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没忍住抖了下, 腰间和肩上的疼没让他多在意,他更惊诧于方鹤宁的神情, 就像一匹伤痕累累、孤身行走在雪域寒夜里的狼。
他抬起手, 轻轻抚着方鹤宁的侧脸,声音微微抖,“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愿意听。”
方鹤宁盯着宋棠的面容,没放过对方任何微小的表情, 音色沉沉, “你不怕我吗?不讨厌这样的我吗?不想逃开吗?”
宋棠皱起眉,他咬了咬牙, 尽可能保持着缓和的语气,“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生气、情绪低落, 我都理解, 这很正常, 没关系的,为什么要因为正常的情绪波动讨厌你?
“鹤宁,你说你接纳全部的我,我想告诉你……我也是一样的。”
被他摁住的人说得认真, 可方鹤宁只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宋棠会这么说,可能是因为还没完全了解他。
不知者才无畏。
被这么盯着, 说实话宋棠是有脊背发凉的感觉, 稍微动了动却被按得更牢, 他小声地抽了口气, 声音里的抖有点儿压不住了, 却没再挣扎。
他只是轻轻理了下方鹤宁有些乱的头发,“没有怕你,没有讨厌你,不会想着要离开你,鹤宁,我想……想陪着你。”
他有社恐,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不善言辞,但在方鹤宁面前,这些话好像还说得很流畅,似乎是分人的?他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对方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尽管现在这样的方鹤宁有些陌生,可他能分辨出眼前这个人压在眼底的情愫,他待在谷底时是对方拉了他一把,耐心安抚他的情绪,现在不过是身份互换而已。
方鹤宁待他温柔,他自然想去回馈这样的爱意。
闻言,方鹤宁怔了怔,倾身又靠近了些,紧盯着宋棠。
对方深咖色的头发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流转着焦糖般的色泽,而偏浅些的双眼则像是熠熠生辉的琥珀,此刻,对着外人冷硬强势的宋总裁褪去了那层外壳,看上去乖巧又柔软。
他在宋棠澄澈透亮的双眼里能看到自己的身影,面对这样的他竟然就这么不躲不避吗?
方鹤宁闭了闭眼,随后再睁开时,眼里的暴躁与阴郁都缓和不少,他松开钳制着宋棠的手,转而揽着对方的腰背换了上下位置,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他靠在沙发里,按着宋棠的腰,低声道:“别动,给我抱抱。”
宋棠应了声,任由方鹤宁抱着,安安静静没再说话。
时间无声流淌,等方鹤宁的情绪慢慢松缓下来,窗外天色已经擦黑了,他睁开眼,将那些不想暴露在宋棠眼前的情绪全数压回去,心里多少庆幸。
还好从公司到剧组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没让宋棠看到他正发脾气的样子,他不想让对方看见,疯子?他从不否认。
对事实而言无可否认。
他轻声叮嘱道:“如果他们找你,不管说什么你都不用搭理,我和他们之间没感情,有的仅仅只是利益。”
听着方鹤宁言语里些微的倦意,宋棠松了口气,这起码是情绪放松下来了,他略一想,道:“他们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
“嗯,不过闹不愉快的原因不是你,别多心。”
宋棠没法儿不多心,虽然都是父母,但他俩的情况并不一样,他是穿越的,对刘月萍本身没感情,而方鹤宁尽管嘴上说没感情,但说到底那是对方的亲生父母。
他继续猜测道:“他们是不是看到热搜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
“跟你没关系,你很好,我说过我爱的是现在的你,跟以前的你没关系,他们早晚会认识到你的好,再者他们并不只是针对你,更是针对我。”
宋棠抿了下唇,方鹤宁的意思应该是不管昨天被表白的对象是谁,这场冲突都避免不了。
他顿了下,还是道:“我以前……确实不懂事,我会努力让大家对我改观的。”
原主确实不着调,那花心海王的劲头,谁家做父母的都接受不了,他能做的是做出改变,让大家知道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方鹤宁的优秀不必说,他想成为足够配得上对方的人。
第一步就是要扭转大众对他的印象。
听着宋棠认真的话,方鹤宁轻笑了声,“我相信你的能力,慢一点也没关系,别担心。”
宋棠垂下眼,方鹤宁声音很好听,这么近距离地低声说话,尽管对方是无意的,但他感受上就是……这个男人在撩拨他。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我会证明给大家看,你的眼光没问题。”
“好。”
方鹤宁应完,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避开宋棠腰侧,在对方后腰上轻拍了下,“还疼吗?我看看。”
