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就跟您实话实说了吧!”
吴永才有几分急智,见吴兰英低头不语,笃定她不敢将实情告知宋府,就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道:“妹妹上回到家中看望父亲,她走时我爹本来好一些了,可谁知这几日又不大好了,就挂念着兰英,特地嘱咐我兄弟二人将妹妹带回去,不然,我爹他怕是……”
他用吴老爷子威胁她!吴兰英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掐进肉里,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兄长,她的爹爹和兄长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宋致文满脸气愤,要不是宋致武拉着他,他恨不能冲到吴永才跟前去,“外公根本就没病!你撒谎!”
原本疼爱他的舅舅和外公要合起伙来将母亲送到富商家里去做妾,宋致文只觉得以往的认知都被颠覆了,护在吴兰英面前,只觉得对面的舅舅面目可憎,半点没有以往的孺慕之情。
吴永才脸不红心不跳,抹了一把脸道:“你这孩子,你外公多疼你,怎么尽说些胡话?”
说着,他不顾对他怒目而视的双胞胎兄弟,对着方慧君一拱手,“夫人,家中父亲情况实在危急,我也是逼不得已,还请您见谅,”
吴永才朝身边的弟弟使了个眼色,吴永志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吴兰英,“兰英,快随哥哥回家去吧——”
“回家去?这里便是她的家!”方慧君一拍桌子,四周的丫鬟婆子挡在两兄弟面前,使他们不能再前进一步。
“你们还有没有把宋家放在眼里?”
方慧君冷声道:“兰英是我宋家媳妇,若是吴家老爷子真像你说得这般严重,那二弟作为女婿,也该上门看望一番,”
“青鸢,去叫人请二老爷过来,再拿着我的牌子去请孙大夫,和二夫人一起随着两位吴公子回去看看。”她冲青鸢使了个眼色,多年主仆,培养的默契自不必多说。
“大嫂——”吴兰英抓着方慧君的手,惊道。
方慧君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青鸢行了礼就退出去了,吴永才顿时急了,“夫人,这这这、这不合规矩呀!”#@$&a;
“哪里不合规矩?”宋知绾见他吃瘪,心情舒畅,拧了拧眉做出困惑的样子,“吴家舅舅,既然吴家外祖生病了,我二叔作为女婿,有道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去看望看望,尽尽孝心也是应当的啊!”
眼看着青鸢走远了,吴永才急的满头大汗,他是来带吴兰英回去,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带回去,后头再送来一封和离书,直接将人往陈员外府中一送,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宋家老二不愿意,吴兰英也已经是陈家的贵妾了。
可现在,方慧君直接让宋老二跟着他们回去,那怎么行?那他们辛苦商量好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绝对不能让宋老二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夫人!我想起来,我和二弟出门太匆忙,家中老父亲的药还在炉子上,等改日再来!改日再来!”%&a;(&a;
吴永才干笑几声,拉着吴永志就跑。
方慧君没有阻拦,只看向一旁的吴兰英:“兰英,只要你不主动回吴家,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去留,”
“但是,”方慧君面露关切之色,柔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要告知二弟知晓。”
“我知道了,谢谢大嫂。”吴兰英眼眶发红,悲悲切切地应了。
“母亲——”宋致文还是头回看见他娘哭,总归还是个孩子,眼眶也有些泛红落泪,就连一向沉稳的宋致武都紧紧攥着吴兰英的胳膊不肯松。
看见身旁紧紧挨着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子,皆是满脸担忧,吴兰英不由得心头一暖。
“大嫂?兰英?”宋二叔来得匆忙,青鸢并未和他细说是什么事情,他看着堂前眼眶泛红的妻子和儿子,一头雾水又满眼关切,“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他们两口子的事了,方慧君不欲多言,只叫二房两口子回去叙话。
等宋二叔和吴兰英带着双胞胎兄弟走远了,方慧君才揉着眉头靠在了软塌上。
“娘,二婶说的陈家,是哪一家啊?”宋知绾好奇道,宋家好歹出了个宋祁正,七品的官也不小了,在淮阳县的周边县城,谁人不知宋祁正清官的好名声?
吴兰英嫁给宋二叔,家里有一个做官的大伯,对于寻常农户之家来说,那也是顶好的亲事了,却不想吴家父子还不知足,这也就罢了,能够不惧县令的威严,与吴家父子合谋纳县令弟媳为贵妾,压根不把宋家放在眼里的,她还真想不到是哪一家有这样的本事。
顾之宴也在一旁听着,方才宋知绾早就三言两语将事情原委告知于他,想到乡间竟然还有父子合谋坑害女儿,逼良为妾的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发生,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所谓的和京城里的大官有关系的陈家,若是能顺藤摸瓜查到京城,正好可以交给舅舅一网打尽。
方慧君沉吟了一瞬,见着一旁的顾之宴也是作倾听状,不由得心神一凝,道:“那陈员外不是淮阳县人,是修阳县有名的富户,”
“他与你外祖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听说那陈家有个女儿嫁去了京城,还是一位乡君,搭上了京城世家,就连修阳县的县令都对陈员外很是尊敬,寻常仗着这层关系,没少与方家抢生意,陈家行事霸道,欺男霸女的污糟事没少做,在修阳县的名声也不大好,没想到这些年,竟是愈发张狂了。”
方慧君还在闺中时,陈家就与方家不对付,方家只是寻常商户,就是她大哥二哥再有主意,碰上背景强硬的陈家也得退避三舍,这些年才不得不外出行商另谋出路,好在也闯出了一片天。
听完方慧君所言,顾之宴若有所思,京城里有品级的夫人就那么几位,能纵容娘家人这般行事的,想必自身也不太干净,到时候一查便知
天色不早,顾之宴在慧心院里用过晚膳才走,他和宋知绾亲近,也把方慧君当长辈尊敬,京城里清冷淡漠的七殿下在慧心院里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公子,温润如玉眸含春风,就是对着小葵,虽然嫌弃小姑娘吃得多,看着宋知绾给她夹菜,竟也纡尊降贵的亲手给小姑娘夹了一筷子青菜。
看着不喜欢青菜的小葵拧着眉头委屈地小脸皱成一团,宋知绾又是无语又是好笑的目光看过来,顾之宴忍不住唇角上扬。
“小葵的身世可有消息了?”
