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现在是日本樱花开放的季节,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我究竟要以怎样的速度,才能与你相遇。

    但比起相遇,我更想逃离,逃离现在的一切,走在只有我一人的街道,去享受孤独。

    谢芩站在学校内的走廊,屋内是母亲的哀求声,屋外一片蓝天白云。

    黎盼男女士走出办公室时,谢芩立马站稳,低了低头还是看向了母亲。

    母亲面色很平淡,似乎已经看淡,毕竟再怎么样结局也不会改变。

    谢芩犹豫片刻,走到母亲身旁,小声的说:“对不…”

    “我们去老家的学校上学,好吗?”

    对不起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母亲的原谅已经提上了嘴。

    谢芩泪成串的往下滴。

    黎女士满是茧子的手,磨擦在她细嫩的脸上。

    黎女士拉住谢芩的手,朝身后的办公室深深地望了一眼,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回家的路很远,从繁华的街道走向了垃圾遍布的街头,一股股酸臭味迎面扑来。

    城市似乎隔着一层玻璃罩,一面是透着香气,马路上平平整整,摔上去似乎都不会疼,几十米高的大楼遍布都是。

    而另一面,垃圾随意堆在街道上,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一到傍晚连路灯都不会亮的街道上满是喝醉酒的醉汉。

    明明都生活在一起,但差距却那么大。

    黎女士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她,汗液都蔓延在两人手掌内。

    满是斑锈的钥匙插入门内,双手握住门把手向上一拽,屋内的布置才浮在眼前。

    这是谢芩和母亲租的房子,房子不大,但五脏俱全。

    屋里被黎女士收拾的很干净,地板亮的反光。

    黎女士在厨房里一直忙活,谢芩板正的坐在餐桌前,一动不敢动。

    厨房门被拉开,黎女士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小跑来。

    “快,就热吃”

    筷子是被塞进谢芩的手里的。

    谢芩拿着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小心的送进嘴里。

    眼泪不受控制的再次流了下来,一滴两滴滴在了碗里,似乎为平淡的面条加点佐料。

    “多吃点,大口吃”

    黎女士一手拿着个扇子为谢芩扇风,一手拿着张纸巾递给谢芩。

    谢芩接过纸巾,捂住了脸说:“我真的没有欺负她们”

    多名学生家长举报自己的孩子在帝高被欺负,并晒出了照片,女孩们的脸上被打着马赛克,只露着身上一道道伤疤。

    教育局备受压力,帝高也同样是。

    也可能是人群人海中被挑中的那一个,谢芩被推上了施暴者的头衔。

    可当初自己也是忍受欺辱才得以逃生的啊,后来谢芩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为她们跑腿买饭,买吃的。

    包括当她们施暴时,给受害者照相…

    但她不想再解释什么,该说的早就说完了,板上钉钉的事怎么也改变不了。

    谢芩最后被处予开除,教育局也如愿的发布新闻“校园暴力,不能容忍,帝高率先做出表态”

    黎女士摸着女儿的头发,笑了笑说:“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

    傍晚,谢芩被安抚睡觉,关上灯后,黎女士似乎在收拾东西,声音歇歇停停。

    一夜无眠,谢芩盯着发肿的眼睛推开了卧室门。

    大门口放着大包小包,房间在一夜之间空虚了不少。

    “我们今天就走吧”黎女士从屋内走了出来。

    大包小包堆满出租车的后备箱。

    谢芩倚靠在窗户上,任由着猛风将她的头发打乱。

    火车站的周围很空旷,遍布种满鲜花,也许是对这个城市最后的怀念。

    上了火车后,谢芩被挤在两个胖女人中间,谢芩无助的看了眼黎女士。

    黎女士正热情的跟她旁边的人打招呼,聊的热火朝天。

    火车的声音不算小,包厢内也叽喳个不停。

    各用各的口音,说着各自好笑的事,吵闹声像是催眠曲,谢芩恍惚进梦魇。

    “给我拽住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朝她喊道。

    趴在地上的女生被几个人拽了起来。

    女生靠在墙边,泛起点点微笑,走到她面前,手背滑着她的脸。

    “谢芩,拿着相机”

    谢芩朝女生走去,颤抖的手接过相机。

    “举好了,相机都不会举?”

