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气氛尴尬。
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本想打个招呼,可是一行人走来目不斜视。
坐的位置也尴尬。
高台四边,一边是阶梯,另外三边必须有挨着,有两两相对的,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不愿意挨着坐,虞存坐在中间,四平侯等分成几排侍立在他身后,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坐两边,看上去虞存是主人。
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咽下这口气,虞存那方提议起高台,让他临死前居中而坐,权当最后让上一步。
“再拿一把椅子。”
虞存说着,四平侯等照办,虞存接过椅子放在自己右侧:“老赵,你来你来。”
赵又林恭恭敬敬深揖:“多谢赐座。”
虞存伤感道:“哪来的赐座。”
他想到先帝停灵宫中,外省歌舞升平,对二郡王的愤怒火上浇油。
虞存顿时气的说不出话,冷冷斜睨顺兴郡王几眼,又扫视庆昌郡王,片刻,又挪冰冷眼神回到顺兴郡王面庞。
冰刀雪刃般的目光之下,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觉得椅子钻出毛刺,不止扎到臀部大腿,浑身上下开始疼。
顺兴郡王恶向胆边生,不借今天把他们包括庆昌一网打尽,退兵回家的结局束手待毙。
四平侯、太平侯、许昌侯、宁江侯、平江侯族弟,各带一个万人队进到包围圈,来到这广阳城下,这是一场苦战,可顺兴郡王没有退路。
庆昌郡王又多一层怨恨,他家世子直到今天难进水米,拿药汤一点一点浸润嘴唇,能进喉咙多少就是多少,这需要一天不分时辰的有人喂他,郡王妃已哭的脸肿眼肿。
很快,虞存收起伤感,调整再调整,语气还是讥诮外露:“你们两个人,到底想怎么样?”
顺兴郡王听到他连敬语也不肯说出,想想这事情更难回头,噎的迟疑一下,庆昌郡王话到嘴边有仇恨有虚伪,最后脱口道:“为全国的百姓着想,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虚伪的那一面习惯性出来。
虞存神情里不敢置信,他还在京城做官的时候,和庆昌郡王没少打交道,和外省其它郡王也没少打交道,庆昌郡王是张口闭口为百姓着想的人,直到今天他兵临广阳城下,也还是张口就来。
平江侯等倒抽一口凉气,再就对着庆昌郡王的无耻怒气腾腾。
陈大人卷卷袖子:“我广阳城被你围困,城中百姓失去生计,失去城外良田,你管这叫为全国百姓着想。”
庆昌郡王哈哈大笑:“一将功成万骨枯。”
赵又林骂道:“枯你家长辈的腿儿。”
庆昌郡王面皮甚厚,面有笑容道:“夫子不要骂人嘛。”
平江侯道:“我全城百姓流离失所,你有什么脸面说为百姓?”
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齐声指责:“城是你自己烧的,今天在这里可以说的明白。”
平江侯道:“我为什么烧城?”
二郡王理直气壮:“你不愿意择明主,留下城池又有何妨,留下百姓又有何妨?百姓流离失所,是你平江侯造成。”
太平侯哈哈笑:“小江啊,你不用再说了,按他们的意思,咱们这些带兵的人,只要不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就干脆跳湖里算了,留下城池给他们享用,留下百姓给他们奴役,这样你就没错,这就叫为了百姓。”
二郡王齐齐看他:“皇叔,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想过,先帝没有遗诏,理应该请大家入京议事,选出明君登基,鬼子关的雷风起,他算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被迎进京里登基?”
四平侯笑道:“也许,他为国为民你们不知道?”
“嗤!”二郡王嘲笑一声,他们以为四平侯插科打诨。
四平侯笑道:“也许,他暗中为国为民你们不知道?”
雷风起两眼发花,能看出姐丈铁下心肠也要推自己登基,这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后果难以预料。
鬼子关边城里父母刚能松一口气,就又要绷紧心弦才行。
“咦?”宁江侯也笑了:“你们两个人刚才还横眉怒目,现在穿上一条裤子?莫不是刚打仗就穷的没有裤子,两个人只剩下一条。”
二郡王顿时想到宁江侯送还他们的底裤,气的面容大变,心头又是一寒。
两条底裤被偷走,确实让他们胆战心惊一下,自那晚起,睡觉都临时更换帐篷,不敢再睡在王帐里。
这件事情丢人到家,二郡王不愿意提。
宁江侯下一句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悠然道:“对了,你们底裤我已归还。”
平江侯听着解气,忙问道:“咱们刚见面,有趣的事情你还没有说,这就说说吧,好好的,你几时有拿人底裤的嗜好?”
