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沈乔蔓抱回床上,她面脸通红直到手触碰到被子,整个人打了个滚严实的钻进去,没有一点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跟防贼一样。

    见状,他轻笑一声,特别好心的给她掖被子,沈乔蔓翻了个身自闭的留给他一个侧脸。

    意思很明显。

    不和他沟通。

    “累了就睡吧。”嗓音很温柔,如一个正人君子一样。

    “……”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背对着他,陆谦再次看了一眼,弯着唇关门,没有继续打扰她。

    沈乔蔓蜷着身体,脸上的温度烫的要命,羞耻的闭上眼睛,停止她的胡思乱想。

    ……

    刚出门没几步和楼上的男人相遇,他的衬衫带着些花,薄薄的布料在手臂上折了几下,露出白皙的手臂。

    花衬衫在他身上竟然不显得丑。

    林墨手撑在深棕色栏杆上,目光看向眼前男人脖子的痕迹,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又或者说是光明正大的炫耀。

    他的视线继续往上攀爬,黑漆漆的眼瞳没什么变化,“连掩饰都不知道?”

    扶在栏杆上的手收了回来,他踩着灰色拖鞋一层层的往下走,直到走在他面前。

    “注意一点。”

    “说的也是。”

    陆谦继续不要脸道“但没办法。”

    林墨“……”

    看来他的话早就被西北风给席卷走了,半分都没听进去。

    陆谦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依然穿着刚起的深色睡衣,吃完早餐,亲自动手帮沈乔蔓热了下早餐,走到二楼敲了门,而后安静的进去。

    被子盖住她的半张脸,整个人藏在被子里,发丝挂在她脸上,呼吸浅浅宁静又美丽。

    看到这个情景,他弯了弯唇坐在沙发上,开始在处理些公司上的事情。

    因为有时间差异,所以他这时候才收到文件。

    过了十一点,陆谦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向床上熟睡的人,想到她还没吃早餐,起身去叫醒她。

    “沈乔蔓。”

    她睡的迷糊,听到他的声音索性把被子全盖上,背对着他。

    “该起床了,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没动静。

    陆谦放软了语气,“乔蔓。”

    被子被她扯了下来,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紧皱着眉,起床气很重。

    “不去!”

    “……陆谦,我想睡觉。”

    “你很吵。”

    “你不要讲话,不然我会生气的。”

    陆谦“……”

    “好,我不吵你睡觉,我抱你去刷牙洗脸,行吗?”

    “我不吵你,你睡你的觉。”

    他叹了下气,温柔地说道“好不好?”

    过了五秒,沈乔蔓慢腾腾的掀开被子,睁着眼睛看他,双臂张开。见她妥协,陆谦扬起嘴角弯腰把人抱起来,走去她的房间里。

    今天,她莫名感觉很累,想睡觉。

    沈乔蔓被他抱到洗手台上边,洗脸刷牙由他解决,还不忘给她抹护肤品。

    一切流程完成,她像是一只树懒挂在他身上,早餐jones重新换了热乎乎的,陆谦喂着她吃。

    林墨不知道去哪了,庄园内的佣人在忙碌着,很安静。

    他也没有出尔反尔,等她吃完早餐后就让她继续睡觉,对沈乔蔓,陆谦无可奈何道“午饭吃不吃?”

    “不吃。”

    沈乔蔓裹了裹被子,右侧突然有风灌入,她抬眼看过去,陆谦掀起一角随后躺在床上,躺在她旁边。手臂一伸把人拉过来,下巴扣在她脑袋上。

    他身上的香味扑鼻。

    沈乔蔓目光往上移,只见他双眼紧闭,低声说“睡吧。”

    “嗯。”

    ……

    下午沈松回来了一趟,拿了新生孩子的资料,拿完又匆匆跑去医院。

    下午睡觉直接睡到晚上,根本就不知道沈松回来。

    孩子跟着沈松姓,名字叫沈夜阑。

    这个名字没什么寓意,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晚上生的,只是取了一个文艺点的名字。

    这名字属实有些敷衍。

    这一个礼拜林墨带着他们两个出去玩,他一出生就在这里,知道玩的地方多,沈乔蔓恰恰相反。

    三个人确定回国的时间,一家人在庄园里让厨师做丰盛大餐,孩子和父母在一起,吃完饭早早上楼,沈乔蔓看着沈夜阑出了神。

    沈夜阑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对着她笑,沈乔蔓捏了捏他的小脸,声音很轻“再见,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他还那么小,根本就不知道她说什么。

    直到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进来的人是沈松,看来是要哄孩子的,沈乔蔓向他打了声招呼,沈松点了点头。

    沈夜阑被沈松抱起,她移开眼看别处,沈松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打破僵局,“行李要收拾好。”

