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意, “妈,得亏给您打这电话, 不然您傻闺女就傻乎乎的自己拿钱了, 您说的没错,就是得这样。”
和刘丽荣又说了会儿话,赵夏意问起表哥高考的事儿, 刘丽荣笑道,“你表哥报了,清大。”
赵夏意震惊道,“表哥觉得考的不错?”
提起刘清杰, 刘丽荣的笑意也多了些, “嗯,他以前学习就好,脑子也好使, 这次又得了你的提示从去年就一直学习,所以考试的时候学的非常不错, 他自己估分离着满分也差不了多少了。”
听刘丽荣这么说赵夏意都觉得酸了, “人和人的脑子真是不一样啊。”
有人天生就会学习,像刘清杰, 哪怕放下那么多年人家照样捡起来学的非常牛逼。反观她以前就不爱学习, 为了考大学奋发图强近两年,给她个狗胆也不敢报清大的。
赵夏意啧啧道,“那外公他们还好吗?”
“你外公还好。”
但至于刘俊荣什么样了,娘俩都默契的没提, 糟心事已经够多了,何必再提让人糟心的事儿。
不过这些事儿肯定也得知道,等她年前回去肯定要去看外公, 到时候估计就什么都知道了。
挂断电话,赵夏意便去医院,如果能碰上那龙凤胎兄妹,或许她能提前跟他们聊聊许国盛后续的安置问题。
只可惜她的愿望没能实现。到那儿的时候不光许沐阳兄妹俩不见人,就连病人许国盛也不在了。赵夏意本打算去找护士问问,就碰巧见到了岑美芳。
岑美芳一愣,接着有些惊讶道,“你是来……”
“岑阿姨,他们这是出院了?”赵夏意无奈笑了笑,“您也知道,最近家属院里有不少关于我们不好的传言,这不,沐晨没时间过不来,我这做儿媳妇的赶紧过来看看。”
“那不凑巧了。”岑美芳道,“他们一早就出院了。”
赵夏意惊讶,“出院?那去了哪儿?”
岑美芳无奈道,“暂时住在招待所,估计……”她叹了口气,“可能等你爷爷奶奶吧。”
赵夏意差点没呕死,果然啊,这是啃儿子没法啃然后掉头啃老子?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真够倒霉的,竟然生了这样的儿子。
现在许国盛倒霉了,部队上对许沐晨和许沐阳他们的处理也没出来,可能对老爷子老太太的名声也有损坏。
岑美芳现在只有庆幸,得亏当初清醒的早及时离婚,不然现在等待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了。
岑美芳张了张嘴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夏意,最后只得道,“先听听老人家怎么说吧。”
跟岑美芳告别,赵夏意便回了家属院,人家既然已经去住招待所了,她一个儿媳妇过去也不合适,人来医院看过了也就得了。路过供销社看看有卖什么的就买点,剩下不够的明天一早再来买,总不能因为个人渣的事儿连饭都不吃了。
傍晚许沐晨回来,赵夏意跟他说了下情况,也说了兄妹三人平分的事,许沐晨木有反驳。
等吃了饭,许沐晨说,“我去找许沐阳。”
赵夏意看他,“去说送去疗养院这事儿?”
许沐晨点头。
赵夏意想了想问,“那个朱小燕呢?”
提到朱小燕的名字许沐晨的神色顿时冷淡下来。哪怕朱小燕已经为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这并不代表许沐晨就能原谅她。让他接受朱小燕,那是不可能的。
许沐晨道,“我已经联系了这边的派出所,没有介绍信只能遣返原籍。”
“你的意思是……”许沐晨道,“原本的打算是让他们凑合在一起相互恶心算了,但你说送他去疗养院,总不能我们还得出钱养个朱小燕吧,凭什么?”
赵夏意点头,“那也行,眼不见心不烦,咱们将人遣送回去,日后就算再跑去找他那也跟咱们没关系了,咱们负责的只有一个人。 ”
“我去了。”许沐晨颔首,转身离开,赵夏意将门关上,也将寒风关在门外。
天阴沉沉的,这是要下雪吗?
