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怎的,我总是懒洋洋地,高纬来了,任他说笑逗趣,都不感兴趣。

    高纬问道:“看你一脸倦容,可是夜晚没有睡好?”

    我想了想,说道:“一夜安好,却不知为何如此倦怠?”

    小蝶奉着茶点过来,置于桌上,看着我,思索片刻,突然张大了嘴,一脸惊喜。

    高纬问道:“小蝶,你有话说?”

    小蝶点点头,又再仔细审视着我。

    “若奴婢没有猜错,小姐只怕是又有喜了!”

    高纬大喜,拍手叫道:“啊,果然是,当初怀乐儿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我猛地一怔,“乐儿”这个名字,再一次勾起了心中的痛!

    如今我在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可那苦命的孩子高乐,却下落不明,生死难知…

    高纬收敛了笑容,握着我的手。

    “哎,又让你难过了,朕何尝不为乐儿心痛?过了这么久,一切已成定局,唯愿上天有眼,能保他一生平安!好在上天垂怜,又让我们有了另一个孩子,等孩子降世,我一定要给他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我勉强一笑,点点头,其实我只是困得慌,对于高乐,再痛也已经习惯了。

    小蝶连忙说道:“陛下,还是请太医过来确诊一下吧,也好开些安胎调养的汤药。”

    高纬醒过神来,说道:“对,对,宣太医!”

    我打了个呵欠,口中喃喃,词不达意。

    “哎,乐儿…我真的又有了身孕吗…”

    可能我的面色让高纬误会,他连忙安慰我。

    “放心,齐儿,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任何人再敢欺凌朕的弘德夫人,也更没有谁能欺负我们的孩儿!”

    我撑着眼睛,朝他傻笑,不让自己睡着。

    不多时,徐大夫领着太医院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高纬命道:“徐大夫,快快看看,弘德夫人是否怀了身孕?”

    徐大夫拱手说道:“是,陛下!”便坐于我身边,用手帕擦净了双手,搭在我的腕上。

    高纬喜滋滋地望了望我,又看了看徐大夫,自顾自的点着头,似是异常的肯定。

    过了片刻,果见徐大夫满脸堆笑,收回手,拱手说道:“恭喜陛下,恭喜夫人,是喜脉!”

    高纬大喜,抱着我又是一阵亲。

    “太好了,朕就知道,肯定是怀了朕的孩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宫人匆匆行来,跪地而拜。

    “陛下,娥英娘娘临盆了,奴婢特来请太医,速速前往祥瑞殿!”

    徐大夫赶紧收拾医箱药囊,带着太医们前往祥瑞殿。

    高纬喜不胜收,说道:“今日真是大喜之日啊,朕去看看,是皇子还是公主!”

    我一听李娥英生了,顿时倦意全无,清醒了过来。

    “恭喜陛下,妾身也去看看娥英姐姐!”

    我们一同来到祥瑞殿,就见各宫之主都已守在大殿内,各自行礼问安。

    虽然妃嫔众多,却都老老实实地静候一旁,安安静静。

    而皇后虎玉真珍,天音夫人毛夫人,各自端坐在殿中,却形同陌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小心提防。

    过了一阵,听到里面传来啼哭之声,众人才松了口气,有了些许声响。

    宫女跑出来拜道:“恭喜陛下,皇后,娥英娘娘生了一位公主!”

    高纬笑道:“朕有福,又得一公主!”

    虎玉真珍板着的面孔也舒展开了,看看高纬,又看看众女子。

    “恭喜陛下,姐们妹,也尚须加把劲,早日为皇帝诞下皇子,好传承龙脉!”

    或许皇后这话,有些违心,对她来说,哪位妃嫔先生下皇子,都将母凭子贵,威胁到她皇后的地位。

    高纬拉着我的手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呢,弘德夫人又怀了朕的骨肉了!”

    虎玉真珍眼中闪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不过依旧笑着。

    “可喜可贺,妹妹就是有福气,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我颔首微笑,说道:“谢皇后关心!”

    毛夫人避开虎玉真珍的目光,说道:“恭喜姐姐了,但愿上天保佑,让姐姐早日为陛下生下皇子!”

    “都进去看看李娥英和二公主吧!”

