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撞傻了。”宋知绾皱着鼻子,轻哼了一声。
看着面前濮献仪在美人娘娘面前述说着思念之情,而美人娘娘好脾气的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宋知绾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又来了。”顾之宴轻叹一声。
什么又来了?宋知绾正摸不着头脑,就见濮献仪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顾之宴,又看了一眼她,接着便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就要往美人娘娘怀里缩。
但是美人娘娘伸手扶住了她,濮献仪没得逞,看着她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宋知绾有点想笑。
“容娘娘,献仪本来是和七哥哥同行的,可路上七哥哥只顾着和这位绾绾妹妹说话,将献仪远远抛在身后,献仪紧赶慢赶,还是来得迟了,没有第一时间就在容娘娘跟前见过,是献仪的不是。”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说顾之宴和宋知绾忽视冷落她,这是想要美人娘娘替她出气呢!
想到方才顾之宴的话,宋知绾就知道,这样的场景定然时有发生。
“哦?”
容妃看了一眼顾之宴,“那宴哥儿也太不应该了,怎么不照顾好妹妹?宴哥儿,还不快给献仪赔罪?”
顾之宴从善如流:“是我的不是,对不住,献仪妹妹。”
濮献仪红着眼眶,轻声道:“不关你的事,七哥哥,”
她又看向宋知绾,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晶莹泪光,隐隐有些得意。
不关顾之宴的事,那意思就是关她的事了?
“往常七哥哥从来都不会丢下献仪的,结果碰上绾绾妹妹就……”濮献仪像是委屈极了,抽泣了两声,“许是绾绾妹妹从随州来,和京城里那些个娇养着的高门千金大不相同,十分质朴淳厚,叫七哥哥觉得新鲜,所以才会暂时忘了献仪吧。”
一说宋知绾从乡下来,没有显赫家世,二说宋知绾行为粗鄙,没有教养,三说顾之宴和她交好只是图个新鲜,转头就会忘了她,这一句话拐弯抹角的,告状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宋知绾有些无语,却并不生气,她觉得美人娘娘不会让濮献仪得逞。
果不其然,容妃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个小姑娘身上扫过,顿时就明白了,她笑意渐深,亲昵的牵起宋知绾的手,夸赞道:“本宫也觉着,绾绾性子质朴可爱,和本宫十分有缘,”
说着,在濮献仪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容妃又真心实意的补了一句:“本宫一瞧见她,就觉得心里欢喜。”
美人娘娘喜欢她!宋知绾简直心花怒放。
满心以为容娘娘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濮献仪面上的委屈的表情龟裂了。
顾之宴看着自家娘亲眼里的疼爱与欢喜,再一看宋知绾两眼发光双颊粉红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道:“我和绾绾定然也是十分有缘的,我就喜欢她随心所欲,质朴淳厚。”
这下是真忍不住了,濮献仪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儿一下子就滑落下来。
“好了,时辰不早,回去吧。”
容妃牵着宋知绾上了马车,一回头发现濮献仪还在原地,有些惊讶,于是看向濮献仪身边的丫鬟,略带谴责道:“你是怎么伺候你家郡主的?没看见你家郡主都被风吹得掉眼泪了么?还不快扶着你家郡主上马车。”
濮献仪觉得,容娘娘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关心她疼爱她的容娘娘了,她明明是伤心的,不是被风吹得掉眼泪!
但是当着那个野丫头的面,濮献仪不想继续丢脸,吸了吸鼻子,在容妃面前福了福身子,转身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宋知绾默默在心中为美人娘娘竖起了大拇指,兵不血刃,迂回解决问题,叫敌人吃瘪的同时大快人心,很值得她学习。
濮献仪的马车回到京城后便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她掀起车帘,看着前方华贵的妃子仪制的马车驶向皇宫,暗暗咬牙。
容妃娘娘爱洁,寻常是不会允许除开亲近之人以外的任何人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就是在她还没有生病去行宫调养身体的时候,濮献仪都没能和容妃共乘一辆马车,而如今,那个姓宋的野丫头,竟然才刚刚和容妃娘娘见了一面,就直接坐到了容妃娘娘的马车里!
看这架势,想必也是要参加晚上的洗尘宴的,濮献仪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到了宫中,那便是她的地盘了,她绝对不会让宋知绾好过!
宋知绾跟着马车进入皇宫,来到容妃居住的宫殿,前头容妃去面圣,这厢顾之宴就和宋知绾在内室喝茶休息。
“那我岂不是要见到皇上了?”
知道自己也要参加宴会,同时圣上想见自己的时候,宋知绾有些惊讶,更有些忐忑。
一问出口,宋知绾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多傻,当今圣上那么宠爱美人娘娘,要不是美人娘娘不允许,圣上都打算亲自在城外相迎了,既然是洗尘宴,那圣上必然是在的,更别说圣上指名道姓要见她了。
“怎么,不会不敢吧?”顾之宴看着对面小姑娘瞪圆了双眼,莫名有些呆萌可爱的样子,存心逗她,“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家绾绾,也会有害怕不敢的时候么?”
宋知绾没好气的瞪了顾之宴一眼,“那可是天子!”
“我长这么大,还只在画像上见过天子呢,就是真的害怕,那也是应该的啊。”
上一世的时候,宋家被蔡丞相推出去做了替死鬼,满门抄斩的圣旨便是当时病重中的圣上下达的,即使是在修仙世界走过一遭了,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见过许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可当初临死前的恐惧仍旧是刻骨铭心的,这就导致,宋知绾对当今圣上,其实是畏惧居多。
见宋知绾神色正经,顾之宴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道:“你不必紧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又第一时间发现了新粮种,毫无保留的上交朝廷,帮了朝廷大忙,父皇他不会为难你的。”
见宋知绾神色仍然有些凝重,顾之宴便有些不好意思:“也怪我,事先没告诉你,”
这其实是顾之宴的私心,他今年十二岁,上头的几个哥哥,是十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相看皇子妃了,而只比他大了一岁的六皇子,十三岁的顾鸿祯,如今已经订下了工部尚书的嫡女,拟定景元二十三年成亲,也就是两年后。
皇子成亲仪式繁重,更别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虽说还没到适婚年龄,但京城中也已经有不少人家都瞄准了七皇子妃的位置,这其中慎国公府最为突出,也就是荣安郡主濮献仪的本家。
少年人隐秘晦暗的心事,在身为皇帝的父亲面前一览无遗。
“可是心中已有人选?”
“儿臣只是觉得如今年岁尚小,太过长远的事情,父皇不必太过忧心考虑。”
“若是真的要相伴一生,儿臣只愿意求得一知心人,无关身份,无关家世,便是知己知心,也已经足以。”
“也就是说,你有意想要那个宋家丫头,做你的皇子妃?”
“若她长大后与儿臣交心,愿意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儿臣也不愿强求。”
这便是稀奇了,梁帝向来都知道这个小儿子的性子,京城里那些闺阁千金们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精通六艺,对他殷勤相待,他都避之不及,竟也会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儿么?
于是梁帝便生出了想要见一见宋知绾的心思。
“其实我就猜到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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