宋棠知道肯定红了,他推开方鹤宁的手,随后撑着对方的腿站起来,“没事儿,不疼了,我们回去吧,早上吃了不少苦瓜,晚上给你弥补弥补。”
方鹤宁却并不放心,他刚才就算有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眼下没再多说,拉着宋棠的手一块儿离开了休息室。
宋棠转头跟等在休息室外的杨青对了个视线,暂时没事了。
看着两人离开,杨青日常面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怎么说呢,就是一物降一物。
他只希望宋棠拉住了方鹤宁的手之后就别松开了,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在于得而复失,更何况方鹤宁的情绪本来就不够稳定。
回到公寓,宋棠是想好好做几道菜的,没想到方鹤宁回来的路上直接点了外送,他们到家正好送到。
饭后,他刚想跟方鹤宁说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对方抬起手里拿着的喷雾——应该是刚才跟晚餐一起送到的,家里并没有准备这种东西,他瞬间觉得被忽略的侧腰和肩头开始疼了。
他忍住了后退的念头,状似淡定地拒绝,“不用,真的没事。”
方鹤宁笑意温和,却没退步的意思,“既然没事,就自己把上衣脱了给我看看。”
宋棠自然不敢,上次手腕只是被不重地捏了捏就红了,这回方鹤宁用的劲儿大很多,怎么可能不红,现在就是不碰都隐隐作疼,他不想让方鹤宁看见再内疚。
然而面对方鹤宁的坚持,他到底没抵挡住。
洗澡时看到那两块儿他就觉得要遭,热气一熏蒸更明显了,红里透着青紫,看上去确实有点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架去了。
出来浴室,他看向坐在床边拿着冷敷袋等他的方鹤宁,先道:“我没怪你的意思,过两天就散了。”
方鹤宁没应,只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你是想自己脱睡衣,还是我帮你?”
好嘛,这温柔是很温柔,但温柔中还有坚持。
宋棠抿了抿唇,默默走过去,依照方鹤宁说的敞开睡袍,侧坐着露出有於伤的那一侧,同时选择了瞥开视线。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
看着宋棠的侧脸,方鹤宁弯起唇角,性格寡淡?不,他很热衷探寻对方更多的微表情和更多的反应,尤其是与他有关的。
方鹤宁倾身靠近,瞧见宋棠肩头的淤伤,眼神沉了些,这怎么可能不疼。
他微叹了口气,将冷敷袋敷在对方肩头,轻声道:“扶着,我看下你腰上的,傻不傻,疼不会说吗?”
即便是夏天,这冷敷袋的温度也冰凉得不行,宋棠微敛起眉,小声反驳,“又没多大事,哪儿那么娇气了。”
“这和娇不娇气没关系。”方鹤宁说着,低头看向方棠腰侧,这一块儿於伤比肩上的面积还要大,他不由有些烦躁,抬手将另一个冷敷袋按了上去。
宋棠的肤色是冷调的白,白皙皮肤上烙印着青紫的痕迹,是莫名的勾人,让他想在这副身体上留下更多。
甚至想就这么弄坏这个人,让对方身上全是自己留下的痕迹。
可在对他不设防、没戒心的宋棠面前,他到底还是心疼与歉疚更多,把这些念头通通摁了回去。
腰上比肩膀敏感多了,宋棠被这么一冰,抖了下,把下意识到了嘴边的喘息咽回去,没忍住往另一边躲了下。
“别乱动。”
宋棠另一只空着的手扣紧床沿,浑身僵着,应了声鼻音,没敢开口说话。
明明是冰凉的,可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烧,冷到极致竟然生出几分烧灼感,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冷还是热,到最后只剩下了难耐。
不知道捱了多久,他的手指颤了颤,咬着牙轻声问,“行了吗?”
方鹤宁扫了眼时间,看差不多了就把两个冷敷袋拿开,看宋棠松了口气的模样,心底漫上来丝丝缕缕的心疼,“傻棠棠,疼了要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闻言,宋棠又是羞恼又是无奈,“我不会。”
父母走后,就算疼了难过了,他说出口又能怎样?招来的不过是假惺惺、高高在上的怜悯,没人会给他糖,即便假模假样地给了,包装是漂亮的,里面的糖却是苦的。
别人都说他叔婶对他好,只有他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方鹤宁捏了捏宋棠的脸颊,“这个要学。”
“……我学不会。”
“学不会也没关系,我总会注视着你的。”
宋棠怔了怔,眼眶突然涌上一阵酸涩,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被方鹤宁柔和专注的眼神看着,好像、好像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关心与爱护。
而且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他快速眨了眨眼,眨掉那阵酸涩后推开了方鹤宁的手,他拢了拢睡衣,岔开话题道:“热搜到现在已经一天了,要不压一下?”
