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乌拉那拉素兰有些恼火的喝了一杯酒暗骂了一句祸水,这年家女看着也不通透,怎么偏偏入了那位的眼了呢。
别的姐妹也倒是罢了,跟着喝酒玩闹一场散了,个人自有心思,唯独钮祜禄氏回了自己院子,絮叨起了苏青的事儿,自是一番计较不提。
苏青倒是不曾想那样多,她现在为即将到来的约会进行最后的休整,带着丫鬟回到朝阳院,在耳后手腕发髻上都淡淡的喷了些牛奶蜜桃香,毕竟刚才在福晋那里玩闹,难沾染上一些饭菜的味道。毕竟一开始肯定坐在马车里,再那样的密闭空间,她可不想胤禛闻着自己身上的饭味儿而忽然想吃卤鸭子。
一条石板小径直通穿堂后门。苏青带着丫鬟走进东院。院子里种满了杏树,枝头已经硕果累累,树下的男子转身向苏青望来。
只见他年纪约摸二十七八岁,长的身材高大,额头宽阔而高轩,脸庞富有轮廓,一双深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严峻、冷静和阴郁。
他瞥了一眼苏青身后的丫鬟,白菊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看向他,但他的目光仅仅一掠而过,便落在了苏青的身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亲切的笑意,他向她优雅一笑,然后极有礼貌的向她行了一礼,就像普通人见面那样,苏青忽然就有了一丝别样的好感。
苏青的团扇下露出一半的脸,一双含情的美眸注视着他,那眼中是羞涩、是期待,那是一种秀雅的含苞待放的美丽。
胤禛陶然欲醉,一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把他包围了。
京城的南市又叫锦市,是本朝最大的商业市场,占了整个内城的十分之一,各种行当的店铺有数千家,商贾云集,货物聚集,热闹非凡,有专门的茶行,酒行,牙行,铁铺,骡马铺,绸缎庄,酒楼,琴行,糕点铺子,糖水铺子,首饰铺子,肉食铺子,干果铺子,应有竟有。
每个垫布都占地很大,店门一家挨着一家后面也是两三层的木楼,作为仓库卸货。每一家店门口都挂着巨大的彩灯,交相辉映,把整个南市照的灯火通明。本朝佛教兴盛,官民极为看重上元灯会,各大商家都张灯结彩,花灯争奇斗艳,引来民众携妻带子前来赏玩。
上元灯会最热闹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湘水两岸,各种灯饰都集中在湘水旁的夜市里,两岸还有猜灯谜,斗狮子,套圈儿,杂耍的,卖烤肉炖肉的,捏糖人的不一而足。几乎是人山人海,数万人涌到湘水两岸观灯。
最影人瞩目的便是天子为祈福祭天所设的龙灯,灯架高五丈,上面挂满了各种珠宝翠,美轮美奂。由太府寺制作,工艺非凡,设计的龙灯随风而动,璀璨夺目,令人叹为观止。
胤禛身着一件武士服。往年并没有什么心情观灯,政务繁忙,还要处理太子给的烂摊子。今年却不同。他不由侧头望去,身边的少女袅袅婷婷,挥动着宫罗扇,款步姗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莲花。
不知不觉,胤禛便和苏青并肩而行,侍卫们都知趣的隔着一段距离警惕的护驾。
“爷,我们也去买花灯吧。”苏青语气里带着少女的撒娇,盈盈如水的秋波,越显得娇憨可爱,令胤禛怦然心动,看着少女的如花笑颜,心中竟涌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情愫。
这时,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人人离开向中心奔去,有人喊道:“快去看,百戏开始了!”
