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一听,顿时拽紧了宋织月的袖子,她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尉,家中也不止她一个孩子,和县令大人家受宠的二小姐交好,她在家中的日子才好过几分,这下她已经得罪了不好惹的大小姐,若是宋织月真的把她赶出去了,她都已经能想象到回家后会被父亲母亲怎样责罚了。
宋织月看着一旁面色苍白神情惊慌的陈秀秀,眸光中闪过一抹嫌弃,不管心中如何不耐,她面上仍是一副忍辱负重忧心忡忡的样子,把陈秀秀推出去,劝道:“秀秀,快给我姐姐赔礼道歉,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跟你计较的。”
说着,她又抬眼看向宋知绾,红着眼眶道:“姐姐,秀秀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次上学堂的机会,若是你把她赶出去了,她回去又怎么和爹娘交代呢?若是再报到大人们面前,让爹爹知道姐姐你来学堂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宋知绾打断她,笑的和善极了:“若是让爹爹知道,他嫡亲的女儿第一天上学堂,就被他下属的孩子如此编排羞辱,这背后更是有他最疼爱女儿的推手,你猜,爹爹会怎么做呢?”
宋织月顿时就哑了嗓子,脸色忽青忽白变换一阵,忍下一口气,飞快地朝宋知绾行了一礼:“是妹妹想岔了。”
说完,也不管宋知绾如何反应,看也不看一旁的陈秀秀,自顾自的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了。
宋知绾懒得去看便宜妹妹,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等着陈秀秀来给她赔礼道歉。
“夫子来了!”
四周围着的学生顿时作鸟兽散,陈秀秀舒了一口气,正要开溜,就听见宋知绾凉凉的声音传来:“或许可以请夫子做个见证,陈姑娘,你觉得呢?”
陈秀秀僵在原地,看着宋知绾脸上的笑容,心底发寒,她简直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宋大小姐,对不起,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得罪了你,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陈秀秀羞恼得恨不能地上有条缝钻进去,她一口气说完,迫不及待要转身离开,就看见宋知绾清清凉凉的眼神瞥过来,“还有呢?”
陈秀秀简直要气哭出来了,可话都说出口了,也就不在乎这一句了,她又朝云之宴浅浅一福,“对不住,云公子!”
她话音刚落,人才在位子上坐下,外头就走进个穿着长衫胡子花白的老人,正是岑夫子。
宋知绾竖起书本,看向云之宴的方向,没想到正和他望过来的视线撞到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一转眼,宋知绾已经回到宋家十天了,而外出找寻她和祖母的二叔三叔,也终于回到了淮阳县。
这日才下学堂,就看见管家林海等在学堂门口,将宋二叔和宋三叔回来的喜讯说了,宋知绾一听。顿时就有些迫不及待,前世她不得宋祁正喜爱,和母亲也不甚亲近,除了祖母,真心对她好的,也就是二叔和三叔了。
才进荣寿堂,就听见一阵笑闹声传来。
“祖母,孙儿早就惦记着您和大妹妹来了,等大妹妹回来了,我带妹妹玩,这淮阳县里,就没有我宋致文不熟悉的地方!”一道活泼开朗的童声,是宋二叔双胞胎儿子里的的长子,名叫宋致文的,最是爱玩爱闹的调皮性子。
“皮猴儿!你妹妹要上学堂,你也得上学堂,要想出去玩,可得等休沐再说!”这道声音就就低沉些,带着笑意,是今年刚及弱冠的宋三叔,宋祁恒。
宋知绾一进门,宋祁恒就发现了,穿粉衣扎双丫髻的小女孩,粉粉糯糯的一团,看着就可人疼。
“祖母!”宋知绾甜甜叫道。
李氏忙把小孙女揽进怀里,带着她认人,宋知绾看着眼前熟悉的年轻了好几岁的亲人,眼眶有些酸涩,喊得就格外情真意切。
“见过二叔二婶,见过三叔!”
