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得气喘吁吁,终于通过了第一关测试。
巴掌大小的王冠歪七倒八,还粘着头发,你将它取了下来,取下袖边装饰用的长针,将冠冕别在胸口衣襟上。
头发整体还是深色的,但已脱了些颜色,尤其是发根的部分,若从高处仔细看,就像有一层浅光落在头顶。
没人为你指示方向,但你很清楚自己要去的地方。
总之先往上走,爱丽丝区还原故事,有一处楼梯铸成的山坡,还做成了迷宫。
“去不了城堡,非得按顺序走,”五条悟信誓旦旦,“绝对是超自然力量!”
爱打游戏的高中生完全不担心,反倒很享受游戏,如果有敌人,悟一定会更享受吧。
夏油杰忍住叹气冲动:“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五条悟没接他的话,爬上了迷宫的墙。
“哦,出口在那边!”跳回地面,五条悟将双手插入白色马甲的口袋里,和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你可别忘了,游戏还没结束。”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夏油杰淡淡回道。
虽说先前猜想过,悟是不是故意装成不在意胜负,引他放下警戒心。但听了硝子的话后,这个想法便被推翻了。
“好巧,我也是。”五条悟开口。
夏油杰太熟悉悟,知道友人没说假话。
“安和你不一样,”五条悟接着说,“要说的话,她和我一样,离家出走才跑来了东京。”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夏油杰露出淡笑。
五条悟转向夏油杰。
隔着墨镜,夏油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开口:“杰,你最近不对劲,菱饼吃多了?”
菱饼是女儿节的食物,刚好是三月。
五条悟在开玩笑,夏油杰也做不到一本正经地回答,但连悟都能看出来,可见自己与以往是有不同。
“还是说,”五条悟一笑,声音上扬,“感情让人盲目?”
从他嘴里说出电影般的台词,很突兀,但也并不违和。
“可能吧。”夏油杰轻声道。
这回应让五条悟扬起眉头:“你不说出来,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不久就走出了迷宫,来到了爱丽丝区的休息区,是疯帽子的宴会:一家茶餐厅。
“迟到了,迟到了!”五条悟晃起了怀表,一同动着的还有他脑袋上的一对耳朵。
他得到的是夏油杰的无视,以及家入硝子无精打采的打量。
“连硝子你也……”夏油杰走了过去,吐了口气。
家入硝子坐在一张茶桌后,在三个人里,只有她看上去最悠闲,怀里还抱着只长毛猫。
“反正我今天也无聊。”猫咪睡得正香,家入硝子动了动手指,示意两人自己倒茶:“不过怎么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我还打算围观告白现场呢。话说,你们待会儿要一起告白,那今天不就是——”
她差点儿将和冥冥的赌注说了出来。
从目前结果来看,还不能看出到底是她还是冥冥学姐赢。
“我们要去城堡。”五条悟说:“但根本过不去。”
这家茶餐厅与城堡只有不到两百米,步行过去最多三分钟。
五条悟和夏油杰描述了他们刚才本想直接去城堡,但无论怎么走,都像是被一面墙遮挡在外面的事。
“谁说的?”家入硝子放下茶杯:“刚刚我还去楼下逛了一圈,但工作人员说,要等爱丽丝一起来,凑到了三个人才能进。”
一路上都是卫兵,盔甲站在楼梯转角,像是守护着宫殿。你好奇地取下了一个头盔,确定里面是空的。
虽说记不大清楚,但这处你本没来过的城堡,无论是装帧还是陈设,都像是见过的。
你是打算找到那扇门,却听到了手风琴的悠扬声音。
循着音乐走去,穿过长长的走廊,你来到了一处舞台前,应该是夏油杰提过的,孩子们看表演的地方。
灯光昏暗,你是唯一的观众,古怪的小调来自舞台后,幕布随着你的到来缓缓升起。
这是一出有关红皇后生平的剧目,你坐在软椅中,手边小桌上放着一张卡片。你将它拿起,奶白色的卡片上写着一句话。
台上的演员们开始了表演,齐声歌唱、旋转跳跃。演员们唱着世界的季节变换,伴随着交响乐团的录音,节奏愈发欢快,歌曲即将来到高潮,其中一位跳下舞台,随即是另一位。
两人都是武士打扮,他们拉起你的手,将你牵上舞台,一齐唱道:“王后驾临!”
配乐骤然压低,你望着上空灯光、空荡的观众席,氛围的烘托已然足够,你找到音准,放声唱出卡片上的歌词:“砍掉他的头——”
在一阵惊呼中,你周围的演员纷纷往后仰,管乐与打击乐齐声歌唱,一个洪亮声音道:“王后只是在自欺欺人!”
两位武士绕着你打转,做出将众人喝退的动作,裹在五彩斑斓衣裙中的人们,开始陷入混乱。
演员们重新唱起先前的歌,不过声音低沉下去,照明灯也成了冷色调,闪烁在其中。
你被包围着,人们在你身旁蹿来蹿去,好似故意踩过你的裙边、拉过你的衣角、撩动你的头发,又拽住你的手臂,一同抬起腿蹦跳。
鞋子发出踢踏声,有些人会大笑,你只觉得恍然,脑袋开始发昏。
“停下……”你说。
人们却像是没听到,拉着你的手,转得更快。你像是陀螺,停不下来,紧握着你手腕的人也变了,好似是熟悉的身影,你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身份被打乱了,还是说乱掉的是你的记忆……
“放开我!”你大喊一声,要挣脱开。
身体往后倒去,过了好半晌,周遭变得寂静,你坐起身,那扇门就在你的面前。
同样的声音响起:“打开它吧。”
“不要打开它,安妮!”是知绘春的声音。
你撑着地站起,走向了门,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它推开——
迈出的脚步,失去了的重力,断骨的疼痛。
就算曾受伤,却从未有过这般接近死亡,黄色帽子掉在马路上,你想发出叫喊,但没能出声。
在眨眼间,你睁大眼睛,眼前出现的是父亲的面容。
“安!”他的眉头紧缩,脸色苍白。
你没见过他露出这般悲伤,不,你是见过的,那天,在废弃的洋屋边,他也是这样望着你。
朝你驶来的车是真的,你还活着也是真的。
在父亲的身后,一道黑影将你俯视,它咧开了嘴,像是在笑。
你之所以知道,是因你也想笑。
你暂时还爬不起来,但笑容已浮现在脸上。
“很厉害吧,”你笑着对父亲说,“我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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