“我闲的慌,让人去他们两个的王帐里逛一逛,去的人要证明自己确实逛了,就把他们底裤拿回来。其实我也膈应,要拿,为什么不拿王印和令箭呢?”
“哈哈哈,”四平侯等爆发出大笑:“就是,拿王印和令箭更好,取首级更是上上之策。”
顺兴郡王用力捶了椅子扶手一下,挺身站起,怒道:“劝你们不要太猖狂,这城外我的兵马更多。”
宁江侯又笑了,见识过虞五刀法的他底气十足,这城外你们的兵马多,这句话没有错,但这高台上,虞五的刀法最强,这也是事实。
“看来你还不知道,那我不介意教教你。”宁江侯慨然道:“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和你动刀兵!”
“是!”
四平侯等人一起道:“我们不怕和你们动刀兵!”
这气势强的迅速扩散到别人心里,赵亭晓紧抿嘴唇,胸中热血沸腾,江水烟眼睛更亮睁得更大,似乎这样就多出英气,虞雾落清晰听到雁翎刀低低呜咽,刀不会说话,可虞雾落确实感受到刀催促她杀人。
为什么要有阵前动员呢?
上阵前的气势相当重要,能让士兵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二郡王是识货的,见到宁江侯寥寥话语就促成对方更加齐心,一面暗骂你们才穿一条裤子,一面不敢小觑。
可也有奇怪出来,宁江侯最早封城避战,他为人圆滑保身,这是怎么了,真的不怕他可怜的一点兵马有失?
二郡王觉得自己应该问问,可又怕问出来更失自己气势。
虞存缓声问出来,他也奇怪宁江侯这是怎么了?
“我对你封城早有看法,今天你这几句话才让我高看。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这怕战的人,小五是怎么说服你的?应该雷七的功劳更大吧。”
雷风起含笑:“不敢抢五弟功劳。”
宁江侯笑道:“夫子,正是你家虞五爷在这里,我才敢这样说话。夫子,你看看这两个人,满面写着咱们进入他们的包围圈,我们各带一个万人队,最好的结局是退入广阳城,那正中他们下怀,城中围困有数月左右,夏收没赶上,秋收也没有,再加上咱们几万人吃饭,广阳城只会沦落更快。”
二郡王露出不屑神情,谈?是你们提出来,是你们自己进入我们包围圈。
几个人打你们一个,也能把你们全歼这里,或困死在城里。
宁江侯笑道:“可是如夫子所说,我这封城避战的人,也带兵前来,二位郡王,你们何不从现在就好好想想,我为什么敢来,难道我嫌兵马太多,带着一万人前来送死?”
他长声而笑:“这外围虽是你们的兵马多,可是这高台上却是虞五雷七的功夫更强,实话说吧,你们想走下这高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退兵!”
“刀!”顺兴郡王跳起来,目光在虞存后面寻找:“谁是虞五,站出来。”
虞雾落横迈一步,手扶雁翎刀,面容平静:“我是虞五,你要退兵就说话,否则,就同我的刀说话去吧。”
“你为什么伤我家世子?”顺兴郡王气急败坏。
“你家世子?”虞雾落在脑海里找找,她没有和世子之流比试过,反问道:“你家世子江湖上绰号叫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羞辱人吗?”顺兴郡王怒道。
平江侯没忍住,带动大家哈哈大笑声起来。
台下有人高声回道:“我兄弟刀下不杀无名之人,但凡找来比刀的,都是大侠才能比。”
高山吃饱回来,在台下接腔。
太平和他在一起,听他胡说八道,飞起一脚踢的高山上台,一跳他也上来,骂道:“你说谁呢!”
“好吧,除去你爹我都说进去。”高山继续贫嘴。
太平骂骂咧咧又是一脚飞起,高山呼的一下子跳到庆昌郡王旁边,一手取出钢尺,这就架到庆昌郡王脖子上。
而太平闪身掠至顺兴郡王旁边,软剑出鞘,雪光大盛,挟制住顺兴郡王。
“哦!”