长相周正的宋二叔比她爹小了五岁,然膝下已经有了一对九岁的双胞胎儿子,二婶是个有福相的,眉眼秀气,看宋知绾的目光也十分温和。
宋三叔和她爹长得像,不过她爹是儒雅的书生气,清正端肃些,宋三叔则眉目间全是舒朗开阔之意,逢人便带三分笑,格外的随和亲切。
“这就是绾绾了?长得可真好,不愧是我宋祁恒的侄女!”宋三叔揉揉宋知绾的脑袋,笑道。
一旁的李氏笑骂道:“还是这般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又见一旁的身形挺拔的云之宴,李氏招手让他过来,将他的来历细说了,又在宋二叔宋三叔跟前见过。
李氏眼眶还泛着红,显然已经哭过一回了,宋二叔和宋三叔被她爹派去老宅接她和祖母,没想到阴差阳错两拨人错开来,得知回淮阳县的必经之路有山匪把守,把两人吓得够呛,又一路找过来,接到她爹的来信才放下心,紧赶慢赶的,今日午时才到淮阳县城。
上头大人们叙话,底下小辈们也活跃起来。
“大妹妹,你猜猜看,哪个是你大哥,哪个是你二哥?”宋致文拉过一边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满眼期待的看着宋知绾。
大堂哥还是喜欢拉着二堂哥玩这样的游戏,宋知绾看着眼前共用一张脸的两个小男孩,憋住笑,朝宋致文喊:“大哥!”
又朝站在一边,神情敦厚的宋致武喊道:“二哥!”
宋致文和宋致武齐齐应声,宋致文疑惑道:“绾绾妹妹,你是怎么分辨出来我和致武的呀?”
一旁的云之宴眼带笑意,宋知绾实在忍不住笑,眸子里亮晶晶的,答道:“大哥,是你自己说的呀!”
刚才还未进门时,便听到了宋致文的声音,自然能分辨两人的身份。
宋致武都反应过来了,宋致文还拧着眉头抠脑袋:“是我自己说的吗?”
宋知绾已经做好了出府的准备,但宋二叔和宋三叔回来,本来明日是休沐的,宋知绾也不好出去。
等好不容易得到了缺少的那株药材的消息,宋知绾偷偷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我有些不舒服,你帮我同夫子说一声,好不好嘛?之宴哥哥——”
宋知绾半点都不觉得自己一个几百岁的灵魂向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撒娇有什么不对,反正她现在是七岁的身体,小女孩微微嘟着唇,楚楚可怜的弯着杏眼,声音也软软糯糯的,让人想拒绝都难。
云之宴眯了眯眼睛,“你有些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宋知绾扶额,“头疼。”
云之宴眸中闪过一抹极清淡的笑意,体贴道:“好,那我帮你同夫子说,你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之宴哥哥!”
宋知绾放下心来,趁夫子没来,她得尽快出府,再趁下学堂之前赶回来。
她丝毫没发现身后追随着的目光,云之宴眸光深邃……
云之宴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到了朝着学堂走过来的宋家双胞胎兄弟,直接走了过去,眼里划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伸手扶额,露出了刚才与宋知绾同款的表情与动作:“致文、致武,刚刚绾绾头疼让我帮忙给夫子请假,但是我也感觉到了头疼,可能是绾绾传染给我了,劳烦你们帮我和绾绾告个假。”
宋致文紧张地看着云之宴,这几日的接触,他们早就玩到了一起。
闻言,连忙应了下来,嘱咐云之宴好生休息,等下了学堂,再去看他与宋知绾。
云之宴离开学堂后,估摸着两兄弟看不到他的背影后,快速朝着宋知绾的方向追去。
而两兄弟彻底看不到云之宴的背影后,才收回了目光。
宋致武忍不住问道:“头疼也能传染吗?”
宋致文:“……可能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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