    谢芩接过相机,画面定在一个闭着眼满脸痛苦的女生脸上。

    门外走来三个男生,走到女生旁边,手指去触碰女生的衣扣。

    女生奋力抵抗,但只是换来残暴的话语和大力的巴掌。

    女生头被扇歪,头发凌乱的遮盖在她那秀气的脸上。

    几个男生开始拖自己的裤子,几个下半身赤-裸的男生站在女生面前。

    女生的眼睛定在谢芩的镜头里,死死的盯着。

    突然女生坐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挑,眼睛通红…

    “啊…不要”

    谢芩坐直了身,看见对面的母亲正闭眼躺在靠背上。

    窗外已经天黑,车厢内难得的安静下来。

    谢芩推开搭在自己腿上的手,站起身朝厕所走去。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打在脸上,谢芩看着镜子里自己。

    双眼下的褐色眼圈,干燥起皮的嘴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芩拉开厕所门,朝座位走去。

    旁边的胖女人直接横躺在了她的座位上。

    谢芩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厕所。

    随意坐在厕所的空位上,她早已顾不得干净什么。

    恍恍惚惚又犯困,但闭上眼就会想到帝高的一切事。

    谢芩撇了撇嘴,梦里还能怕你?

    ‘咚咚咚’谢芩听到一阵强烈的敲门声和埋怨声。

    睁开眼,环视了下四周,心里暗骂:靠。

    谢芩推开厕所门,门外站着一个捂着下半身的男人。

    见到谢芩后男人似乎有了发泄点:“厕所是你家啊,你在里面那么久干什么呢?妈的”

    谢芩没有说话,帮忙推开厕所门,伸出手示意了下。

    男人骂骂咧咧的进了厕所。

    黎女士正在吃泡面,看到谢芩后急忙问:“你干什么去了?找你半天”

    “上厕所”

    “吃饭吗?饿不饿?”

    “不饿,你吃吧”

    黎女士没有再管她,自己吸溜起面条。

    傍晚,火车到站,黎女士激动的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似乎是回家了,火车内出来的人脸上都挂着激动。

    谢芩跟在黎女士身后,此时的她难得的像个小孩,左顾右盼的张望着。

    妈妈也曾是小孩,回到故乡也会激动。

    打车来到一个破旧的街口,但比曾经的地方好的多。

    虽然房屋是一样的破旧,但街道内被收拾的很干净,落叶也被整齐的散在墙边。

    黎女士停在了一间黑色大门处,掏出钥匙拧开了门。

    门内是一间不算小的院子,正中间是一个小屋子。

    走进屋子内,中间是厅,左右是两间房间。

    黎走进了右边的房间,站在门口,看到墙上挂着的照片。

    谢芩看着照片上秀丽的一对人说:“是外婆外公吗?”

    黎女士点了点头说:“嗯,我爸爸妈妈”

    黎女士从进门后就未停下,一直在收拾着屋子院子。

    不算大的房子,也算换了个面貌。

    谢芩住进了左边的屋子,黎女士拍了拍谢芩的肩膀说:“这间屋子是以前我住的,现在给你了”

    屋子里只放着一张床,和对面屋子有着大反差。

    傍晚,黎女士端着两盒泡面放在了餐桌上。

    “还剩两盒泡面,别浪费,吃了吧”

    谢芩接过叉子,往嘴里送。

    “后天你就去利合报道就行了”

    “嗯”

    “妈妈明天可能要跟季叔叔出差,也就两三天”

    “没事,你去吧”

    以前黎盼男总在谢芩耳边说季康这人,看着老实,其实心思特别重,他上一个老婆就是被家暴离婚的。

    明明黎女士很厌恶他,说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可现在也选择跟他。

    我们都会被迫做出选择,就像谢芩从受害者到施暴者。

    其实大家都是一枚棋子,遇到事情就会被推出来。

    之所以努力,也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被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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