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解释了一部分,  但是事实上还留下了不少谜团。不过诸伏景光没有追问。

    哪怕他们表现得再熟悉,实际上,他们真正认识的时间加上今天,  往高了算,也就只有三天。

    诸伏景光是个还算慢热的人,  某种意义上反而没有降谷零更容易和(相处得来的)人打成一片——嗯,还可以用字面意思的“打”来理解。

    而且,才刚认识几天,就在别人家留宿什么的,的确进度也太快了。

    萩原研二有注意到这一点,便不动声色的耍宝把这两个新朋友带进这个氛围来。

    话虽如此……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想把自己坑进去啊!!

    “在外面跑了一天,  最后还录音打电话,  我的手机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好吗!只是忘记充电而已——”

    “但是你姐姐不知道。”松田阵平在一边凉凉地说道。

    “话说回来,空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坐在床上的诸伏空亮看了他一眼:“嗯?”

    “就是景光这边的解释啊?”萩原研二开口说道:“我们不问是一回事,  可是你的确和他们有关系吧?如果他哥哥问起来什么的……?”

    “为什么要解释。”诸伏空亮则说道:“就和外守一说的一样,  我只是突然想回长野了,  所以就回去了。”

    “……”萩原研二:“你不要什么都学啊!”

    松田阵平:“你这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跟着学的习惯真的得改改了。”

    诸伏空亮:“……是吗?”

    诸伏空亮坐在靠在墙边的位置,盘着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在地上打地铺的好友:“不过我有点分不清,  什么是好的,什么不好。”

    “……总之别和萩学?”松田阵平举了个例子。

    “你什么意思!那我还要说别和小阵平学呢!”

    看着两个人闹得差不多了之后,萩原研二整理着自己乱七丨八糟的头发,  想了想说道:“怎么说呢,现在你就做的不错?”

    这一点应该和作为警察的哥哥有关系,  至少那个中二病哥哥连在游戏厅玩枪都有说明。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社交方面。想通了这一点的萩原研二说道:“不用太刻意就行了,  你只需要记住,  开玩笑的话,  只有被开玩笑的人也觉得有趣才可以。”

    “就像平时我们的相处一样,我们基本上也不会生气。生气的时候,那就要道歉……这么一想的话,空亮你这方面做得就很不错啊!”

    诸伏空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问一下——嗯,最后一次问了!”萩原研二仰着头问道:“你的家庭,真的不能和我们说明吗?”

    “关于这件事,”诸伏空亮歪了下脑袋:“我明明很早以前就和你说过了。”

    萩原研二明显愣了下。

    因为诸伏空亮的房间根本容不下五个正在成长期的青少年,也为了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放松一些,他们三对二的分配了一下,让另外两个在客厅挤一挤。

    诸伏空亮甚至连被子都匀不出来多余的。对此,诸伏空亮表示道:“我有准备你们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一次性来四个人。”

    “嗯,感谢。”松田阵平感恩地敷衍了一句。

    也就幸好现在天气还挺热的,也不怕感冒。

    “说起来……我们明天还要上学吗?”萩原研二发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别人家的家事,似乎不影响我们上课?”

    “……好像是这样?”

    “景光旦那倒是可以直接请假,毕竟和他有关系……额,降谷那家伙呢?”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小降谷一大清早起来赶着去上学的场景?”

    “为什么?”诸伏空亮问道:“零……降谷为什么不能一起请假?他不是诸伏景光的幼驯染吗。”还是荣誉家人的程度了。

    “嗯?”

    “啊……”

    “也是?”

    “毕竟是幼驯……”萩原研二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吧,幼驯染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吧?!”

    “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

    话题又一次被带偏了,坐在客厅完全没睡着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面相觑,降谷零沉默了一秒,然后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们,这个房子隔音很差?”

    诸伏景光想了想:“还是不了吧,总觉得有点尴尬。”

    降谷零:但是我觉得,不说的话,只会更尴尬。

    诸伏景光却在沉思之后:“所以,松田刚才是喊我旦那?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降谷零:原来你刚才犹豫这么久,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吗?!

    一丨夜无梦。除了诸伏空亮这个没心没肺的,还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个本来就通宵了一整晚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没睡好。

    昨天该做的笔录和证明都做了,事实上已经没有诸伏空亮这边的事情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起了个大早打算回趟家拿书包,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经起床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你们这么早就醒了?”松田阵平自然而然的从冰箱里拿出面包递过去:“吃点?”

    “啊,谢谢。”诸伏景光接过之后,说道:“我联系了我哥哥,他现在在长野赶过来的路上,我打算去接他。”

    “两个小时啊?”松田阵平点了下头:“不用等raki起来了,他赖床了。”

    诸伏景光迟疑了一下:“对了,我哥哥想要感谢你们,你们下午有空吗?”