四平侯等万没有想到有这样变故,他们仓促应变,四平侯太平侯护住虞存,平江侯许昌侯护住赵又林和陈大人,只有宁江侯父子不放心上,黝黑的猴和太平少侠是自己人。
虞雾落微微一笑,让大家不要紧张:“这是我的人。”
她手指下雁翎刀越鸣越厉害,就差在她脑海里肆虐,虞雾落有些黑脸,这刀嗜血,而且还会点菜,分明看上二郡王的脑袋。
看一眼身边的雷七,他应是没有听见,这让虞雾落想到青云镇一战后,宁江侯对她推心置腹说的话:“你是有大气运的人,你的刀残暴嗜血,不吃对头血,就饮主人气血。看你气色完好,应是压得住它。”
想到这里,虞雾落手指轻扣刀身,让它安分些。
二郡王敢和四平侯等这些带兵的人上高台,随身带着将军和亲兵,他们猝不及防也没拦住,此时拔出刀剑逼近高山和太平,也是冷凝在全场。
秋风呼的一下子吹过,带着冬风的寒冷,直到虞存开口,才有破冰之感。
虞存好笑:“二位,你们看到了吧,我们敢和你们坐下来说话,就不怕你们的兵马。”
他的内心也震惊连连,没有想到孙女儿的同伴竟然个个是英才。
而他说这句话,也不完全是认清孙女儿同伴后的侥幸。
此时,二郡王的营地上,商延虎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来到十里铺位置,这里有三个军营,几个人站到最大的营门外面,指名道:“我要见吴将军,我有二狗是他同乡。”
“对对。”名叫二狗的人在商延虎后面点头。
吴将军让他们进去,二狗哈腰道:“老舅,庆昌郡王那里的老商要和你说话。老商,这是我舅母家的亲戚,我叫他老舅。”
吴将军沉下脸:“我这里是顺兴郡王军营。”
商延虎把手往半空中一抹,继续大大咧咧:“是天兵天将的军营也不中用,虞夫子到了,还有十七八家的兵马,每家一个万人队,我见到虞夫子就弃暗投明跟上他,我就全打听到,敢情虞夫子在几个月里飞鸟传信,联络全国其它的兵马,你和我两家郡王的外围,又是十几万的兵马,比咱们人数多出来,两个郡王打不赢。”
吴将军面色一动,他也时刻关注广阳城下消息,刚刚收到虞夫子和几家侯爷各带万人队进来。
商延虎吹的离谱,但是真话夹假话就难辨真假,虞存确实到了,几家侯爷确实带有兵马,吴将军不自觉的探探身子,带着面容上冷问道:“可是真话?”
“还是不是真话,我说老吴啊,慢一步跟上虞夫子,就要抄家灭门。二狗既然是你外甥,你和他是同乡,你们家都不在这里,两个郡王造反,他们先留下兵马把家护的似铁桶,你们呢?”
商延虎皮头皮脑的为人,这下子放开来发挥,一口一个老吴的叫着,手舞足蹈配着夸张话语,吓唬人不在话下。
既然手舞足蹈,踢二狗一脚不在话下。
二狗哭倒在地上:“老舅,你要是出了事,我家也得连坐啊,我要是出了事,你也跑不掉......”
吴将军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和二狗家正经不算亲戚,出了五服的,族妹丈夫的外甥,这不是离的十万八千里吗?
可是商延虎的话没有说错,他自己要是出事,家里也遭殃。
当兵的背井离乡很正常,二郡王麾下很多人的家不在本地,那为什么跟着他们呢?
先帝停灵,雷风起落水,眼看着将好一阵时间国中没有君王,谁拳头硬谁说话是硬道理。
“虞夫子真的到了吗?”
吴将军喃喃。
说出口,自己也知道是废话,他打听确实,虞存到了。
而他的人亲眼看到宁江侯父子带着万人队穿过营地,前往广阳城。
天地瞬间变样,不再是没有秩序,吴将军额头上冒出冷汗,毫不客气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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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帮忙捉虫,仔自己先检查一遍,也是虫子遍地飞。
而有些虫子,在作者视力范围之外。这话是真的。
这章四千,不再分章。
今天八千已更。
明天见。
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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