赵夏意往炕灶里添了些木炭,赶紧上炕暖和了。
给曹慧兰和许根生的毛裤已经织了大半,明天他们既然过来赵夏意便打算留他们住一段时间,也能赶赶进度了。
而许沐晨也找到了军总医院的宿舍区,许沐阳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大哥,一时不知如何言语,“进来吧,大哥。”
他闪开位置,许沐晨便从旁边进去。
小小的宿舍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书桌一张椅子,许沐晨金刀大马的在椅子上坐下,许沐阳便坐在床沿上,“大哥,你来找我是说爸的事儿?”
许沐晨点头,心里在琢磨这事儿怎么说。
毕竟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们兄弟几乎就没有这样面对面说话的时候。现在坐在一起竟是为了父亲的养老问题。
许沐晨自己是不乐意给许国盛养老的,但他也拿不准许沐阳的心思,然而就在他斟酌如何开口的时候,许沐阳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爸的事。”
他张了张嘴又停下,好半晌才说,“我可以照顾爸,给他养老。”
有些话憋在心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一旦说出来了,似乎也没那么难。
一个人照顾的确困难了些,但许沐阳觉得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可以在周边找个民宅住着,再请一个保姆,只要他多努力些,还有他爸这些年积蓄,怎么也能熬过去了。
一想明白这个,许沐阳就就松了口气,梗在喉咙里那么久的一口气也顺下去了,似乎也没那么艰难。
许沐阳道,“爸当年做的事不可原谅,换做是我,也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这事就交给我吧。”
妹妹许沐芸不会有这耐心,大哥本就不该赡养,那就只有他了。
听他这么说许沐晨倒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弟弟。
以前他很少关注这个弟弟,可以说关于许国盛的一切他都不想关心也不想打探。但现在许沐阳能说出这话起码令他刮目相看。他抬眸看着许沐阳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沐阳看他苦笑点头,“知道。”
若是以前,他不在意人言。但现在他真的羞愧。
崇拜了那么多年的父亲,竟是这样一个人,私德不修、枉为人父。
然而父亲对不起的是他的大哥而不是他,他没有理由推拒养老这个问题。可这会给他带来什么,也一目了然,可能都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了,可能同事不再正眼看他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许沐阳很是挫败,却不愿在大哥面前展露,他道,“大哥放心就行,我说照顾肯定照顾,大哥若是不信,我可以到部队领导面前立字据,签字画押。”
“大可不必。”许沐晨听他越说越离谱,当即打断他,“现在有一种法子,我跟你商量一下。”
许沐阳来了精神,他坐直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聆听的姿势,“大哥,您说。”
许沐晨也不兜圈子,直接道,“等爷爷奶奶来了之后商量一下把他送到青市去,那边有疗养院,适合他居住。至于费用,我们三兄妹均摊。”
都是上班的人了,平摊之后估计也没多少。毕竟他们要负责的就是饮食起居,多了他们也管不了。
许沐阳一听顿时惊愕,接着脸上露出喜色,“这能行?”
许沐晨看他,“有何不行。”
许沐阳嗯了一声,随即又道,“可朱小燕……”
“她又不是我们许家人,她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我问过了她没有介绍信,我已经通知了她的原籍。”
许沐阳点头,“是该这样,大哥做的很对。”
似乎许沐晨的法子解决了许沐阳的大麻烦,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旋即他又想到其他问题,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那这事……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吗?”
许沐晨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知道。”
他似乎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站起身道,“明天爷爷奶奶来了之后我们统一口径,我们不能让他们再伤心了。”
许沐阳点头:“好。”
目送着许沐晨出去,许沐阳坐在桌前看医书,然而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是这种状态,他无法相信,不敢置信,然而此刻看到兄长,他又觉得惭愧。
至于许沐晨,除了对这个弟弟有些改观之外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回到家赵夏意已经睡了,许沐晨将炕灶里的柴添了,又将身上的寒气烤尽这才上炕躺下。
凌晨两点,许沐晨睁开眼准备起床前往泉城。
然而赵夏意也睁开眼准备跟着起来了,许沐晨看她,“你在家等着可好?”
