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兴贵家-----

    康崇呷了口酒,对世民眯眼说道:“魏征有没收您给的财物?”

    世民、长孙无忌和安元寿莞尔一笑。魏大圣是全京城出了名的清贫菜穷。世民不由撑着头皮说道:“康崇你出了京城,那是闲云野鹤啊。哪里想得出朕和魏征天天的苦日子!”诸人不由一笑。

    ----------玄武门之后----

    康崇望了眼王珩,心中却想起那日第一次遇到王珩。大半夜却听王珩在隔壁屋中,低声嘟囔道:“吱吱、呱呱、微微。该醒醒啦!”康崇因为是世民的侍卫,常年警醒。于是康崇披了衣服,捏手捏脚地来到地下,恐怕惊着王珩,于是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惊异地望了过去。只见王珩顶着俩个黑眼圈,点着一根白蜡。手里的小鸟放在一只盒中。正用一根细小的耳勺给雏鸟投喂。不多时,小鸟的小嗉子就鼓了起来。王珩笑咪咪地说道:“呱呱,你吃得太多了,少吃一点点,才不会撑死。你撑得那么多,要不要胖死呢?”康崇一直见王珩的鸟笼是遮盖的。现在才瞧清楚,这三只雏鸟还是没睁眼睛没有鸟毛的雏鸟。听说小奶鸟小雏鸟非常难养难喂。难道王珩那么奇瘦无比是因为熬鸟盘鸟养鸟,养得不成人形的?

    约摸小半个时辰,王珩这才喂完鸟,吹灭了白蜡,打了个呵欠,继续合衣睡觉。康崇刚刚睡得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又听隔壁王珩在唤鸟。康崇不由一皱眉,点起火媒子,才恍惚恍惚间只过了一个时辰而已。王珩竟然又在喂鸟了。康崇不由得用手拍拍脑袋,吹灭了蜡烛。抱着薄毯子暗自想到:原来喂养雏鸟如此费力不讨好啊,她王珩自小喜欢喂鸟,原来天天熬夜,不能休息,难怪如此黑黑怪怪、精精瘦瘦。

    康崇昏沉沉地又睡了片刻,刚想睡沉。又听隔壁王珩的声音,康崇的性子都要磨光了,这王老姑娘大半夜的要起来多少次啊。

    康崇不顾还在夏天,用薄被蒙头大睡。该死的王珩,难怪全长安没有一个世家子弟会要你这个老姑娘。如果娶来的老婆是个从小玩鸟的鸟把式,不,是鸟把屎,那真要做了噩梦。这次康崇真的非常困了,因为已经到了下半夜,眼看黎明了,康崇浑身困乏,又出了身些微的冷汗,这才睡了一个多时辰,没听到王珩的唤鸟声。明天送王珩些银两,俩人还是分开走道吧。康崇皱皱眉,暗想,不可不可,王珩老姑娘虽然胆子颇大,又极像个假小子。但是王珩毕竟是东宫太子府第一得意的王珪大人之女,必须有人陪护。出了京城,那就要处处小心才行啊。算了算了,跟不老楼的伙计说一声,和不老楼分道走了,别耽误不老楼的生意。

    ----------安兴贵家-----------

    世民、长孙无忌、安元寿听康崇说了这些,都吃惊得望着王珩姑娘。世民说道:“听说你养的鸟,一只就起码要二两银子。朕感觉二两还少了点呢。”

    王珩掩嘴笑道:“我只养雏鸟,等毛长到七八成,就交给买主了。不算鸟本身的鸟蛋钱,或者说鸟的破壳鸟钱,我只负责一个月。这一个月得给我起码二两白银起步。”

    世民摇头啧啧连声,安元寿笑道:“王姑娘,我也想要一只手把鸟。什么时候帮我先喂个几天吧。”王珩点头笑道:“好啊好啊!”

    世民惊异到:“几天?”

    王珩点头说道:“破壳之后的几天到十几天,寻常人是不会养也不会带的,起码十几天到二十天之后,才能接手。安大公子说的没错。”

    世民侧脸说道:“那太子和齐王一直照顾着姑娘,姑娘有没有帮他俩喂过什么鸟,也帮我养一养?”