凡事过犹不及,虽然排名有下降,但还在前几,他担心树大招风,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鹤宁了然,他倒是不介意,不过宋棠提到了就顺着道:“好,我让工作室去处理。”
“嗯。”宋棠略收紧攥着睡袍的手指,不去看方鹤宁,怕泄露了那些情绪,他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太敏感。
然而方鹤宁还是从宋棠疏淡沉静的侧脸上瞧出了端倪,只是并不点破。
宋棠应完,房间里安静下来,他被方鹤宁的目光注视得有点无措,可心底里又是安心的。
他扫了眼跟前的人,“我没事了,要是留宿你还睡客卧,回去的话也早些休息,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说完,在三秒的停顿后他又补充道:“有事情可以随时找我,我不会……不会不接你电话的。”
“好,今天我就不留宿了,肩膀转过来,给你喷点药、揉一揉淤伤边缘,散得快。”
宋棠一惊,还没完?他当即拒绝道:“不……”
“你不想我看见了总想起来、总是自责,对不对?”
“……对。”
宋棠辨无可辨,他是真说不过方鹤宁,为了早点儿把这茬揭过去索性答应了,赶紧搞定,再待下去他绝对要脸红了,心再大……这个旖旎的氛围他是能感觉出来的。
在揉完肩膀上那块儿后,冷敷的冰凉感完全散去,他身上已经微微发热了。
在方鹤宁示意下,他收腿上床,面朝里侧躺着,不看对方,似乎这样就能少一些不好意思。
宋棠的睡衣敞着,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背部,腰间凹下的弧度流畅有致,方鹤宁的眼神沉了沉,宋棠心性纯粹不会多想,他却不是。
然而他能怎么着呢。
再想也得忍着,不过……他无声地牵起唇角,多一些亲近总是可以的。
他的手指贴合在宋棠腰侧,轻轻揉着淤伤的边缘,缓声安抚,“放松些,别担心,我又不会做什么。”
宋棠没应声,半闭着眼,咬了咬下唇,发觉自己的呼吸都烧灼了起来,他抖了下,有点点窘,这还不如刚才冷敷呢!
他咬着牙关,低低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说你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他搞不明白,最早贴贴的时候他会不好意思,但熟悉后就很自然了,甚至不关灯也没什么,可现在只是手指的触碰就让他难为情得很,好像比第一次见面时更紧张。
这份紧张里还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方鹤宁轻笑了声,没再开口,现在这阶段把人惹毛就不太妙了。
宋棠闭上眼,缓缓深呼吸,方鹤宁的手劲拿捏得很好,不轻不重,随着两人的沉默,在这方安然的静谧里他慢慢放松下来,困意都涌上来了。
待在方鹤宁身边,总是容易让他放松警惕。
他轻声呢喃道:“最近我很少想起绒绒,你比它好太多了。”
以前他想着八成要跟绒绒过一辈子,毕竟他离开绒绒没办法贴贴抱抱,就没办法维持日常生活,但现在他有方鹤宁了。
绒绒能给他充电,却没办法从根本上缓解他的社恐,但这些方鹤宁都做到了,而且还给了他一份关于未来最好的可能。
让他对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有所期待。
方鹤宁的手凝滞了下,随即很快回复,不动声色地问道:“r,是谁?”
这哪儿冒出来的小妖精,还是头一回听宋棠提起。
宋棠秒回神,顿觉不妙,这是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他没好承认,“没谁,绒绒就是绒绒。”
没谁?方鹤宁可不信。
他现在基本上能肯定此宋棠非彼宋棠,拿他跟r比,这个r应该不是之前鱼塘里的某条鱼,非常有可能是他眼前人的……前任。
他皱起眉,追问道:“他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算是很重要,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不重要。”
宋棠怎么说得出口?绒绒是毛绒玩具,这么依赖一个玩具,真要说出来……那羞耻感他想想就招架不住,而且让方鹤宁知道自己一开始只是把对方当绒绒的替身,肯定不好受,左右绒绒也是过去式了,以后注意着别再提就行。
他握着方鹤宁的手腕,拿开对方的手,翻身坐起来,“情绪低落的时候,除了厨艺、布置之外,我还有另一个方法来缓解,你也可以尝试下。”
方鹤宁默默记下了“r”这个软乎乎的称呼,宋棠脸皮这么薄,居然能自自然然叫出这样亲昵的名字,说不定某“r”是个撒娇精。
养鱼的不是他的眼前人,那r到底是谁?
现在还念念不忘,别说前任了,搞不好是初恋。
这么明显的回避态度……他将各种猜测压下去,不想破坏正好的氛围,顺着问道:“是什么?”