“不好。”赵夏意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我要和你一起去接爷爷奶奶。”
见他还要再劝,赵夏意直接不理睬她了,找了军用水壶灌满热水,又拿一个玻璃瓶子倒满热水,见许沐晨站在那里看她忙活,赵夏意说,“走啊。”
许沐晨嗯了一声,拿了车钥匙出门。
大半夜的,外头风刮的厉害,从屋里伸出脚去都觉得冷哈哈的,赵夏意将帽子往下拽了拽,抱紧了水壶和热水瓶子,然后跟着许沐晨出了门。
车子就在门口,许沐晨拉开车门让她进去,赵夏意赶紧钻进去然后呼了一声,“好冷啊,千万不要下雪啊。”
许沐晨上车发动车子,车子缓缓的走在家属院寂静的路上。
在家属院里尚且有零星的灯光,出了家属院就是一片漆黑了,汽车的大灯照在路上,显得两边更加的黑和恐怖。
赵夏意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敢看道路两边,她记得没错的话在这一片的空地上是有一些坟墓的,那都是附近村里人的坟墓。
白天走的时候赵夏意自然没什么感觉,但大半夜的时候走夜路赵夏意难免会胡思乱想。
许沐晨做事认真,开车的时候也很少注意的,但因为旁边坐了自己的小媳妇儿,许沐晨就难免过一会儿就看上一眼。
然后他发现赵夏意似乎挺害怕?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车子外头,外头有什么让她害怕的吗?
“夏意。”
“啊?”赵夏意听见许沐晨喊她陡然惊醒,“什么?”
许沐晨将车子停下,目光停在她发白的脸上,“你怎么了?”
赵夏意眨眨眼,目光往窗外瞟了一眼,“没事。”
许沐晨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想了想这边的布局,突然就了然了。
他说,“世上没有鬼。”
赵夏意:“嗯。”
许沐晨又道,“即便有鬼,你觉得在驻地附近,鬼敢出来吗?”
赵夏意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驻地什么人最多?
军人啊,这世上最阳刚的团体了,一整个军区的军人,那是何等的阳刚,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这里出没。
赵夏意突然就不害怕了,她大着胆子往外仔细看了眼,外头除了风声真的什么都没有。
见她放松下来了,许沐晨也放心了,“睡一觉吧,睡一觉醒了就到了。”
赵夏意义正言辞道,“我要陪着你。”
许沐晨不置可否,就她的睡眠质量……
嗯,她是他的媳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走出驻地二十来里地,赵夏意便睡着了,许沐晨拿了军大衣盖在她身上,车子开的平稳,尽量不颠簸。
早上七点钟,赵夏意突然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往外头一看,车子已经到了火车站。赵夏意有些懵,似乎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在这儿,许沐晨说,“醒了?”
赵夏意呆呆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拍了下脑袋。嗷,她是来接爷爷奶奶的。
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了,她连忙催促,“快点,估计快出来了。”
许沐晨倒是不慌不忙,“来这边的火车一向晚点。”
赵夏意一想也是。于是不紧不慢的下车。
热水瓶子早凉透了,她有些嫌弃的放在座位上,许沐晨却拿了过来,说,“火车站里有热水。”
将瓶子里的水倒掉,在去车站找人倒热水,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赵夏意说,“军装真好。”
许沐晨看她一眼,“你也有一套。”
那一套是厂里奖励她的,她也就穿过一次还是两次就束之高阁了。
俩人进去,车子也才堪堪到站,没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爷爷奶奶。
夫妻俩忙迎上去,赵夏意将热水瓶子塞曹慧兰的怀里,然后抱了抱她,“奶奶。”
“哎呦,奶奶的乖孩子呀。受委屈了。”曹慧兰一手抱着热水瓶子一手拍着赵夏意的后背。
因为许国盛的事儿小夫妻两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曹慧兰这个心里啊,别提多难受了。
赵夏意摇头,“没受委屈。走,奶奶,我们回家去。”
后面许国盛也和警卫员小庞点头示意,一行人往外头去了。
许沐晨开车先带大家去吃了热乎乎的早饭,这才驱车往驻地去了。
对比早饭时候的热闹这会儿车上就有点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许根生才说,“我们是来带他回去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不是亲生的,那也是他们当亲生儿子养大的人,现在他们这当父母的还康健,儿子却因中风瘫了。
哪怕知道他是罪有应得老天的报应,两位老人心里仍旧不好受。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孙子,一面又不得不将人带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儿女拖累。
对于许根生和曹慧兰的想法,许沐晨也能猜到。若在之前他也没有好办法,但现在,赵夏意提供了一条出路那么为什么还要拖累爷爷奶奶呢?
于是在许沐晨的示意下,赵夏意将送去疗养院的想法说了。
二老沉默半晌,许根生才一拍大腿道,“竟然有这样的好办法,早知道有这样的办法,我们还愁什么啊。”
赵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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