    “我这边没问题,raki那边等会儿我帮你问下。”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

    这边处理完了之后,松田阵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看着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离开之后,松田阵平才猛地回过头:“等等?这些是你的工作吧?怎么轮到我解释了?!”

    “哈哈,小阵平也长大了呢,我好感动。”萩原研二笑眯眯地靠在冰箱旁边,正喝着从里面拿出来的冰牛奶来清醒大脑。

    他们经常去互相的家里做客留宿,冰箱里的东西他们也习惯了随意拿——尤其是特地标有名字的,特指标注了“萩原研二”的布丁。

    标有“萩原千速”的反而没人碰。如果不小心吃了别人的,也会立刻去买同款回来道歉。

    诸伏空亮的冰箱甚至都是他们几个一起填满的——连不敢放在家里的东西,他们也会放到诸伏空亮这里——就更不用在意了。

    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家了一趟,诸伏空亮也起床了,他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困意,懒洋洋地和两个好友打了个招呼:“早。”

    一整天的课程诸伏空亮基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有刻意的不让太多的无聊的东西混进自己的大脑之中。

    “但这也不是你一整天睡觉的理由!你知不知道老师今天看你的眼神很恐怖啊!”

    诸伏空亮:“我睡着了,我不知道。”

    萩原研二被噎住了。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对于这种日常对话早已经习惯:“hiro旦那问你下午有没有课,他哥要见你。”

    “你这问的也太直接了吧?”萩原研二吐槽道。

    诸伏空亮想了想:“我不介意。”

    “ok,萩,你联系。”

    “……所以最后还是我的工作吗?!”

    在场的三个人都是行动力极高的人,连带着另一边也一样,说好见面就真的立刻确定了互相的时间。

    为了方便诸伏空亮这一边,诸伏高明约了一个距离诸伏空亮家比较近的咖啡厅。毕竟几个人都是未成年的关系,不可能前往什么居酒屋。

    诸伏高明在三个人进来之后,立刻从座位上站起了,在看到诸伏空亮的时候,诸伏高明的反应并没有太大,大概是诸伏景光提前和他说过了,但是他的眼里依旧闪过了一点讶异。

    不过现在这边反倒不是重点了,诸伏高明对着三位少年微微鞠躬道:“失礼了,原本应当由我上门拜访以示感谢,而不是麻烦各位。”

    “关于各位抓住真凶之事,我真的万分感谢。”

    “额、不用……只是举手之劳!”萩原研二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说话文绉绉的人,开口就有些卡住,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下来,解释道:“真的是巧合,毕竟是对方先跟踪空亮,所以我们才会抓到他……啊,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先自我介绍?”

    两方自我介绍后,在外守一上的话题聊了一会儿,诸伏高明也没有特地询问诸伏空亮这边的事情。

    诸伏空亮全程撑着下巴,态度挺随意的,也看不出紧张或者慌乱,只是在外守一的处理上,诸伏空亮主动开口了。

    “我有一个问题。”诸伏空亮看向了对面坐着的两个和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的两个人:“如果排除法律,你们希望外守一有什么结局,希望他死掉吗?”

    诸伏空亮握住了被自己解下来的御守,哪怕隔着一层布料,石头的边角依旧会让人感到硌手。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甚至还算得上失礼。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都没有开口。

    诸伏高明也愣了下,但是他并没有敷衍,甚至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抱歉,我或许无法给你回答。因为我是一名警察,我无法做到排除法律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回答有点狡猾,但是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这的确是诸伏高明足够认真的回答。

    注意到诸伏空亮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带起苦笑:“怎么说呢……父母的事情一直是我的、执念?”

    “可是真的解决之后,知道了凶手是谁之后……我现在、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诸伏景光诚实地回答道:“如果没有法律的话,我应该是希望他同样用生命来偿还的?但是这份情绪太过轻飘飘了,我抓不住……对我来说没有真实感。”

    “所以,我觉得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诸伏景光摸了摸脸颊:“是不是有点太虚伪了?”

    “不会,我觉得很厉害。”诸伏空亮开口道:“那你们是原谅他了吗?”

    这一次,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都选择了否认,他们是不可能原谅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的。

    诸伏空亮说道:“所以我说很厉害。”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可能会原谅他的。”

    所谓的原谅,无非就是随着时间慢慢“遗忘”当时的仇恨,而诸伏空亮是不可能忘记这一点的。

    诸伏空亮再度握紧了自己的御守,开口道:“那,如果再来一次,案件还没有发生,你们会选择提前杀死凶手吗?”

    不过,在这个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诸伏空亮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会有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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