坊间路上赶去看百戏的行人很多,不是的有一群群少女结伴奔过去,引来一群游侠儿的口哨声,不过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上前调戏。毕竟今天的街面上有很多御林军维持秩序,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此时的中心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看百戏的京城民众广场上摆着十二生肖的个巨大的花灯照明,灯光聚集,加上游人手里的各色花灯,光芒四射,远远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引人惊叹。迎春提着手里的水莲灯,也很兴奋的跟着人群凑热闹。
就在这时,东北角的人群出现一阵骚动,水钰看的清清楚楚,一股黑烟从东北角冒了起来,花灯被人不小心撞翻着火了。胤禛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四名侍卫忙组织人去救火。
人们惊叫着四散奔逃,火势,蔓延的极为迅速,整个唱百戏的彩台都被浓烟笼罩了,烈火吞没了木台。现场一片大乱,火势滔天,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在此看百戏的上万民众哭爹喊娘,掉头像坊门奔跑,你推我搡,互相拥挤,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大火燃烧的极其迅猛,正提着灯的苏青也被慌乱的人群冲散,苏青正好站在一个巨型金牛花灯下,大火迅速蔓延时,她被恐慌的惹怒裹挟着走了几步,被人踩到了脚裸,一下子绊倒在地。
她慌忙想起身,可是脚裸一阵剧痛,使他又摔倒在地了,这一次不等她站起身,一个足有四丈高的金牛花灯,被烧断了绳索,轰然到了下来。迎面像她砸过来,眼看就要砸中她,苏青避无可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强有力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奋力向前方跃去,两人从空中翻滚而过,巨大的金牛花灯在他们身后轰的倒在了地上,喷散的火焰,竟然使迎春的腿也感觉到了灼热。
苏青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她这才发现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是他把她救了出来,还是常穿的软式军服,一双眼睛里盛着无法言喻的意味。
“青儿!”
尽管只有两个字,但在苏青耳中却如同仙乐一般,让她从死里逃生的绝望中涌出了生的希望,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伏在年羹尧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他一把抱起了苏青,远离了火场。
当最初被年羹尧抱起的时候,苏青正经历着大火,内心十分惊惧,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
但是现在,她的心中惊惧之心已经消失了,却感到害羞和窘迫。她还是第一次被二哥这样搂抱着腰肢,苏青只能暗暗安慰自己,他是自己的二哥啊,而且现在自己身陷险境,他只能事急从权了。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青抱住年羹尧的脖子,让自己的身体稳固住,脸色微红,低声的问了一句。
年羹尧把她小心的放在地上,歉然道:“昨天刚回来,侧妃,请恕我刚才的失礼。”
苏青理了一下纷乱的发髻,她不敢看年羹尧的眼睛,低头小声说:“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救我。”
“我们走吧,你的马车在哪?”
苏青点点头,跟随年羹尧步行,刚走两步,只觉得右脚脚裸一阵刺痛,不由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年羹尧连忙扶住她的右臂:“青儿,怎么样了?”
“我……我的右脚好像崴了。”
苏青是刚才躲避的时候扭伤了脚踝,情急之下她没有顾上,直到现在脱离危险,她才觉得自己脚裸痛的要命。
周围人山人海,因为着火的缘故大家都惊慌失措,兵荒马乱,根本没有任何秩序。苏青脸上有点惊慌起来,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二哥,我们怎么办?”
这时,年羹尧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走!”
苏青的脸又一次红了,但她知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她能走,也耽误时间,而且背着总没有抱着尴尬。
她慢慢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年羹尧反手抱住了她的腿弯,站起身往前迈去。
苏青一直没有吭声,年羹尧宽厚温暖的后背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伏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切危险都统统消失了,她竟然有点依恋,不愿意离开他的后背,心中期盼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
可惜雍王府还是很快到了。
在路上他们就遇到胤禛派出寻找苏青的侍卫队。
他们终于到了雍亲王府的正门,分手的时刻还是来临了。
“二哥,你不进府了吗?”望着停住脚步的年羹尧,苏青鼻子一阵酸楚,莫名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年羹尧摇了摇头:“快进去吧,二哥还要进宫!”
这时,白菊和芍药带着几名丫鬟跑了出来,惊喜的大喊:“是侧福晋回来了!”
年羹尧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二哥,你等一等!”后面苏青的喊声里充满了绝望。
年羹尧却头也不回,越走越快,渐渐走远了,苏青追了几步,弯腰大喊:“二哥,你答应过我,要保重的,你一定要记得!”
苏青声音哽咽,她早已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刻,她觉得得两人之间的过去都真的随风而去了!
发生在上元节夜里的南市广场中心的失火事件结束了,最终御林军和京兆尹的衙役扑救及时,并没有死亡,只有数十人踩踏受了伤,苏青也不幸是其中之一。
苏青在朝阳院养伤,这次是宫里的御医院判亲自诊治,每日里都要丫鬟们擦药油,药膏,饮食也要清淡少油,不吃海鲜辣椒,其实不过是崴了脚,只是胤禛太过担心,毕竟上元节苏青也是遭罪了,他就格外的怜惜这个丫头了,只要能恢复如初,自然怎么厚待都不为过。
男女之间的感情,说白了就是跟带兵打仗一般,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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