    长孙无忌咳嗽了一声,说道:“陛下,小心咱们身边的魏大圣,他会把咱们参死!”

    内室的魏征听完笑而不语,皇帝陛下无非想养一只手把鸟,恐怕不出一天就能把手把鸟养残了。

    王珩笑道:“魏大圣是谁?”

    世民叹了口气,说道:“魏大圣是谁?还不是魏征。你们东宫太子府的太子洗马。”

    王珩点头说道:“原来是老魏啊,嗯,他见了我要神经错乱的。我见了他就像见了我家父,一对老顽固,一对顽石。”

    世民点头,咧嘴说道:“英雄所见相同。”诸人都不由一起笑了。

    世民插起一块哈密瓜送进嘴中,不由还是想起那几天与魏征交手的翻天覆地、人仰马翻,身为秦王的李世民简直要气得趴下。

    -------弘义宫------

    即将黎明,世民与长孙无忌对卧在案前,俩个人一起打了个盹,大概一个时辰也不会到。房玄龄命宫人们把世民和长孙无忌轻手轻脚地扶到榻上。杜如晦对宫人们说道:“没有我们的吩咐,谁都不许惊动秦王和长孙无忌。”谁都不是铁打的。国家大事也要有人轮流着值守,不能什么都让世民和长孙无忌决定,俩个人的年纪还太轻,将来还有无数的大事,不要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熬坏了。

    杜如晦在外殿的地下踱着步,说道:“过几个时辰叫他俩?”

    房玄龄举起俩个手指,俩个时辰?

    杜如晦摇头说道:“三个时辰吧!他俩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够了!”其实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常年睡得特别少,尤其现在更累了,满脑子的国家大事。

    此时,下属们回禀已经找到王珩姑娘了。杜如晦见属下支支吾吾的,不由纳闷。下属们这才对杜如晦和房玄龄直言道:“王珩大姑娘竟然跟咱们的康崇大爷一路同行。”也太玄了。太子府的人从来没有与秦王府的人走得这么近,同吃同住,可能还要一起去洛阳。”

    杜如晦不由一拧眉,康崇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已经得罪了李世民,还不怕自己罪上加罪,罚上加罚?

    房玄龄眼睛一转,命属下先退下休息,又招来杜如晦说道:“如果康崇能保护王珩,那么我们就放心了,不然王老石头回京后,不是找秦王拼命,而是找我俩来拼命!”

    杜如晦说道:“王老石头出京的时候,是把王珩交给了李建成和魏征,又没把王老姑娘托付给咱俩!”

    房玄龄摇头道:“眼看着王老石头就快回京了,我们想想怎么复命吧!”王珪是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至交,这两位国宰一副无关痛痒的想着,那能怎样,做爹的都管不住王珩,那谁能管得住她呢?

    杜如晦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各地的奏折,留中的留中,批复的批复。然后抬头说道:“祸事是秦王惹起来的,他还放走王珩,干我们俩什么事,别揽破事!”

    此时,尉迟敬德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大殿,见四下无人,这才鬼鬼祟祟地凑近了杜如晦,杜如晦咩了眼尉迟敬德,用烛火烧了烧笔尖,然后说道:“不就是送那一张纸头的财物,出什么事了?”

    尉迟敬德盘膝而坐,扶剑在膝,说道:“不是出事,如果送过去的话老魏家快变成饭馆子了!”然后,支着脑袋说道:“杜大人,赶紧杀了我,不要等老魏来追杀我!”

    房玄龄抬手说道:“杀你?你手里把着剑呢,是你爱怎么杀怎么杀!不是我们!”

    尉迟敬德拿出那张破纸头,丢给杜如晦,然后说道:“咱们叁怎么会跟太子府的魏征、王珪有天大的交情。什么难办的事情,秦王都叫我们去办!”

