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张罗,别墅装扮得美仑美奂富丽堂皇,呈现典型的欧式风格;婚礼相关事务落实妥当,婚纱摄像衔接工作也基本到位,就等方晟周六到省城拍摄。

    当天监督工人们安装完窗帘后,看着家里井井有条的布置,虽感到疲惫却有种成就感,便煮了壶咖啡,烘培两块蛋糕,加上巧克力甜筒、四色坚果,坐在阳台小圆餐桌上,凉风习习,边品尝下午茶边看潇南晚报,惬意而悠闲。

    仅仅享受了十多分钟,难得的静谧便被打破,外面有人按门铃。

    大概是电工师傅,上次装完灯具后她发现有个壁灯不亮,联系售后说这两天派人过来。

    打开门,赵尧尧一呆,外面竟站着白翎!

    那天晚上两人虽打了照面,但仅匆匆瞥过,今天细细打量才发现白翎气质发生某种说不出来的变化,令赵尧尧感到又熟悉又陌生。

    两人对视了足有三十秒钟,白翎平静地说:“不欢迎客人进去坐坐?”

    赵尧尧并没有迎客的意思,冷冷道:“你来干嘛?”

    白翎突然从黄海消失,赵尧尧隐隐猜到与方晟有关,但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愿想也不敢想,只固执地认为只要方晟真心爱自己,并且有婚姻为基石,任白翎再怎么折腾也不怕。

    “我来……”白翎轻笑一声,“是提醒你,该履行承诺了!”

    这句话击中赵尧尧软肋,不由自主让开身体,默默带白翎来到阳台,端了杯咖啡给她,然后一言不发看着对方。

    白翎气势上已占据上风,并不急于说话,慢吞吞喝了小半杯咖啡,道:

    “婚礼筹办得差不多了?”

    赵尧尧咬着嘴唇道:“如果你要求取消婚礼,我宁可毁约也决不答应!”

    “我早说过不可能,”白翎道,“不但如此,我还会过来帮忙,争取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赵尧尧警惕地盯着她,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你必须同意我参与婚礼进程,这就是你要履行的承诺。”

    赵尧尧更是一头雾水,瞠目结舌看了白翎良久,道:“你作为朋友出席,根本不存在任何障碍,我也完全同意,这跟承诺有什么关系?”

    白翎一字一顿说:“我要当你的伴娘!”

    瞬时周遭空气突然凝固,外面隐隐的暄哗声、汽车来往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赵尧尧呆呆看着笑靥如花的白翎,彻底明白她的用意:

    白翎哪里是当伴娘,而是想身披婚纱,同样以新娘身份与方晟完成婚礼仪式!

    僵持数分钟后,赵尧尧苦涩地说:“到这个地步你都不放弃,为什么?”

    白翎又喝了口咖啡,无意识转动杯子,道:“如果没有众所周知的娃娃亲枷锁,新娘应该是我,信不信?”

    “我跟他认识和交往在前,你是后来硬插进来的。”赵尧尧提醒道。

    “那是事实。不过因为你,他几次三番遭到陈建冬袭击,若非我出手相救早已没命,这一点你承认吗?”

    赵尧尧点点头。

    “当时我们同时跟他来往,但他对周小容念念不忘,其实无论你,还是我,对他来说只是a与b的问题,并非非谁不可,你觉得对不对?”

    虽然感觉方晟更爱自己一些,不过白翎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白翎又说:“当时我内心犹豫而彷徨,一方面想接近他,另一方面又担心引起家族之间矛盾,因此借口专案组工作忙刻意回避,让你俩走得越来越近,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后悔……跟我有婚约那人私下谈恋爱,到美国生养那是之后的事,等我知道时你俩关系已有突破性进展,这些我都看得出……”

    赵尧尧忍不住道:“所以你心甘情愿帮我俩证婚?”

    “我何尝不清楚是你玩的小伎俩,正如后来的承诺——其实你本可以不那么说,我照样会竭尽全力帮他,偏偏我们都是注重守诺的人,答应过的事决不反悔,”白翎暗示道,“不久于家从中作梗把你弄到香港,前景难测,这期间我和他发生了一些事……”

    “啊!”以赵尧尧之淡定都紧张万分,急忙问,“哪些事?”

