。这里种植罂粟也是合法的,有些事也是合法合规的,每一个地方制度也不一样,挡人发财,如杀人父母,他们会穷极一生给你们找麻烦,缉毒警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照片,名字都不能公开,就是这一缘故。”
顾瓷听明白了。
最赚钱的生意,都写在刑法里了。
有的人为了钱,就会铤而走险,这一次他们大规模地来这里,身份,名字都曝光了,将来也会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蒋君临刚刚问我,我们在边境等命令时,是否有人阻拦,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陈良东问。
顾瓷心里一凛,略一思考,如实相告,“哥哥怀疑唐明州背后的人就是当年想要极道的人,唐明州是一个亡命之徒,他却想要黑鹰和极道,他绑架我们,早就可以杀了,却做这一出戏,哥哥觉得他们仍是想要极道,陈叔叔,这是一场信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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