    杜如晦说道:“面对天下的时候,是不分太子府和秦王府的。太子府和秦王府看似水火不容,但也有必须同盟的时候。”

    房玄龄读起了齐王府上的财物清单,不由好生奇怪,这真有开饭馆吗?:“青菜五十棵、白菜一百棵、肉五百块、鸡五百只、鸭五百只、鹅五百只。”

    房玄龄纳闷道:“齐王有这雅好,不是青菜就是白菜,不是养鸡就是养鸭!这送到老魏家去,老魏家立刻成了家禽贩子!”杜如晦也接过单子,继续往下看,不由看得他也是连连称奇。齐王难道是陶渊明,喜欢在武德殿养鸡养鸭,怎么就没听说呢。

    房玄龄说道:“你看到财物了吗?”

    尉迟敬德说道:“这些天,一直在调配人手,重新整饬皇帝陛下、太子府、秦王府和齐王府的所有卫率,哪有这个空去看齐王府所有的财物呢?”

    房玄龄说道:“要么是真的鸡鸭,要么是值钱的鸡鸭。尉迟兄,恕房某杜某不能帮忙,我们忙着呢,管不了老魏家的这些小鸡小鸭!”

    尉迟敬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完了,真要幺蛾子了。老魏平素就拒人千里之外,更别提送他一门子的鸡鸭鹅。秦王下得什么圣旨,什么破事,竟让尉迟敬德来做。请魏征来秦王府嘛,请不过来的话,那就用架子抬过来,用刀子逼过来嘛。

    房杜二人见尉迟敬德灰溜溜地走后,这才互相点头说道:“咱们要等着和魏征过招了!”杜如晦不停得翻着奏折,说道:“迟早要跟老魏共事,不要天天吵架吵得把大殿捅个窟窿!要了杜某的老命!”

    房玄龄笑道:“咱们要不跟秦王说,咱们告老还乡好啦,反正,秦王这几天就会成为太子,那东宫太子府有着多年的朝廷老人!再说,还有王珪和魏征,不是吗?”

    杜如晦这里还没说呢,只听后殿有人蹑手蹑脚地出来,咳嗽了一声,说道:“本王准奏了!二位也不必还乡,就在本王的西宫养老,怎么样?本王也能时常供奉供奉俩位!”

    房玄龄和杜如晦吓了一跳,世民真是睡得太少了,而且耳朵比兔耳朵都尖。

    长孙无忌也穿衣服出来,一面命房杜二人也去休息,一面打了个哈欠,继续接了杜如晦手边的奏折,继续批复。

    此时,长孙娘娘和樱儿娘娘一起端来清晨的早点,是清荷碧粳糯粥,长孙娘娘为世民夹了俩片世民喜欢的糟烧藕片,樱儿为长孙无忌夹了他喜欢的牛肉片。长孙无忌那么胖,就是被世民的后宫活生生天天养肥的。

    世民对长孙无忌说道:“太子府的人逃出京城的有多少?天下有多少人是顺从太子府的?派谁去宣抚呢?”

    长孙无忌从怀中取出名单交给世民,然后说道:“抓到是不难的,难的是没人去宣抚。我们秦王府跟太子府没有这么过命的交情!”

    世民不由也是叹了口气,没吃俩口粥,就站起身,在地下踱了几步。樱儿娘娘却笑道:“婢子倒是听闻,房杜俩位大人在布衣的时候,似乎与太子府的王珪是私交很好呢!何不叫王珪去宣抚呢?”

    世民、长孙无忌、长孙娘娘都坐下,听樱儿说来,樱儿围着大案子边走边说道:“王珪大人当年隐居终南山的时候,也结交过不少贤才。有一次王珪的母亲李氏对王珪大人说:能不能把朋友带到家里来看看玩玩。于是房玄龄和杜如晦大人就被请到了王珪大人家里去。结果王珪的母亲李氏见过之后,大吃一惊,立刻准备了许多美食请房杜食用。等俩人走后,王珪的母亲说房杜俩位大人都是登台入阁的大人物,将来王珪大人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李世民皱眉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俩位大人物,还没登台入阁,竟然要告老还乡!脑子烧焦了。”

    长孙无忌却摇头说道:“我们等等看,看看到底用魏征,还是用王珪。再商量商量。”

    长孙娘娘和樱儿刚要离开大殿,只见大殿门口,有人扶着拐杖,歪歪倒倒得站在四人的面前。有俩位宫人搀扶着此人,诸人一见,大喜过望,正是魏征。

    世民一见魏征到来,也来不及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也不管长孙无忌没有梳洗,也不管自己其实光着俩只脚爪,上前一把扶过魏征,对宫人说道:“你们下去,有我扶着魏征就是了!长孙无忌,过来搭把手!”