宋棠探身拉开床头抽屉,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方鹤宁看,“喏,这些。”
方鹤宁扫了眼,有些疑惑,里面是一沓子杂志,杂志下面是废弃的a4纸文件,“怎么说?”
宋棠解释道:“撕纸,很解压,不能用报纸,太软了,杂志纸张和a4纸很合适。”
方鹤宁顿了下,不由轻笑了声,“这是撕出经验来了?”
宋棠的眼神躲闪了下,又抬起手用指背蹭了蹭鼻尖,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母亲教我的,从小到大就这么保留下来了。”
方鹤宁听出了不对,母亲?他能分辨出宋棠并没有撒谎,应该说的是原来的亲生母亲吧,思及此他有了考量,还是找合适的机会再说。
他凑近了些,眼神里带着笑意,“很有意思,我下次试试。”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鹤宁告别离开。
出来公寓楼时,他脸上的温和表情逐渐被一层寒霜覆盖,夏夜闷热的风都融化不了分毫。
他打开车子的副驾上车,都没看驾驶座的人,“老地方。”
付宗元耸了下肩,发动车子,“杨青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挺诧异,这宋棠可以啊,我现在算是在真的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了。”
要搁在以前,方鹤宁哪儿能保持现在相对冷静的状态,绝对是先发泄一通,随后陷入沉郁的情绪里,谁都不搭理,没个三五天的缓不过来。
方鹤宁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夜景,想到宋棠,他眼里的冰冷才逐渐褪去,染上了一丝温度。他非常喜欢宋棠身上的气质,干净纯粹,能很好地安抚他的情绪,待在对方身边就能慢慢松缓下来。
微妙又奇妙。
他没搭理好友这句,道:“帮我查个人,二三十岁,性别不限,名字里带‘rong’这个字音的,从本市开始查。”
他虽然肯定宋棠不是原来那位二世祖,但对方之前是在这个世界,还是从别的世界来的……这点他拿不准,别的世界好说,但如果是这个世界呢?
一想到宋棠心里还藏着个念念不忘的前任、初恋,对方还有可能再跳出来捣乱,就是陈年老醋他喝着都寡淡如水。
他当然清楚这么查无异于大海捞针,甚至“r”也许只是一个昵称,都不会出现在正经的名字里,但他忍不住什么都不做。
付宗元并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但方鹤宁醋劲儿这么大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笑道:“行,虽然不知道你查这个干什么,不过交给我你放心,一周内给你本市的查询结果。”
他做信息与传媒的,各方面门路和人脉都广,查起来会更方便些。
扫了眼方鹤宁的侧脸,他还有点儿欣慰,会吃醋啊,好事,比冷冰冰的死气沉沉好太多了。
自从默许了方鹤宁的追求,宋棠最大的感受就是每天早上睁开眼都对这一天有期待,而不只是按部就班过一天算一天。
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细微波澜,让人心生欢喜。
这天下班回到公寓,宋棠开始准备晚餐,今天晚上该贴贴了,现在倒是不用跟以前一样必须脱了衣服肌肤相贴,只是拥抱就够了,真要还是那样反而会让他不好意思。
而对方并没有坚持,相当贴心地顾及了他的感受。
方鹤宁今天来带了不少东西,晚餐后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宋棠疑惑道:“这些纸什么情况?”
一包一包各种色系的纸条,还有垫板、白乳胶等等工具,看上去应该是做手工用的。
方鹤宁示意宋棠坐下,介绍道:“衍纸,立体纸艺术,既然是纸的话,除了撕纸之外可以做个尝试,你审美很好,撕纸有点浪费了。”
宋棠在方鹤宁身边坐下,他接过对方递来的几个小成品,锦鲤、锦簇花团、孔雀,色彩绮丽,确实非常别致。
他唇边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上翘弧度,这份心意他收下了,“好,听你的,试试看。”
方鹤宁扫了眼宋棠,打开笔记本调出教程,“上手不难,没什么约束,很自由,跟随你的审美和直觉走就好。”
宋棠应了声,在地毯上坐下认真看了教程,随后尝试着上手来制作简单的图案。
宋棠做事情投入而细致,方鹤宁坐在沙发上弯腰打量着,他没上手的兴致,看着宋棠才更有意思。
对方凝神屏气时下意识皱起的眉头,疏密有致的眼睫,唇瓣抿起拉出的流畅唇弓,无一不让他着迷。
宋棠在搞定最后一片叶子时松了口气,看着小小一幅向日葵,心情相当好,他扭头想分享给方鹤宁,可这一转就顿住了。
太近了。
两人之间不过只有十余厘米。
方鹤宁注视着宋棠的面容,对方眼里还带着些欣喜,似乎因为过近的距离而有些愣怔,双唇微微张开,是引人想吻上去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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