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到她有此一问,张姨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还是答道:“若是如此,合该赏他三十大板,情形严重的,打发出去也就是了。”

    闻言,宛言忽地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便要先为吕婆婆求个情了!”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不明所以。张姨娘看向吕婆子,眼中渐渐闪过一丝不解。

    宛言不顾众人的疑惑,指着吕婆子手里的衣裳道:“这件衣裳,是我在如意坊特地定做的,只因为才回来,思及多年不在父亲跟前尽孝,便想着送父亲件衣裳,多少也算心意。”

    看着张姨娘渐渐僵硬的脸色,宛言继续说道:“如意坊的一应票据皆在,我让远岫去定做衣裳时也特意向那里的人交代了是为父亲做的衣裳,所以才选了花样沉稳些的。”

    “姨娘不妨派人前去打听打听,看事情究竟是不是我说的这样。哦,对了,我还特地问了父亲平时穿衣的尺数,好让衣裳更合身些。可我看父亲这两日有些忙,这才将衣裳在屋里暂且放了一放,没想到,竟惹出了这样的误会。”

    她冷静地说完这些话,张姨娘一开始的得意早就消失不见了,一旁的吕婆子面色惨白,深知这次自己是摊上大事了!就算如意坊那边她们可以找人去动些手脚,可宛成仁那边,也是万万没有办法左右的。

    想到这里,她双手哆哆嗦嗦地将衣裳仔细叠好,由着远岫将衣裳收了回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姨娘,二小姐,饶命啊!都是老奴刚才一时嘴快,竟污蔑了二小姐,请二小姐息怒啊!”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如今的局面已然是不同了。出云冷哼了一声,暗道这吕婆子是罪有应得。

    张姨娘此时也有些左右为难。

    这吕婆子是她派来的,一向是她手底下最得力的,若是因为这一遭就将她给赶了出去,对自己可是极为不利。可若是不严惩,此事传到宛成仁耳朵里,难免会责备她看管不好下人,到时候,对她照样没有好处。

    是以,狠了狠心,她终究做了决定:“吕婆子对主子不敬,按家规应重责三十大板,随后赶出府去。”

    闻言,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吕婆子连跪都跪不稳了,急急向张姨娘求饶,颇有些声嘶力竭。

    张姨娘此时也是无法,眼下她只能把吕婆子给赶出去,大不了先将她安排在某个铺子里替自己管管事,以后有机会再将她给召回来就是了。

    可就在此时,宛言却突然开了口:“姨娘,吕婆婆平日里办事很是用心,这一次想必也是因为着急要替姨娘把事办好,这才冲动了些。还请姨娘念在她多年来尽心尽力的份上,便不要将她赶出去吧。”

    她这一番话言辞恳切,听得张姨娘和吕婆子均是愣了一下,连远岫和出云都微微有些诧异。

    张姨娘垂眸想了想,这当口宛言朝着吕婆子使了个眼色,吕婆子也算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忙一点一点挪到张姨娘脚下,扯着她的衣裳哭着道:“姨娘,老奴真的知错了,求姨娘给老奴个改过的机会吧!”

    见张姨娘似乎有些犹豫,宛言便在一旁适时说道:“姨娘若是不同意,那宛言只好等晚些时候去求父亲了。父亲为人宽厚,想必愿意给她个机会。”

    此事最好还是别让宛成仁知道,何况能将吕婆子留下,也省得再费心找理由了。想到这里,张姨娘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对吕婆子道:“既然二小姐都替你求情,那且先让你继续留在府中。只是你毕竟做错了事,还是要受罚的,这三十板子你且自己去领了吧。”

    如今既然答应让她留在这里,三十板子还算得了什么!吕婆子感恩戴德地重重磕了几个头,声音都有些发抖:“谢姨娘,谢二小姐。”

    事情如今也弄清楚了,张姨娘立刻像变脸似的,满是歉意地握着宛言的手:“言儿,让你受委屈了!这吕婆子办事也太冲动了些,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吕婆子年纪大了,办事难免出点差错,不碍事的!方才我的确有些生气,可如今既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也就算了。”宛言倒是十分大度。

    见她这副模样,张姨娘多少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可眼下她也不想再待在这儿了。这一遭没收拾了宛言,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心里终归不痛快。

    事情尘埃落定,吕婆子被拉下去受罚了,张姨娘也带着人回了西风院,刚才还围在这儿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直到院中没了外人,出云这才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那吕婆子赶出去?这样不是为咱们扫清麻烦吗?”

    宛言却摇了摇头:“这吕婆子和张氏关系不浅,中间还有层亲戚关系,即便今日将她赶出去了,张氏也会想法子再让她回来。与其这样,倒不如顺水推舟,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说罢,她一一吩咐道:“远岫,晚些时候代我去看看吕婆子,再拿瓶上好的药膏给她,好好关心几句。出云,等父亲回来,你亲自将衣裳给他送去,别的一律不要说。”

    “是,”出云应了一声,却又有些疑惑,“小姐,可是张姨娘她们是怎么知道小姐房中有男子衣裳的?您又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见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远岫好心地解释道:“那日在屋里,小姐见着湖蓝这丫头一双眼睛不老实,为防有什么意外,所以嘱咐我去准备了这件衣裳,今日,正好派上用场了。”

    说罢,她看向宛言道:“小姐,原来的那件,我稍后去所云居取回来就是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找个机会将衣服烧了才是。”

    “无妨,”宛言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看来是时候要把这眼线给拔除了!”

    方才,张氏也是留了个心眼,所以一开始才只是让吕婆子前来,若不是她装作一副心虚的模样,恐怕张氏还不会轻易露面。经过这件事,想必张氏会多几分防备,既然她先出手,那么也时候反击了!

    而那个通风报信的湖蓝,便是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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