    长孙无忌只能放下手中的奏折,过来搀扶魏征。魏征冷冷地说道:“秦王,我已经来过了,但是我魏征是太子洗马,恕我一个太子洗马不能一直待在秦王府陪同秦王!失陪!”

    世民和长孙无忌几乎同时晕倒在地。难啃的老骨头。放天底下,就算房杜俩位大人生了病,也没看见世民和长孙无忌俩人又抬又抱的。

    魏征丝毫没有顾忌到任何礼数,转身就要离开。

    只听身后长孙娘娘说道:“魏大人,留步!”

    殿门前的世民、长孙无忌、魏征同时回头。长孙娘娘从樱儿手里接过银盏子,说道:“魏大人,现在还是清晨,想来你一定空着肚子过来的,这里有世民和无忌用的清粥,不如魏大人一起用一盏,可以吗?”

    魏征见长孙娘娘挽留,又温柔慈和,与那太子建成的郑妃不遑多让,这才突然感怀之下,只得坐下来,长孙娘娘亲自挽了一勺清粥给魏征,魏征看了看粥,然后皱眉说道:“我家里吃的是糙米。”

    樱儿忽然想到什么,向宫人招了招手,宫人这才送来半块腐乳,魏征吃惊地看着半块腐乳,听说西宫樱儿娘娘极有心机,没想到心计到了这个地步,算准了魏征的心思。这半块腐乳跟十块腐乳的奢侈是等同的。

    如果说是太子府的半块腐乳,那魏征一定能欣然下咽,但现在是在秦王府,竟然又是别种心情。

    尉迟敬德从后进来,拍着魏征的肩膀,说道:“老魏,我们秦王府,多一半的人,跟秦王同打一回仗,同睡一个炕,老魏今天还跟秦王同喝一口汤?我们可没福气!”

    魏征喝完清粥,扶着拐杖,依然出宫。世民追在魏征身后,说道:“魏征!魏征!你去哪里?”

    魏征不发多言,世民狂追而来,一把搀扶住魏征,说道:“如果你还在生病,那就到我秦王府来生病嘛!”

    魏征心中厌烦,说道:“嗯,等我快死了,就到你秦王府来死!放手!”世民这才放开魏征,愣愣得失魂落魄。

    -----------安兴贵家中---------

    世民说完自己与魏征之间的第一次交手,长孙无忌、康崇和安元寿都笑得把清水喷出来。其余诸人都听得不住颔首,魏征果然是群臣之中的好榜样,从来不会趋炎附势,阿谀奉承。

    康崇说道:“你跟老魏说什么?”

    世民虎着脸说道:“难道朕说得不对?”

    长孙无忌掩口说道:“你说的是,魏征你生了病,那就到秦王府去生病啊!”

    世民哦了一声说道:“难道有毛病?”

    长孙无忌知道世民读书少也就算了,性子直所以嘴巴更直,所以笑道:“应该这样说,魏征,您老人家既然生了病,那就到我秦王府来休养休养!”

    世民睁圆了眼睛说道:“有两样吗?”

    长孙无忌点头说道:“您认为呢?您细品品!”

    世民咂摸了一下清水,这才和诸人一起微笑。

    王珩笑道:“魏叔叔那可是太子身边的太子师呢,好好求教求教!”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说道:“魏征何止是太子太傅,简直就是帝王师!”

