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心目中的元猷,会抓住每一个时机,逆行而上,把握住君主霸权,实现北朝的兴盛!
怎会为了笼络她这一个心腹,就做出这么如此不智之举?
应无臣哭笑不得,忍不住有些酸溜溜道:“你以为元猷是因你是他心腹,才走了如此昏聩一步棋?”
“不是应家阿兄说,陛下是为我出头?”君辞更迷惑了,这人怎么又自打嘴巴了呢?
应无臣被她的懵懂弄得有些气恼,深处却又有一股清泉划过心口,泛着清爽的甘甜。
气恼的是她不知有人对她倾心以待,甜的是她看待旁的男子从未想过男女之情。
“陛下对你……有爱慕之心。”应无臣毫不留情戳破。
与张程不同,元猷得到君辞全心全意的保驾护航,应无臣倒也不是觉着威胁,只是要让君辞看清楚,以免徒增事端。
“你胡说八道什么?”君辞难以置信地看着应无臣,那一言难尽的模样,大有撬开应无臣脑子看一看,他是不是因为她不愿成婚,就开始胡思乱想,把她身侧的儿郎都想得和他一样图谋不轨?
心里这般想,君辞也不遮掩,一本正经道:“应家阿兄,我不愿成婚,与旁人无关。只是我心中自己的顾虑。
我不怨身为女子,是男是女,是我无法抉择之事。但我却不愿因着女儿身的束缚,就搁下我的志向,缚于内宅。
我想要证明这个世道看,给普天之下圈养女郎,却又看低女郎的儿郎看,给那些为女郎赋予诸多枷锁,困着女郎展翅,理所当然对女郎不公的先贤大儒看。
女子又如何?只要一身本领,一样可以力压群雄,封侯拜相!
我想成就这一番丰功伟绩,固然有为我自己挣命之心,亦有为天下女郎呐喊之音。”
应无臣承诺过她,不会束缚她,但她若是早早就成婚,哪怕她日后功成名就,旁人也会觉着女子适龄,就得嫁人。
更会以她为例,对女郎道“便是英雄了得如君辞,不也在及笄之年便出嫁为人妇”这样的话,她不希望日后是这样。
另一则,这世道男子地位比女子崇高,她若再未成就一番功绩之前,就嫁给了应无臣,无论日后她功标青史,旁人也只会赞她命好,遇上了宽容的应氏,有了智珠在握的夫君,才有了她这样的特例。
这样会让与她一样想要抗衡这男尊女卑的世道的女郎,因为得不到她这样的夫家与夫君而望而却步。
应无臣一怔,百龙之智的他一直以为君辞不愿允嫁,是因知道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顾忌他们日后的立场。
今日才知晓,她竟然有这样的宏愿。
霎时间,他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心里那点被她不信任而拒婚的郁气散尽,他的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我等你。”
“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点义愤填膺,冲口将心中最深处想法说出来的君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声音清冽悦耳,语速放得更加轻缓:“我说,我愿等你。等你完成心中所想,达成心中所愿,再与你谈婚论嫁。”
“你、你不觉我痴心妄想么?”君辞有些迟疑。
她之前之所以没有将这些话告知应无臣,是因为应无臣身为儿郎,君辞所作所为,不啻于是在挑衅儿郎的地位。
当真让她达成所愿,必然是礼教冲击,男权动荡。
“只有庸者,才惧旁人更胜一筹。”应无臣从容淡然。
他的才智是在这个世间之巅,他不怕有人胜过他,有可比肩着才有乐趣,无关性别。
且他看到过太多因生而为儿郎便碌碌无为者,这些人往往都是缺乏危险,家中只有姊妹,便是草包一个,不也能继承家业?
他反而觉着多些似君辞这样的女郎,这世间男女都能有一股力争上游的蓬发朝气。
忽然,他竟有些期待那样的世道。
“我会助你。”应无臣极其坚定地说出四个字。
就是这一刻,君辞看着应无臣,眸光微微闪动。
元猷也曾认可过她,也曾答应日后若能大权在握,给这世间女郎多一些机会。
可应无臣却说会帮她,帮助她却站在更高的地方,让这世间有志的女郎都能看到她,不需人人效仿,只需让她们明白,哪怕身为女子,只要她们不认命,只要她们有机会去拼搏一番,一样能够换个活法。
唇角的笑意慢慢爬上眉梢,他的眼里暖意融融:“为了能够早日娶你过门。”
既然她要先立业再成家,为了早日抱得美人归,应无臣只得为心爱之人立业之路添砖加瓦。
君辞拢眉:“应家阿兄,我谢你理解之心,愿相助之情,我不愿……”
“好,我知晓,我不会随意干涉与你,亦不会令人将你他日的成就,与我扯上半分干系。”应无臣不用她说完,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早一步道,“只盼你记着,我在你身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所需,我都能不惜一切,相助于你。”
默了默,再拒绝一次,君辞觉着自个儿没准哪日就要自打脸。
人的一生怎会没有求助之时呢?
“多谢应家阿兄。”君辞诚恳道。
应无臣先是温润一笑,渐渐笑容一敛,他认真看着君辞:“阿辞,我那般揣测元猷,亦非你心中所想,是因你拒婚而多疑。
元猷对你,必有男女之情。我猜测他会动元涉,便是不希望他浪费一个好时机。
无论我猜测对与否,你都应当将这个可能扼杀于未成之前。”
君辞打量了应无臣片刻,抿唇想了想,才搁下双箸:“我去见一见陛下。”
尽管她觉着不可能,但应无臣这么信誓旦旦,尤其是在他们把拒婚之事说开了,还要慎重提醒一道,显然是有些把握,不是胡乱揣度。
无论如何,君辞觉着她有必要见一见元猷。
应无臣站在帐前,迎着热烈刺目的正午之光,双眸微眯看着君辞一步步走远。
她是他的,不容旁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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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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