送顾之宴回去的路上,宋知绾牵着小葵的手,问道。
“京城蒋家的小姐三月前走丢过一回,”顾之宴眉头微拧,“不过已经找到了。”
宋知绾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下去,蒋家?前世的蒋太尉,难不成是蒋容音?原来她小时候竟然走丢过吗?
“听说蒋家小姐生下来先天不足,从小就体弱多病,从不在外人面前露面,”顾之宴奇道,“这回意外走丢,回去后,身子居然慢慢好起来了,前几日还随着蒋夫人外出赴宴。”
“那位蒋小姐,回去的时候有受伤吗?”宋知绾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蒋容音脚踝处看上去人为的梅花形状的伤疤,为何会和小葵脚上的胎记那么相似?
顾之宴看了她一眼,“没有。”
虽然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之处,可就是顾之宴身为皇子也查不出来,她远在随州,离京城千里之遥,就更无能为力了,看着无知无觉,乖乖牵着她的手的小葵,宋知绾不免有些挫败。
“别担心,我再派人到蜀州去找一找,”顾之宴见她垂眉耷眼的样子,劝慰道,“要是还找不到,就让人把小葵的长相画出来,分派到各个州县,总能找到的。”
少年人眸光真挚又纯粹,宋知绾不由得心中一暖,摇摇小葵的手,“小葵,快说谢谢之宴哥哥。”
小葵看看宋知绾,有点不喜欢那个给她夹青菜的哥哥,可是姐姐这么说了,她要听话,小姑娘紧紧挨着宋知绾,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声音糯糯的:“谢谢之宴哥哥。”
顾之宴不可置否,又想起了一桩事,他送去行宫的寒星草效果不错,但远远不够,上次又派人去连舟山山上看了,剩下的寒星草大多没有长成,他正想着问宋知绾是否还有剩下的,就见她仿佛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道:“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一些了吗?”
“我这里还有上次剩下的寒星草,一些炮制成了药粉,还有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
“我娘也在吃,你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先让太医仔细检查一遍。”宋知绾知道皇家规矩多,反正她手握空间灵田,再加上从修仙世界练出的医术,放在整个大梁也是数一数二的,她这样坦然,顾之宴也就没说那些客套话。
“好。”
“那我找个时间拿给你。”
她移栽在灵田里的寒星草长势喜人,吸收了灵气的寒星草效果比之前还要好,又加上其他灵药,解毒效果更是成倍增长。
“再过几日,我便要去白鹭书院上学了。”
一路走到慧心院门口,顾之宴忽然道。
他在淮阳县泄露了身份,自然再不能像往常那样在宋府里待着了,之前种种遭遇,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谁人所为,但能在京城里和平南候府抗衡,知晓他身份后反而想杀之后快,将之前的截杀、拐卖,还有藏在淮阳县悄无声息的铁矿,顾之宴心中早有人选。
恨不能他死在为母亲寻药路上,父皇膝下就只剩下六哥一个健康的皇子,除开蔡丞相还能有谁呢?
顾之宴眸光幽深,随州是临川蔡氏的地盘,若没有舅舅在,他怕是身份一暴露,就会遭遇各种各样意外导致性命不保,因此,他给父皇去信,既然无法遮掩,那他就光明正大的在随州行走,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他临川蔡氏护驾不利!
临川蔡氏的族长、蔡丞相的二叔不日就要到淮阳县护送他去白鹭书院,还有一桩事,对宋家来说也是好消息,因此他特来告知宋知绾。
“这么快?”
宋知绾虽然知道顾之宴身为皇子,显露身份之后肯定是要走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白鹭书院虽然在随州境内,可离淮阳县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也就是说,他们日后怕是难得一见了。
宋知绾刚重生回来,身边除了祖母就只有顾之宴,这大半年相处下来,又经历了许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心里早就把他当作亲近的知己,知道他要走,心里自然有些惆怅不舍。
“你父亲的任期也快满了吧?”
顾之宴看见身边的小姑娘眉目含愁,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即将离开而不舍,心里不觉有些欢喜,提示道:“随州这次洪灾,宋伯父功劳不小,上头的任命也该下来了。”
“府城离白鹭书院也只有半天路程。”顾之宴笑意温和,虽然不知道上头的任命是何等官职,但他却是知道是去往随州府城的。
宋知绾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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