    虎玉真珍眼中又闪现出不快,起身往内殿走去,依然不顾高纬还在她身后。

    我这才拉着毛夫人的手,低声说道:“谢妹妹吉言!现在就差你了,你可要与姐姐们一起共勉!”

    毛夫人欲言又止,朝前面呶了呶嘴,意思是她害怕皇后。

    我凑到她耳边说道:“你上次就说可能有了,到底有没有请太医诊脉?”

    她摇摇头,脸面拧成一团。

    我朝她肚子看了一眼,明显有些隆起,便急了。

    “都这样了,该告诉陛下了…”

    她连连撇嘴,眼睛直盯着前面,生怕皇后听见一般。

    我缓缓点头,耳语:“等看完李娥英和二公主,让陛下请太医给你瞧瞧…”

    她笑着点点头。

    入到内殿,见李灵儿脸色苍白,面带微笑,躺在床上,想是生产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她边上,只见小公主在襁褓之中甜甜酣睡!

    众人一一道贺,又各自说些安慰的话。

    ..........

    前几日,宫里死了一个人,是皇室高家的一位王爷。

    此等显赫之人,死在了宫里,自然又生了好多传闻。

    梳理清楚,我有了结论,大概是这位王爷,多次向胡太后告她情夫的状,最后惹怒了胡太后,招致杀身之祸!

    但终究是传闻,又与太后有关,听了也就算了,只能烂在肚子里,不可与人言说。

    不过太后的姘夫,竟然是毛夫人的恩师和大人,这让我心生阴郁,也明白了皇后厌恶毛夫人的原因。

    又听说,这位和大人名声极为不好,据传他的府邸,浮华奢靡,堪比皇宫,都是靠他贪赃贪赃枉法得来的不义不财!

    因此,俨皇子也对他极度不满,视为仇敌!

    这日黄昏,将近晚膳时分,我与高纬正说着毛夫人有孕的事,宫人进来说和大人求见。

    我正疑惑要不要回避,高纬却张口就说请他进来。

    那和大人面色白皙,相貌堂堂,我实在无法将他和姘夫奸臣这样的身分关联起来。

    只见他行色异常慌张,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

    “拜见陛下,拜见弘德夫人!”他匆匆向我们行了一礼。

    我不由得一愣,原来在李祖娥寝宫,早就见过他了!

    当时,他和太上皇帝一起入了昭信宫,后又被李祖娥请了出去。

    我记得当时,太上皇帝就曾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和大人早就明目张胆地与太后私通,连太上皇帝都不闻不问…

    高纬见问他:“和大人,何事惊慌?”

    和大人满面愁容,说道:“陛下,臣听说,有人密谋造反,欲加害陛下!”

    高纬一惊,转而发怒,问道:“何人如此大胆?”

    和大人忙道:“临淮郡王娄定远,宁都郡公元文遥,安德王高延宗,便是他们三人!”

    高纬大吃一惊,疑道:“这三位王公,几朝元老,对朕也一向忠心,难道是朕错看了他们?”

    和大人拱手说道:“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阳奉阴违,背地里却心术不正,谋划大逆不道之事!”

    他口中三人,声望极高,我早闻过他们美名,如今这和大人却信口开河,说他们谋反,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我又想起之前那些传闻,本就对他心生厌恶,如今越看他这嘴脸,越觉得恶心!

    “陛下,妾身听闻,这些人都是开国功臣,陛下可不能武断行事,让臣子蒙冤啊!”

    和大人愣了愣,忙赔笑道:“夫人心善,不知人心险恶,这种叛逆之事,绝不可轻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大意!”

    我下意识觉得,他要害人,便追问:“敢问和大人,此事只是谣传,还是有确凿证据呢?”

    和大人面色一变,露出烦躁之意,显然,他容不得我一介妇人质疑!

    “臣与陛下商议政事,还是请夫人回避的好!”

    他说着对着我一拜,大有逼我离开的意思。

    我也来气了,他蛊惑皇帝,大有滥杀无辜之嫌,我本性仁善,宁愿当皇帝的贤内,也不愿意做一个弱质妇人。

    “陛下,妾身妄议政事,只因此处不是朝堂,而是妾身的寝宫,所以才多了几句嘴,只是自古以来,忠臣良将,皆为国之栋梁,请陛下明察秋毫,千万不要殃及无辜!!”