    安元寿知道今天陛下和长孙无忌要留宿,不知道还要聊多久,于是出去安排住宿,又安排好晚饭。不一刻,安元寿又命人铺来满满的水果、奶包子、奶块和酥酪。

    安元寿又提来了王珩的鸟笼。王珩让大家安静下来,要绝对安静。于是打开鸟笼,伸手握出一只小鸟,小鸟安静地站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回头。

    世民看得十分惊奇,说道:“这就是手把鸟?”

    王珩说道:“陛下你伸出手腕,千万不要动,我让小鸟站在你手腕上”。

    然后王珩将小鸟轻轻地移到世民的手腕边,送上了世民的手腕。世民惊喜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王珩咧嘴笑道:“不要让小鸟感觉到你我的手腕有什么不同就可以了。但是呢,鸟还是鸟,还是会认人,还是会飞跑。尽量不要这么玩!”于是王珩把小鸟送到笼中的架子上,给小鸟丢了个草球。世民见小鸟玩得起劲无比,不由说道:“原来小鸟自己也能玩,怎么朕身边的小鸟个个像傻鸟?”

    王珩笑道:“小鸟要给它们布置各种窝、草、木和各种树皮,不然它们在笼子里还不闷得要死呢?”

    世民的脸面忽然想到什么,还是沉了下来,太子府!阴曹地府,简直不是人呆得地方。尉迟敬德说的对呢,做秦王的时候,大家一伙人同吃同睡,有说有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像只把玩鸟一样入主东宫这个笼子。真想像王珩一般无忧无虑,哪怕也只是外出独自玩俩天。简直是奢望。

    ----------东宫  玄武门之后-------

    魏征躺在太子府自己的留宿之地,依旧高烧不止。世民带着房玄龄抽空过来,这次世民带来了长孙娘娘熬的独参汤。老魏身子太虚弱了,滴水不进,汤食不入,难道他还是想绝食?

    世民见魏征的门下无人,冷冷地望着陪同的东宫人手,说道:“这里的内府是谁管的?”

    东宫中人,立刻满地爬来几个。房玄龄知道如果世民执掌东宫就不能留下他们了。连太子洗马都如此草草应付,何况其他?

    房玄龄说道:“里面住的不是魏征?”

    这几个吓得不敢大声:“当然、当然是魏征!”

    房玄龄抚须说道:“哦!原来你们还认为他是魏征,我房某人还以为魏征什么时候成了东宫的粗使下人了呢!”

    这几个吓得说道:“小的万死!万死!万死!”

    房玄龄一眼见到另一位太子洗马萧德言,萧老上前,俩人稽首,房玄龄对萧德言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手不够?”

    萧老低声直说道:“不要去责怪下面。大家群龙无首,现在东宫的后宫郑氏娘娘也离开了,其实东宫已经乱了好几天。别说其他,就连饮食都是有了上一顿没了下一顿!”

    世民和房玄龄对望了一眼,是的,自从父皇李渊离开秦王府回到太极殿之后,就音信杳然。此时忽然想到太子之位,已经过去数天,忽然之间,房玄龄和世民的面色大变。李渊到底意下如何呢?

    世民轻轻地推开魏征的房门,萧德言近前对世民和魏征说道:“自从太子出事,别说太医,就连大夫都没有!”

    房玄龄说道:“太子府难道没有太医?”

    萧德言说道:“谁让生病的这个人是魏征呢?”

    魏征在玄武门之中,因为与李建成病中献策,所以诸人唯恐避祸不及,别说太医,就连饮食也时有时无。

    世民在魏征的床榻前不停地打转,如果陛下李渊再不下令世民成为皇太子,那么这个东宫更不知道有多乱。自己现在是秦王,是的,魏征说的对,一个秦王、天策上将,哪有啥理由来管东宫太子府的事情。眼看魏征要见阎王了,世民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时,房玄龄已经托起了魏征的后背,世民勺了一口独参汤给魏征饮下。魏征微微睁开了眼,却迷迷糊糊地说道:“是太子吗?”

    世民、房玄龄和萧德言都怔住,不知如何接口。

    房玄龄推了把萧德言,萧德言刚想说话,但是只听魏征说道:“跟太子说,跟太子说,魏征要先走一步了!”

