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绾心中也有些沉重,只轻轻的揽着欧阳新瑶的肩膀,尽力的将自己身上暖意传递给她。
欧阳新瑶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天上白玉盘一样的月亮,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叶从筠,是挡在她面前的叶从筠,是帮她出头的叶从筠,是保护着她的叶从筠。
“宋姑娘,下午的事情,还要麻烦你替我给叶姑娘说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给她擦一下身子。”
却不想,也就是这样撞破了心中的旖旎。
欧阳新瑶低垂着眉眼,看不清面上的情绪,宋知绾应道:“好。”
“也谢谢她,数次为我解围出头,还为了救我受了伤。”欧阳新瑶低声道。
面对这样一场乌龙,宋知绾也不知道该怎样开解,只能应下:“好。”
“其实我最感谢的还是你,宋姑娘。”欧阳新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宋知绾的眼睛,忽然笑起来,有些羞涩,“和你做朋友一定很开心。”
宋知绾佯装诧异道:“原来新瑶你还没有将我当做朋友吗?”
“当然不是!”欧阳新瑶立刻否认,却又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结结巴巴的,“我只是、我只是……”
宋知绾忍不住笑,轻轻地揉了一把欧阳新瑶的脸颊,笑道:“我知道。”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疼你爱你的娘亲和嬷嬷,也还有我,还有从筠和韶娘,我们都在你身边。”
看着宋知绾清澈的笑颜,欧阳新瑶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只知道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前她还是欧阳家的小姐,也认识过一些朋友,只是那些人要么是看不上她的人和她的钱,要么是只看得上她家中的钱财,明里暗里,全无真心,反倒是勾心斗角,惹人厌烦,而宋知绾这一行人却不一样,几次救她于水火之中,还不计较得失,叫她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等过些日子,你舅舅来了,你就不用这样提心吊胆了。”
月光皎皎,凉夜如水,可欧阳新瑶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意,哪怕前路仍是未知的,但是现在,她有面对的勇气。
这厢欧阳府里,欧阳元霜手上的小擦伤叫大夫包扎好了,一抬头看见欧阳雄冷沉的目光,欧阳元霜心中便一个咯噔。
“爹爹,难不成,你还在怪罪元霜吗?”
她泪光盈盈,仿佛弱柳扶风,寻常欧阳雄最受不了女儿这个样子,只是她一向欧阳雄露出这样的目光,欧阳雄便会心软妥协,从欧阳新瑶那里拿走她看中的东西。
可是现在,几乎横穿了整只手掌的伤口还痛得厉害,欧阳雄半只手臂都麻了,一动就疼,疼痛使得他心情烦躁,想起白日里大庭广众之下几乎是被宋知绾一行人将脸扔在地上踩,便越发恼羞成怒,再一看欧阳元霜手上的那包扎用的纱布,更是觉得恼怒。
他手上的伤可比欧阳元霜手上的伤厉害多了,方才欧阳元霜在大夫给他包扎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叫疼,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被长剑割破手掌的不是他欧阳雄而是欧阳元霜呢!
寻常看了会心疼,可现在看了欧阳雄只觉得心头烦躁,知道他在怪罪她,为什么还不在他跟前赔罪?这样明知故问,是等着他来亲口告诉她吗?
“爹爹,长姐这次真是太过分了,竟然眼睁睁看着您受伤却无动于衷,您毕竟是她的父亲,就算是因为这桩婚事她恼您怨您,也不该这样冷血无情的,看着你受伤却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欧阳元霜故作悲愤,见欧阳雄的神色变化,确实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从而想起了欧阳新瑶,便又添油加醋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姐她毕竟是您的女儿,就算她对这桩婚事有怨言,可也不该带着这么一大帮人不将您放在眼里啊!那个叫宋知绾的行为粗鄙言语粗俗,长姐她,竟然就这样看着她辱骂您,她压根就没有将您当做是父亲!”
提起欧阳新瑶,欧阳雄更是一肚子火。
本来听了自家夫人的提议,欧阳雄对要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女儿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头子,他是有些愧疚了,但是没想到,欧阳新瑶竟然还敢串通着外人一道来骂他?!
他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别说是婚事了,就说是欧阳新瑶的那条命,他若是要,她也得乖乖给他才是!再说了,他是她父亲,若是没有他,她也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父母之命大过天,他养了她十几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想要她为生她养她的欧阳家做一些事,她居然还不愿意!
他是她爹爹,他能害她吗?那陈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虽然儿子的的儿子都比欧阳新瑶大了,可是只要欧阳新瑶一嫁过去,那就是陈家的大夫人,谁也不敢忤逆她,若是陈老爷子死了,她也能分得丰厚的家产过日子,若是没死就更好,那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啊!
可那个逆女,居然还联合外人一起,当着附近百姓的面顶撞他,居然还看着他受伤却不闻不问?!
眼见了欧阳雄的额上青筋暴起,面上浮现出恼怒,欧阳元霜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面上却仍旧是那副担忧不已的神情,又贴心的替欧阳雄倒了一杯茶,“爹爹,您别生气了,这件事,兴许是有些为难长姐了,可是家中困难,您养了他那么久,她一点都不肯为您考虑为您分忧,是我,我定然也像你这样心寒……”
“霜儿多嘴了,爹爹,您喝茶,消消气吧。”
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小女儿,欧阳雄心中的那一点怀疑便又消散了,一对比起来,欧阳元霜简直不要太衬他的心意,而那个欧阳新瑶,当真是个逆女!
“老爷,药熬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欧阳夫人端着药从外头进来,面上满是关切之色,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盛出来,然后袖子一滑,便露出被烫伤的几道口子。
欧阳雄露出了心疼的目光,也顾不上喝药了,直接将妻子的双手握住,叹道:“这些事有下人做就是了,你是主子,又何必做这些?”
欧阳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哀伤,她眼中泪光闪烁,轻轻抚着欧阳雄手上厚厚的纱布,语带哽咽:“若不是妾身出了这个主意,也不会叫老爷你受这样重的伤。”
“怎么能是你出的主意呢?这明明就是我的主意!”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