    白翎微微一笑:“多说无益,你还是不知道诸多细节的好。不能怪他,当时情况特殊——几乎身临绝境,两个人都觉得生命倒计时。而且是我主动的,你可以骂我不知廉耻好了,总之……”

    “别说了!”赵尧尧怔怔落下泪来,心里已明白大半。

    “情况发生变化后,我当然有理由要求他负责,想必他也是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但你俩婚约在先,我还是证婚人,铁一般的事实不可更改,所以在你从香港前我选择隐退……”

    赵尧尧抬手打断她的话,眼泪扑簇簇如断线珍珠,凄然道:“我已不想结婚了……等他回来决定吧,无论什么选择我都接受……”

    白翎责怪地喝道:“赵尧尧!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眼下觉得委屈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出身名门,我们白家哪里差半分?你认为我横刀夺爱,那么周小容看到你会怎么想?方晟是个好男人,我们也都是洁身自好的女孩,错就错在不该相遇相识!”

    提到周小容,赵尧尧不觉止住眼泪。

    白翎又道:“以伴娘身份站在你旁边,知情人说不定腹诽我是小三呢,你以为我愿意?可我这辈子总得穿一次婚纱呀,不能象你这样光明正大地穿,就巧立名目穿,这点可怜的愿望你都不肯?”

    “可是……”

    “你希望独占方晟,不想看到他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看看我们家族长辈们,你父亲,你伯父,我父亲,我叔叔……哪个身边没有别的女人,那都是公开的秘密,没人指责他们!象方晟这样优秀的男人,你有信心一辈子将他拴在家里?我已警告过他,除了我和你,绝对不准碰任何女人,什么爱妮娅、叶韵、范晓灵,统统在我监控范围内,哼!”

    赵尧尧倒为方晟争辩道:“他跟爱妮娅只是工作上的联系……”

    “从工作到感情只有半步距离,弄不好就躺到床上了,这一点含糊不得,”白翎见气氛缓和,赶紧道,“他不知道我今天来这儿,也不知道伴娘的事,暂且瞒住,等婚礼那天再揭开谜底,行不行?”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还有刚才那番话,赵尧尧脑子乱糟糟的,心里一阵阵绞痛,从未有过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一答应就把方晟的心分成两瓣送给白翎,再也不能独自享受在他面前撒娇、嗔怒的甜蜜。

    因为白翎也会这样。

    因为他同样和白翎象夫妻一样恩爱!

    然而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大滴大滴落在咖啡杯里,溅起片片涟漪。

    白翎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过几天联系。”说罢悄然离开。

    赵尧尧孤零零坐在阳台,哭会儿,想会儿,再哭会儿,再想会儿,咖啡、茶点早已凉透,也无心品尝。

    她实在想不到白翎居然出这样的难题,自己偏偏无法拒绝。细想起来,她与方晟的情感之路并不平坦,有陈建冬不断骚扰,更主要是于家的施压和阻挠,两方面都给方晟造成很大麻烦,象上次双规事件,若非白家从两条线全力相助,后果难测。

    可以说方晟的性命以及政治生命都是白翎挽救的,冲这一点,赵尧尧就必须有所退让。

    然而退让的不是利益,而是感情!

    感情是无法割舍的。

    她突然想起从香港回来后,每次问起白翎,方晟都目光游离、支支吾吾,原以为是不知情,现在才知他心怀愧疚。

    以白翎好胜率真的性格,应该不会在感情问题上退缩,为何抢在自己回来前跑得不见踪影,其中必有缘由。

    联想到白翎隐隐透出的气质变化,以及不惜自我矮化也要身披婚纱的决心,赵尧尧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孩,立即推理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白翎有了方晟的孩子!

    简直晴天霹雷!

    一直以来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上,方晟的态度是可有可无,哪怕方池宗和肖兰每次打电话提及,他总是推三阻四。现在想想,是不是因为白翎已生了一个,所以才不着急?

    这样看来,自己始终疑心的白翎那种微妙变化,其实是做妈妈后特有的母性的温柔!

    也是初为人母的骄傲和自信。

    赵尧尧反省自己在怀孕问题上过于消极,究其原因还是怕麻烦,因为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其实并不喜欢孩子,很难想象整天抱着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细心呵护的场面,她从精神和生理上都没有做好准备。

    必须要个孩子了!

    赵尧尧决定要捍卫自己的婚姻,尽最大可能将白翎驱离方晟身边,越远越好。

    门铃又响了,这回应该是电工师傅,早知道刚才就不给白翎开门!她边埋怨自己边匆匆抹掉眼泪,打开大门,蓦地如遭雷殛,脸色煞白僵立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半个字都说出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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