    世民吓得一把抱住魏征,眼泪掉了下来,大吼道:“老魏!老魏!您别吓我啊!”世民又加紧喂了几口参汤。。

    太子府的人还没真心臣服,难道就要一个个撒手离去?太子府是中原的嫡系根基之所在,世民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此时,殿前,有人匆匆赶来,正是宰相裴寂。裴寂擦了把汗,对世民说道:“秦王殿下,我接到了陛下的旨意,先去了秦王府,这才知道您在太子府!那太好了,赶紧接旨意吧!”

    世民见裴寂面有喜色,慢慢坐在魏征的身边,说道:“裴监,我父皇有何事呢?”

    裴寂一把握住魏征冰冷的手,吓了一跳,再探魏征的鼻息,更加吓了一跳,说道:“这位太子洗马大人怎么就没等到新太子李世民呢?”

    世民吓了一跳,一摸魏征微弱的脉息,大声怒吼道:“叫太医!不然本王杀了太子府所有的,所有的太医!”诸人已经知道世民成为了太子,又见新太子在魏征留宿处雷霆大怒,还是个个自危。

    世民在地下转了俩个时辰,而裴寂侍立一旁。世民暗想,就算接了旨意,但是如果魏征亡故,那还做什么太子啊!足足等到天亮,几位太医这才走出帷幕,对世民等人说道:“魏大人缓过来了,用了针、喝了药也睡安稳了。”

    世民一时进去看看魏征,一时又出来与萧德言交谈,心中到底还是不放心这些太子府的内官,拜高踩低,危急关头,差点害魏征死去。就因为魏征是太子府的首罪。

    世民回秦王府的时候,与房玄龄一起带马缓行,一面对房玄龄说道:“难道要把太子府的宫人全部撤换一遍?大人觉得呢?”

    房玄龄笑道:“太子!现在谁还敢得罪魏征?谁都看到魏征被您捧在手里怕摔了!”

    世民愣道:“谁是太子啊?”

    房玄龄拖起旨意说道:“太子!您已经接了圣旨,您难道忘了,现在安坐在马背上的秦王,已经是太子了!”

    世民点头一哦:“本王糊涂了!”俩人叱马而归。希望尽快前往太子府。至少世民坐镇太子府,就没人明目张胆去要了魏征的老命。

    世民回到秦王府,见天策府的牌匾已经被拆解而下。诸人无不跪接在府门外。世民一把扶起首功之臣长孙无忌,又一一搀扶起诸人。

    最后一人才是长孙太子妃。长孙娘娘急切地说道:“一夜未归,听说您去了魏征那里,他身体好些了吗?”

    世民搀扶着长孙娘娘说道:“他身体安稳多了,我可快被他熬死了,现在,本王太开心了!娘娘今天后宫可杀了羊?”长孙娘娘说道:“宰是宰了羊,但是我特地命人挤了好些羊奶。”

    世民惊异道:“要羊奶干嘛呢?”

    长孙娘娘说道:“魏征喝药毕竟不能养生,慢慢喝些乳粥,身体才会好起来。不如让婢妇好好为魏征熬几天粥吧!”

    世民扯着长孙娘娘的软手,说道:“吩咐下人去做,自己千万别操劳啊。”世民亲再长孙娘娘耳前,说道:“娘娘,我封你做太子妃!让你得偿所愿。”长孙娘娘微笑着与世民携手而入。

    长孙娘娘笑道:“快走吧。我熬好了自然会让人送去太子府。满门子今天最后一天住在西宫秦王府。明天就会去东宫太子府了。”

    深夜之中,很久很久没有喝酒的长孙娘娘竟然也醺醺然喝着小酒。与世民同在的小院里,只有他二人。世民突然抽出无恨软剑,当空而舞,潇洒自在。一剑扫过树梢之后,忽然直刺,手臂破空,虚虚实实中,剑尖轻巧地粘住一片落叶。

    长孙娘娘吃惊地望着世民使用少林绝学空空剑,不由吓了一跳,对世民嗔怒道:“十多年前,定镜师傅在并州怎么告诫您的,不到万一,不能使用任何少林绝学。”

    世民撇了撇嘴,说道:“本王哪里算是个少林的子弟嘛!”

