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韶一面给她轻轻揉着,一面担忧道:“我听那外头人说金彤云不好惹,再有她方才那样嚣张的气焰,万一回头再对付我们……”
“那就来吧,我们行的端做得正,她要找麻烦,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了。”
宋知绾稍微支起身子,马车已经行驶出巷子口,夕阳余晖下,廉家破旧的门头苍老又荒凉,阳光太刺眼,宋知绾的眼睛不得已微微眯起来,低声喃喃着:“要看她,抽不抽得出时间来了……”
刚才情急,廉伯分明是想要动手的样子,不过是挡着这么多人的面,又看见她们进来才忍下了,还有那个叫温景的少年体内的毒,宋知绾从未见过,想必廉伯这么费心想要在菊花展会上得第一名,便是要给温景解毒,可菊花展会的第一名不是只有奖金么?
温景脸上的伤痕究竟是何人造成的?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下这样的狠手?
这其中种种蹊跷,都证明廉伯和温景并非寻常人,宋知绾轻叹一声,将车帘放下。
夜凉如水,常欢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宋知绾面前,柔声劝道:“小姐,如今天色不早,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宋知绾掩唇打了个哈欠,端过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醒醒神,道:“没事,我在等会儿吧。”
常欢轻叹一声,来到门边往外张望了一下,又去将窗户关严实了一些,“也不知道祝幻姐姐几时回来,小姐这样等着,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从衣橱里拿了厚衣服给宋知绾披上,常欢在一旁坐下,又伸手去拿桌上盘子里的花生给宋知绾剥,“小姐怎么知道,那户人家一定会动手啊?”
想到之前看见了那个白发老翁的形象,常欢更是不解了:“而且奴婢瞧着,那廉伯年纪都这么大了,要真是身手了得,为何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呢?贼人都闯到家中去了,却还不愿意报官,难不成,是在躲什么?”
常欢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紧张的抓紧了宋知绾的胳膊,“小姐,那廉伯和他的孙子不会是官府的通缉犯吧?”
“也有可能。”
“啊?”常欢顿时担忧起来,“那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宋知绾失笑:“这怎么能叫羊入虎口?”
常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奴婢就是学到这个了词语了,觉得十分贴切。”
宋知绾抓着肩膀上的衣服紧了紧,缓声道:“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廉伯看上去,确实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白日里若不是我们去了,恐怕廉伯见到他那孙子的惨状,便会把持不住,直接对那金家小姐动手了。”
“是真是假,等祝幻回来就知道了。”宋知绾道。
屋中传来烛花爆开的声响,宋知绾百无聊赖,干脆教常欢看起字词来,又过了一刻钟,门外终于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常欢赶忙去开门,一看见来人,顿时惊住:“这是怎么了?”
宋知绾抬头去看,就见祝幻周身有些狼狈,神色也有些匆匆,顿时就提起了一颗心:“被发现了?可有受伤?”
“属下无能。”
祝幻神色有些懊恼,“属下守了许久,一直到三更时分他才动身,属下一路跟着他到了金府,就见他潜入了金彤云的房间,不过几息之间便出来了,属下一时不察被他发现,与他缠斗许久,属下方才才抽身。”
“竟是连你都要这么久才能脱身。”
宋知绾眸光沉凝,她其实倒是不意外廉伯会功夫,只是想到凭借祝幻的身手,在廉伯手下竟然落得个如此狼狈的样子,有些稀奇,更有些惊诧。
“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宋知绾挥挥手,祝幻退下。
常欢惊诧道:“小姐,既然那廉老爷子,有这样深厚的功力,为何他那孙子,还会变成这幅样子啊?还要,那廉老爷子去金府是做什么去?他不会将金彤云给杀了吧?”
宋知绾手指弯曲,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听到常欢的问询,想起那少年面上可怖的伤痕,轻叹一声,“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随即又笑着轻敲常欢的额头:“别想太多,若是他们隐藏身份,想必不会如此招摇。”
猜测再多,还不如等明日金府是否有消息传来,她轻舒了一口气:“睡觉吧,等明日,就知道金府发生什么事了。”
翌日一早,宋知绾照常去铺子里看过,回到府中时已然是巳时一刻。
“小姐,奴婢去打听了,金府里一切照常,什么也没发生。”
常欢看上去还有些失落:“那廉老爷子不会是看金府家大业大,就放弃给自己的孙子报仇吧?”
宋知绾笑笑,肯定道:“不会的。”
一连好几日,金府里都没有消息传来,甚至那金彤云还亲自来蔬玉轩买了果脯,没有生出什么幺蛾子,倒是叫宋知绾意外。
“小姐,那金家大小姐又来了。”
常欢愁眉苦脸,“一连来了好几天,每一次的要求稀奇古怪,不折腾铺子里的人就不会走,这次还点名道姓的要您去见她。”
宋知绾起身,常欢忙道:“小姐,要不我们别去了吧,就叫那金家小姐在铺子里,大街上这么多人,她怎么也要顾忌一点名声。”
“要去!”
叶从筠额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疤痕,若是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她在府中憋坏了,一听说有人在蔬玉轩找茬儿,当即就斗志昂扬起来:“为什么不去?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常欢知道阻拦不了叶从筠,只好将乞求的目光看向宋知绾,怎料宋知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放心,她总要顾忌着脸面的。”
“备车吧。”
常欢知道阻止不了,垂头丧气的一低头,转身去备车了。
一直都上了马车,常欢仍旧愁眉苦脸:“要是那金家小姐不长眼睛伤到几位小姐了怎么办?”
早知道她会这样担忧,宋知绾就不该将那日在廉伯家中金彤云的嚣张跋扈告诉她,不等她回话,叶从筠就朝马车外头扬了扬眉,“这不是有储良在吗?”
李云韶笑道:“再怎么样,她在蔬玉轩里是客,客人有不满意的地方要找主人家评理也是应当的,若是她是故意闹事,我们正好去揭穿她,若是真的有什么,绾绾处理好了,也能叫蔬玉轩在宁州城打出个响亮的名号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谁让金彤云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仗着知州姐夫的宠爱,简直在宁州城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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