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爹刚刚听你哭的声音洪亮,看上去不像饿着了。”诸葛亮语气平淡,但已不怒自威。

    黄小果埋在诸葛亮怀里的脑袋一怔,连带春梅脸上的喜色也没了。

    “我……我就是因为饿才哭的大声嘛。”黄小果越说声音越低,脑袋埋的更深了。

    诸葛亮转身问向在庖厨打杂的婆子,“到底什么情况,你们最清楚,说罢。”

    从前还被诸葛亮这么认真的注视过。几个在庖厨打杂的婆子,立刻被一众目光聚集,还有些不适应,搓着腰间拴着的隔巾,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一齐偷偷望向了春梅。

    即便周瑛来了府,有可能真成内院的主人。可这群婆子还习惯性把春梅当主子。

    春梅回瞪了一眼,立刻用帕子掩面,继续假模假样哭着。

    这一切都落在诸葛亮眼中,“素日,果女郎是不是用膳不按时?”

    几个怯生生的婆子中,冒出一个不在意春梅威慑眼神的,回诸葛亮道:“是。”

    诸葛亮又问:“是不是果女郎多晚的时辰起兴,想吃东西,你们就得开火?”

    那婆子点点头,也是不惧春梅射来的眼神,她们早都忍不了春梅在内院作威作福。经常半夜被使唤,生火做膳羹。忙活大半宿,端给春梅,要么不合心意,要么春梅摆摆手说不想吃了。

    这等磋磨,扰的她们苦不堪言。诸葛亮经常不回府,这样的事自然不能上达天听。正巧遇见周瑛来整治,立规矩。她们心中终觉熬出头,昨夜才得以睡个安稳觉。

    现下被诸葛亮问询,自然抓住机会,白个干净,“只要是春梅吩咐,不管多晚,奴婢们就算歇下了,也得起身净手开火做调羹给送去。果姐儿餐餐不时,奴婢们就得时刻准备着,不知姐儿何时叫唤饿了。”

    诸葛亮看了眼怀里的黄小果,口气严肃道:“不按时用膳,等知道饿了,就开始折腾起人,爹平日就是这样教你的?”

    怀里的一团儿,已经不敢冒头说话了,她最怕她爹这般口气对她说话,虽然不多次,但只要是这般严肃,就知道她爹是真压着火了。

    白凝看到这,心里的气总算是顺了,且看着诸葛亮如何惩治春梅。

    “难怪你都快三岁了,一点都不见长个子,身上怕是五斤的肉都没有!”

    诸葛亮抱着怀里的娃,丝毫没觉得有多重。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他家的娃,看上去和去岁没什么分别,除了小嘴变得更爱说道。

    春梅立刻识趣跪下,哭诉自责道:“都是奴婢没照顾好果姐儿……”

    “你是没照顾好!”

    诸葛亮冷冽的眼神扫过去,直接逼停了春梅的哭声,这是他第一次这般肃杀口吻对春梅说话。

    他本以为孩子交给春梅能得妥帖照顾,自己也放心。如今看着实害了黄小果,也让内院一些婆子有怨不敢言,一团污气。

    “以后果儿不用你侍候了!”

    春梅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愣住,片刻间,爬到诸葛亮脚边,“家主!家主!奴婢照顾果姐儿三年了!果姐儿就是奴婢的命根子!奴婢不能没有果姐儿啊!”

    一边声嘶力竭,一边磕头认错!她知道自己一旦没了果姐儿在手里,自己离被赶出去就不远了。

    “阿爹!你不能把春娘娘从我身边带走!你不能!”

    黄小果是真急哭了,扭捏着身子。

    “果儿你还太小,不能明辨是非,身边需得有个明事理的人来照顾。”诸葛亮坚持,口气不容拒绝。

    “我不要明事理!我只要春娘娘!”黄小果的小脸急的通红,边哭边擦眼泪,“阿爹时常不在府,我身边也只有春娘娘陪着,我只有她。阿爹你不能给她带走!”

    诸葛亮听黄小果这样说,原先的愤怒突然消去大半,愧疚心软袭上心头,心底凉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向垂首的下人们发话,“以后这内院的事全是由瑛姨母打理,你们好生听从吩咐。”

    又对黄小果松口道:“尤其是果儿你!再敢不守你姨母定下的规矩,好好用膳,爹就算诸事不做,也要好好管教你!”

    黄小果抬起朦胧的泪眼,有些新奇道:“爹爹真会为了果儿诸事不做吗?那到时候您就能陪果儿了!果儿给爹爹管教!”

    再大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他是拿黄小果没法了,无奈的笑了一声,捏捏女儿的鼻子,便把孩子交给春梅,“好生照顾,别再惹出事端。”

    春梅如逢大赦,怯生生的抱着孩子回房,一众下人见势也都散去。

    闹到这个动静,那间屋子还是幽暗无光。

    诸葛亮转头看到脸色有些好转的白凝问道:“你家女郎晚上吃什么了?”