    长孙娘娘为世民披上外衣,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今天十分开心,下不为例!”

    世民这还没聊多少时刻,长孙无忌又匆匆赶来,顺手拉着世民就去前府。长孙娘娘只能摇了摇头,恐怕前宫的事情又堆成山了。所以呢,玩乐是根本不可能的,早点梳洗睡觉为好。先去看看承乾几个孩子睡着没有吧。

    魏征晕沉沉地清醒了过来,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哪想到自己刚起身去取水,已经有俩位宫人,一个取来清水,一个已经托住魏征的后背,给魏征喂了半碗水。而魏征喝了点羊奶之后,却见自己的女儿魏朵朵抱着一颗青菜在自己的宿处格格娇笑。

    好鲜美的一颗青菜,魏征向魏朵朵招了招手,他抚摸过朵朵手里的青菜,却不由吓了一跳,睁眼再看,这哪是一颗青菜,这分明是翡翠或者是碧玉做的青菜。魏征对朵朵说道:“哪里来的!哪里来的!朵朵!”

    魏朵朵把青菜塞到魏征手里,说道:“爹!您那么多天没回家,您还不知道哦,昨天哦,太子赐给我们那么多那么多好玩的青菜,那么多那么多好玩的小鸡小鸭。我找只鸡给您看!”魏朵朵说着从书案上取来一对精美的公母鸡,也不知是什么造作的,栩栩如生,毛发逼真。

    魏朵朵说道:“妈妈说,家里实在堆不下,所以有些就堆到院子里了!”魏征突然捉住一个内官说道:“太子?新太子?”

    内官点头说道:“秦王已经是新太子了,不过呢,太子已经来看过您很多次了,还赐给您独参汤服用!”

    魏征像吃了毒药一般,简直要把吃的吐出来,独参汤?皇帝也不会吃什么独参汤吧。

    这个秦王李世民是不是要害死他魏征!还有,秦王到底下赐了多少东西到自己的宅邸。如果都是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是不是还要请个太子府卫率守卫自己的低门矮户?

    此时,世民身着太子的袍服,臂上系着白绦,推门而入。身后是房玄龄以及太子洗马萧德言。萧德言手捧册书对魏征说道:“魏征,册书到了!”

    房玄龄笑咪咪地刚要宣读,魏征扶着拐杖站起身说道:“册封我做少府么?”

    萧德言刚要惊疑,房玄龄笑道:“魏征,暂时还是官复原职,做太子洗马!”

    魏征冷笑道:“我说呢,我还以为是请我做太子的少府,专门点财宝呢!如果不是的,那就最好最好!”

    于是魏征顺手捡起魏朵朵身边的大颗碧玉青菜,猛力向地下砸去。世民等三人吓得逃逸,妈呀,发什么疯嘛。不喜欢那就交换嘛。世民边吓边逃,然后说道:“换换!我立刻帮你全换!你要换什么?布匹?铜钱?千万别砸了这些齐王府的宝物啊!”

    魏征怒道:“你说什么!这是谁的?齐王府的?这里是太子府?你拿齐王府的东西抬到太子府!”

    世民见魏征还要砸,一面缩身爬到书案底下,一面说道:“魏征!你难道不想做太子洗马了?居然对本王如此不敬?”

    魏征冷笑道:“哦!原来还是不让我当太子洗马啊!那我就告老还乡,回家抱儿子!”说着便要离开。

    世民上前一把扭过魏征的手臂,说道:“魏征!不!魏大人!本王怎么舍得您走嘛!”

    魏征取过册书说道:“如果非要我收下册书,那就命人抬走我家的赐物,不然的话,不要怪我把册书扔茅坑里去!”

    世民不由颓丧,和房玄龄叹了口气。好吧!认输!世民感觉从来从来没有这么输过,从小没那么输过呢!

    萧德言微微一笑,命人给魏征准备了魏征喜欢的青菜和清粥,安慰了魏征几句。三人久久才离开魏征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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