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献仪眼中是惊心的怨恨,皮笑肉不笑道:“宋姑娘,你初来乍到,知不知道御兽园中有一头吊睛白虎?”
这就是要同宋知绾算当年在御兽园中的账了。
宋知绾神色不变,语气温和,直视着濮献仪的眼睛,语气中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禀郡主,臣女幼时曾进宫,也见过御兽园中的那只吊睛白虎。”
她竟是一点都不曾避讳?!
因为宋知绾,她小小年纪,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议,同龄人都在比那件衣裳好看,什么料子做披风,什么料子做裙子,游春玩雪、四处赏玩的时候,她一个人,跟在外祖母身边去寒山寺礼佛。
哪怕寒山寺是国寺,哪怕太后极其疼爱她,哪怕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可她花朵一般的年纪,凭什么要远走京城,将好几年的时光都搁置在一所寺庙里?
这些都是因为宋知绾!
濮献仪半点都没想到,当年御兽园一事,全因自己一己私心,得到此番结果是自己咎由自取,她被太后和父亲母亲惯坏了,从小就是掌上明珠,如珠如宝的疼爱着,含在嘴里怕划了,捧在手心又怕摔了,从小到大栽过最大的跟头就是当年御兽园一事,她记恨了这么久,一得知宋知绾一家升迁至京城,就马不停滴的进宫哭到了太后面前,她要太后帮她,将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全都还回去!
可事到如今,她的意思如此明显,宋知绾竟然是一丁点都不怕?
如今可没有七哥哥给她撑腰!
她满腔怨愤,记恨了数年,可没想到宋知绾却是一如往常,竟像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好比用尽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浑身都卸了力,濮献仪咬紧了嫣红的唇瓣,满眼愤恨。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濮献仪一眼,再看宋知绾,眸光就带上几丝试探与郑重。
“哀家听闻,你与哀家的皇孙,是极好的关系?”#@$&a;
太后这话问的,其实不太妥当,宋知绾与顾之宴如今一个十五,一个十八,正该是要说亲的年纪了,虽说本朝民风开化,对于男女大防上不太严谨,退婚和离的有,和离再嫁的也有,但宋知绾如今还只是十五岁,身无婚约的小姑娘,哪怕是和顾之宴的事,已经在皇帝和容妃面前过了明路,只差一道赐婚圣旨,但太后毕竟是长辈,这样说,和那些市井街头碎嘴子的妇人有什么区别?
偏偏,她老人家就是这么说了。
“禀太后,臣女与殿下确实相熟。”宋知绾神情坦然。
太后眉头一拧,相熟?没了?就这么一句话?
“什么相熟,分明是你挟恩图报!”%&a;(&a;
太后沉得住气,濮献仪可沉不住气,当即就站起身,噔噔噔跑到了宋知绾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知绾:“你不过一个四品知府的女儿,哪里配得上做皇子妃?”
“宋知绾,我告诉你,七哥哥皇子妃的位置,哪怕不是我,也轮不到你这等卑鄙小人去做!”
“装摸做样,当真叫人生厌!”
濮献仪离宋知绾离得很近,她只需往前跨越一步,便能站到和濮献仪同样的位置。
但宋知绾只是微微仰着头,拧了拧眉,冷淡的杏子眼里似乎萦绕着一些旁的情绪,茶褐色眸子清冷又疏离,像上好的茶具,映射着水光。
唯独没有扑献仪想象中的惧怕和慌乱,不过数年的时光,她好像全然长开,比小时候更加沉静温和,哪怕是她站到了她面前,恶意铺面而来,她也没有退缩分毫。
“郡主说的这些,恕臣女不甚明白。”
“皇子殿下的婚事,自然有陛下和娘娘,还有殿下的心意来定夺,这配与不配,不是郡主一人说了算。”
说到最后,宋知绾的语气带上了微扬的笑意,她似笑非笑,看得濮献仪越发恼火。
真想将这张永远云淡风轻的脸撕裂!叫她再不能去勾引七哥哥!
濮献仪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过了许久身后传来太后的叫喊,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宋小姐很聪明。”太后神色复杂,忽然夸赞了一句。
宋知绾神色不变,礼貌行礼:“太后娘娘过誉了。”
接下来便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寒暄,太后挥挥手,面上涌现出几分疲惫,顶着濮献仪怨恨的目光,宋知绾坦然行礼告辞,方才宫门前的许嬷嬷送她出来,将将走到官道上,见四下无人,宋知绾面上这才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心下一松。
整整两个时辰,可算是过来了。
今日太后召见宋家姑娘的消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如今她爹爹宋祁正十分受当今陛下的看重,顾忌着这个,太后并不敢真的对宋知绾做些什么,哪怕是濮献仪手都扬起来了,也谨记着太后的叮嘱,硬生生放了下去。
顺着来时的路往边上走,宋知绾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往约定好的地方走。
这一段长廊连接着御花园,宋知绾几乎是加快了步子,打算迅速穿过,可谁知,就要穿过去的时候,就见一处草丛里树影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窜进去了。
“呜呜呜……”
宋知绾不欲多管闲事,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声音相似知道外头有人似的,憋闷的透过布料的沉闷的求救的声音传来。
宋知绾叹了一口气,又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倏地转身,拨开草丛,就见一个衣着华贵,容貌精致,看上去十一二岁的男孩正捂着一个人的脸,才十一二岁,精致如画的面上全是狰狞恶毒,见宋知绾来了,也丝毫不慌,他瞪着她,咬牙切齿:“识相的就赶紧走,本殿下就当没看见。”
宋知绾随手抓了一把沙土,伸手一扬,那少年惨叫一声,双手一松,被钳制住的人瞬间挣脱开束缚,然后抬腿狠狠一踢,那个被沙迷了眼睛正靠在假山石上惨叫的少年顿时翻进了池塘里。
“谁?谁在那边?”
“世子?世子爷?!”
宋知绾也不管那个少年,只伸手拽着底下那个黑衣人,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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