    “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白凝的火又升起来了,她家女郎晚上没吃没喝,饿着肚子,还被莫名其妙人破了脏水。

    “这么能睡,闹出大动静也没吵醒她,出来看眼热闹。”

    诸葛亮的玩笑口吻,和方才隐忍怒气的肃杀之态,判若两人。

    白凝瘪了瘪嘴,“我家女郎为了别家内院的事,忙了一整日。到了晚上累的根本吃不下,早早便歇了,这样辛劳还被好事之徒破了脏水!”

    原来如此,他听此话,心一颤,方才轻松的语气没了。看了眼绣墩,绣墩自觉地默默低下头。

    他嘱咐绣墩多用内院的事去麻烦麻烦周瑛,可没让她把周瑛给真累着了。

    “还有一事,请先生明日请个医士来。我家女郎手腕的伤该换药了,府中没这味药膏。白日里奴婢吩咐小厮去请医士,可使唤不动人。奴婢担心再等等,我家女郎的手真要好不了了。”白凝埋怨道。

    诸葛亮忽地一笑,白凝还是忠心的,“知道了,明日一早就给你家女郎的伤口换药。”

    各自回房后,诸葛亮净手的时候想起刚到前院时,府中的小厮看到他,就委屈巴巴跑前来禀,说白凝傍晚把他好一通骂,骂他狗眼看人低,让请的医士怎么不见人。

    他是有苦说出,诸葛亮吩咐了不让医士来,他能有什么办法,挨了白凝的骂,根本不敢还嘴,只好把委屈都说给诸葛亮听。

    他是不知诸葛亮到底卖什么关子,好端端的不给别人请医士,但下次可别让他再顶这雷。

    一大早白凝伺候周瑛起身,见周瑛从匀面到梳妆,始终一言不发。

    白凝心里一直嘀咕,是不是昨晚的闹出的事,周瑛都听到了?正准备开口询问周瑛,今日想戴哪根簪子,佩哪幅耳珰。

    一个丫头挑了珠帘进来禀:“女郎,家主正在门外。说是等女郎梳妆好了,就请他来。”

    “让他等着。”

    周瑛揽镜自照,今日的脸色着实差,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佳的缘故。

    白凝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也不敢多话。

    过了好一会,才把诸葛亮请进次间,奉完茶,便自行退下,屋内就他两人。

    诸葛亮目光落在她发髻上那枚金镶珠石兰花蝈蝈簪,不经意间,嘴角敛起淡淡笑意。

    目光下移看到她微微低头,高挺的鼻梁,抿着的嘴上淡淡的胭脂,发梢上的桂油馨香萦绕两人之间。

    给周瑛换好药后,听她问:“这药是什么宝贝吗?你日日栓在身上,还不能许给别人。”

    “神药。”他一挑眉,“这才两日,你那伤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

    一点擦伤,又不是碗大的疤口,当然好的快了。周瑛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是真要落了疤,可不好看,尤其天气热了,薄袖遮盖不住。

    见她嘟个嘴也不说话,眼睛一直锁在快愈合的伤口上,他安抚道:“不会留疤,明日我再请医士配几方润肌的药膏给你,保证完好如初。”

    “你可别骗我!”周瑛有些兴奋,一抬头迎上诸葛亮的眼神。

    诸葛亮看到她通红的眼睛,估计她昨夜是被院中的动静,折腾的一夜没睡好。白日辛劳一天,晚上又被吵闹。

    他有些愧疚和心疼,声音低低的说道:“今夜便不会那么吵了,你好好歇息。”

    周瑛躲过眼神,再对视下去,她真要沉沦进去。

    他清了清嗓子,“我和绣墩吩咐过了,内院的事不是那么急,你也不必火急火燎的,非得这三五日做完,缓一缓,别再累着。”

    “想快些忙完,我好回去。”

    “才住下三两日,不习惯?”

    诸葛亮也不等她答,自顾自的起身吩咐丫头传早膳过来。

    他明明看出自己一夜没睡好,还这么问。周瑛心里开始有些堵得慌。

    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不知晓,一字一句的她都听到耳朵里,听进心里了。

    这些他都清楚。现在简直就是在是明知故问!

    神态轻松的仿佛昨晚的事根本不值当一提,还泰然自若的问她,吃不吃蜜饯。

    谁大早上吃蜜饯?谁还有心思吃他的蜜饯!

    当下心头一阵委屈,周瑛抿着的嘴死死咬住,“我就是住不惯,想早早回去。”

    “怎么个住不惯法?是屋内陈设不合你心意,还是荆州的餐食不合你口味?”

    他还真一本正经的问,仿佛下一秒周瑛说句不喜欢这屋内的珠帘老是噼里啪啦的响,他就能立刻亲手给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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