    高纬点点头,说道:“弘德夫人此言不差,和大人,叛逆谋反可不是小罪,可有坐实?”

    和大人略有尴尬之色,说道:“陛下,莫非不信臣之言?此三人,动辄聚在一起,高谈政事,何况,他们还是高俨的座上客,大有结党之嫌,陛下,这三人不除,必成高俨的膀臂啊!”

    我心中揣测,和大人是怕俨皇子对他不利,又或是与这三人有旧仇,才怂恿高纬除掉他们,真是卑鄙!

    可终究这只是我的猜测,便也不敢说出口。

    高纬叹气说道:“此三人,都是国之重臣,高延宗又是朕的堂兄,这真是让朕为难啊!”

    和大人乘机说道:“要说此次行事者,娄定远乃罪魁祸首,一呼而应者便是那元文遥,安德王高延宗倒没有太过执着其事,只是摇摆不定,不知抉择而已!”

    高纬唉声叹气,心生惆怅。

    “便办了这个娄定远吧!元文遥夺其封号,发配兖州,至于高延宗,朕不忍心,便免去官职,保其王号吧!”

    这和大人立刻喜笑颜开,说道:“是,陛下,臣这就去办!”

    看他满心欢喜,拜别而去,我心中不是滋味。

    高纬听了他一面之词,就治了三人的罪,不得不让我疑惑,他这个皇帝,到底是贤君还是昏君?

    “陛下,这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高纬搂着我,轻抚我腹中的胎儿,面色惆怅。

    “齐儿,你安心养胎就好,要说这三人,早就成了高俨的党羽,便是通通杀掉,都不为过!”

    我一时语塞,终究朝政国事,凭我女人之仁,必不能杀伐决断,便也什么都不说了!

    ...........

    高纬又得了一位美人,是他的表妹,太后的侄女,也姓胡。

    借着太后这棵大树,胡氏进宫就封为昭仪,位分在我之上。

    我一心养胎,不争名利,对自己弘德夫人的名分非常满足。

    毛夫人那边,我也不去了,她派人请我,我也借故推辞了。

    这自然是因为她的恩师和大人的缘故,一想起他那张嘴脸,我就恨屋及乌,连毛夫人也厌弃了。

    可她三番五次地请我过去,我又不好推脱了,只得去了。

    其实想想也不对,若我因为和大人而疏远她,岂不和虎玉真珍一个德行了?

    终究毛夫人是无辜的,她那么纯真,心不设防,大可以与她亲近。

    所以一去到她那里,我所有的杂念就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们抄着佛经,她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听说和大人去姐姐宫里了,你们是不是有过什么不快,不然姐姐怎么都不来我这里了?”

    她总是这么直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只是胎儿闹我,才歇了几日,若说起和大人,我是和他争论了几句,他是朝臣,不该在女人的寑宫谈论政事,仅此而已!”

    毛夫人连连点头,说道:“那真是小事,我放心了!姐姐,你知道宫里为什么突然多出个胡昭仪来?”

    这话问得我不知如何作答,便摇摇头。

    她撇撇嘴,皱着眉头:“太后杀了大臣,怕陛下生她气,所以使了一招美人计,讨好陛下,免得追究下去,有损太后声威!我听和大人说,太后失德,皇帝是可以废除她的…”

    我哪知道这些,信口说道:“太后也能废?她可是陛下的生母!”

    毛夫人神秘一笑,道:“和大人说,依着陆夫人与皇帝的情义,立为太后都不在话下…”

    我愣了愣,虽然我知道陆夫人与高纬的亲情,胜过太后,但若让太后以为,陆夫人觊觎她的位分,岂不是天大的罪名?

    “妹妹这话可不要再说,我义母哪有这样的心思,千万不要污蔑她!”

    毛夫人见我语气有些重,忙赔了笑脸。

    “姐姐,是和大人说的,不是我,我们只当个笑话说说!”

    我瞪了她一眼,笑骂:“抄佛经都不专心,干脆别抄了!”

    她忙打嘴自责:“好好,我不说话,只抄经!”

    “陛下驾到!”

    刚要静下心来,抄几篇经文,高纬来了。

    “恭迎陛下!”

    我们迎到大殿,却见他身后跟着和大人,除了他之外,还多了一个妙龄女子。

    “呀,彭妹妹怎么来了?”毛夫人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拉住了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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