    “嗯。”

    边说边把行李箱放好,沈乔蔓的态度很冷淡,他叹气“乔蔓,谢谢你。”

    她的指尖一顿,忽而消失不见,点了点下巴回应他,并不想深究他说的意思。

    “爸,我要休息了,不然明天的飞机我怕赶不上。”

    闻言沈松连忙点头,说了很多遍好,关上门前,他叮嘱道“早睡,晚安。”

    -

    因为孩子还需要母亲的照顾,一大早起来就只有沈松来送他们去机场,林墨什么都没带,庄园里不缺他们两个人的东西。

    沈乔蔓也只带了一个小行李跟度假一样。

    领完飞机票,四个人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广播通知。

    沈乔蔓从椅子上站起来,牵着陆谦的手对沈松说道“你和林阿姨好好照顾自己。”

    她想了一下缓缓说道“还有沈夜阑。”

    “会的。”沈松点头笑了笑,看向她旁边的人,“乔蔓麻烦你照顾了。”

    陆谦弯唇,牵紧她的手,“哪里的话,应该的。”

    林墨向他打了声招呼,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话,“叔叔,你怕什么?这家伙能照顾人。”

    “乔蔓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此话一出,除了林墨,沈乔蔓感受到自己脸上多了几道视线,陆谦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好像还真是。”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告别后,三人上了头等舱,手机已经开启飞行模式。林墨自己独坐,这个要飞半天,早上起的那么早,沈乔蔓整个人恹恹的,了无生机,没精神。

    陆谦从包里拿出两个眼罩,“戴上吧,要飞半天,先睡一觉。”

    “好。”

    沈乔蔓拿走其中一个眼罩,陆谦找了空姐要了一席毛毯,小心翼翼的盖在她身上,怕她冷到。

    等到中午的时候,沈乔蔓是被吵醒的,她揭开眼罩,正面对着空姐,“您好小姐,要吃飞机餐吗?”

    沈乔蔓礼貌的摇头,“抱歉,谢谢。”

    陆谦很照顾她,重新给她盖好毛毯,“你现在饿吗?”

    “不饿。”

    “你呢?”

    陆谦摇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这个倒是能接受,等沈乔蔓拿完,陆谦扔了一条给隔壁醒着的林墨。

    林墨拆开绿色包装,薄荷味扑来,“谢了。”

    ……

    直到晚上八点多才下飞机,刚好遇到了一辆空的出租车,三个人坐了上去,跟司机报了个地址,林墨和他们的地方不同,会比他们远一点。

    到达柏和小区门口,沈乔蔓和陆谦拿着东西,林墨坐在前面懒散出声“你们回去吧,我来付钱。”

    沈乔蔓没打算跟他气。

    “好。”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话音刚落,车门已经被关上了,林墨侧着头看了他们离开的背影,收回眼,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师傅,走吧。”

    “好嘞!”

    ……

    两人把行李放好,陆谦前一周收到的文件资料在他的保险箱里,他回了趟房间把资料拿到厅里。

    随后准备去洗澡,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早就累了,他拿着干净的睡衣进去浴室,沈乔蔓在他家里呆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沈乔蔓收到陆谦发来的语音,她点进去,“你帮我把房间内的黑笔拿出来放在厅里。”

    声音还夹着水声。

    沈乔蔓好。

    她进去他的房间打开灯,一切都干净整洁,她的目光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床侧有三根笔,沈乔蔓走过去。看到底下有还未关闭完全的保险箱。

    她蹲下来正准备把保险箱门给关上,里面的东西却滑落出来。

    ——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有些发黄,应该是时间长了,侧面看纸张有些发黄,它是有扣子扣上的。

    其实她没有什么兴趣看的,但是上面写着08年。

    蠢蠢欲动的心,在各种挣扎下还是打开他的秘密,她紧抿唇。

    08年什么时候?沈乔蔓仔细想了一下,是陆谦刚好十八岁那年,高三那会儿。

    高三……

    第一页都已经发黄,而且纸张都快要烂掉,上面的笔墨干涸,时间太长,落款日期是08年,也就是七年前。

    她慢慢看过去,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并不潦草。

    上面写着。

    ——她转学了,我知道她出国了,但我不找她,因为我们分手了。

    第二页的时间隔了很久,盛夏都快过完。

    ——高考结束了,我没有去参加毕业会,而是去了波士顿,用翻译软件真的很麻烦,好后悔没有学好英语。

    第三页。

    ——我终于看见到她了,脸色苍白了不少,也瘦了好多,我想去抱抱她,可惜……我不能。

    到了二十多页才到了冬天,沈乔蔓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眼眶湿润发红。

    ——今天她和其他人在学校外面画肖像,好像是在完成作业,下那么大的雪,她身体不好可能又会发烧吧。我找了一些人付给他们钱让他们去找沈乔蔓,我不想让她在这个破天气受冷。

    到了四十页,他写了短短一句话。

    ——我不能偷偷看你了,照顾好自己。

    沈乔蔓哆嗦着手翻页,是14年8月末,是他们再次相遇的那天。

    ——我看到她了,她回国了,等到了。

    ——沈乔蔓,你知道么?我很想你。

    看到最后一句话,沈乔蔓已经绷不住了,眼泪夺门而出,根本就止不住。

    听到浴室里门关闭的声音,沈乔蔓把笔记本放好,把保险箱的门扣上,粗鲁的抹掉泪水,用力地眨几下眼睛。

    迅速拿了一根笔出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浴室里传来漱口的声音,沈乔蔓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

    她只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陆谦出来后就看到她玩着手机,用白色毛巾放在脑袋上擦了擦,他把厅里的白灯换成暖黄灯。随后出去阳台把毛巾挂起。

    他甩了甩湿掉的头发,弯腰拿起桌上的笔和资料坐在她旁边,沈乔蔓垂着眼睑,心绪根本就不在这。

    见她现在和平时不一样,他调侃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他手关节敲了敲沙发,拖着音调说道“反常啊。”

    沈乔蔓低着头硬邦邦道“没有。”

    她刻意要隐藏住声音的哽咽,让声音听上去和平时差不了多少,“你想多了。”

    陆谦噢了声,意味深长道“这样啊。”

    “嗯。”边说着沈乔蔓把手机关上,起身准备走人,她这才抬起头往门口走,“那我先回——”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受到一股力被拉了过去,手机猝不及防地砸在沙发上,她那双发红的眼睛对着他多情的桃花眼。

    陆谦有些错愕,“哭什么。”

    本来以为能在他面前可以装的很久的,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识破,他又固执的问了刚才的话。

    “哭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个催化剂。

    因为这三个字眼泪往下砸,他的手背上滴到她的眼泪,滚烫又灼烧。

    他粗砺的指腹抚去她的眼泪,眼睫低垂,薄唇微抿,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说话,任由她哭。

    过了好几分钟,沈乔蔓的哭声才慢慢停下来,末了,她轻声说道“对不起。”

    “陆谦,我对不起你。”

    他的耐心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桃花眼带着温柔的色泽,眼尾狭长此时却微垂,“跟我道什么歉?”

    他温声说“我记得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不用跟我道歉。”

    陆谦抽了茶几上的纸,擦了擦泪痕的脸,沈乔蔓艰涩地说道“刚才……刚才在给你拿笔的时候,我看到了保险箱里的笔记本。”

    他的动作一顿,随后把纸张扔在垃圾桶里。

    看他的神情就是没怎么当回事儿,弯了下嘴角,“被你发现了。”

    沈乔蔓红着眼睛,断断续续道“你这个骗子,其实你出国是来找我的,语言沟通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那天在雪天画肖像,也不是他们想要来,而是你给他们钱了,你指定他们来找我,因为……”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因为你不想让我受冷……不然我会感冒发烧。”

    见状,陆谦赶紧哄她,“别说了,越是越会哭,我看着难受。”

    他拍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不哭了,好不好?”

    过了好久,沈乔蔓才缓过来,她真的不敢想象这七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笔记本的文笔写不出他对她的思念,掩盖不住他对她的喜欢。

    “对不起。”

    “你只要有空,每个月都会腾出一个星期的时间过来看看我。”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陆谦亲了亲她的眼睛,哑声说道“不哭了。”

    额头相抵,他目光复杂又深沉:“分手原因是什么?”

    沈乔蔓吸了吸鼻子,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分手前期我连续请了三天假。”

    “嗯。”

    她知道如果不和陆谦坦白原因的话,这可能会成为他心中的刺,他们两个人的隔阂。

    “那时候…是被我爸给关了起来。”

    “关了三天?”

    “嗯。”

    “有一天放学,他看到你和我走在一起的就已经知道猜到了,所以关了我三天,他让我转学,我不想,他让我好好在屋子里想。”

    “陆谦。”

    她嗓音艰涩,“我出生在一个原生家庭,我没有跟我妈,跟了我爸……他要去美国,我不得不去。”

    “而且,当时没过选择的余地,我必须二选一。”

    “嗯。”

    他不怪她。

    其实他是有猜到一些。

    听到这些话,他却是笑着的,温柔地帮她擦眼泪,“虽然错过那么多年。”

    “但是,”他亲她的眼尾,“我依旧是你的男主角。”

    “永远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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