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季殊何为何与赵家断了干系,就又是一段故事了。
季殊何15岁的时候,父母空难失联,可谁都知道,那是十死无生。
季家就剩了个半大少年,和他癌症晚期的爷爷。
剩下一堆产业无人打理。
这下可是三岁小儿抱金砖于闹市了。
季家可谓是群狼环伺,谁见了都想咬一口。
更别提除了万贯家资,季殊何还是个容貌奇绝的美少年了。
他这个年纪又不刚好,未成年的限制也不小,15岁,才刚上高中。
这让本就身体孱弱的季老爷子更是忧心忡忡。
哪怕各项产业可以找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可以等季殊何成年了再论其他。
但他孙子虽是聪明早慧,机智过人,可到底还年轻,甚至没有丝毫打理产业的经验。
毕竟他儿子正当壮年,无病无灾的,儿媳也精明强干,从为想过让才15岁的孙子参与打理产业,还想让他继续快乐三年,再担负起责任。
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一下带走了两个家人,还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季老爷子自知命不久矣,得早做打算才是。
总得有人庇护才行。
季老爷子数着自家的亲戚。
季家几代单传,再早的有的是在战乱中失联了,有的也远得没联系了。
宗族如果没有聚族而居,关系远些的亲戚断了往来也是常事。
季殊何的母亲是孤儿出身,虽是烈士遗孤,满门忠烈,却实在是没有亲眷了。
季殊何的外公外婆,也都是烈士遗孤,双方都是由老领导养大的,后来一同牺牲,怎能不叫人叹息。
他的母亲和老领导家虽然也很亲近,说是亲如一家也没错。
但在老领导去世后,又到了季殊何这一辈,虽剩些遗泽,但到底有些远了。
况且,在季殊何有亲戚的情况下,是怎么也轮不到那边养的。
数来数去,最近的竟然就是季殊何祖母的娘家赵家了。
季殊何的祖母在他几岁时就去世了,和赵家的关系本也不算亲近,更别提赵瑾遇他爹的骚操作后,季家耻与之为伍,连拜年都没了。
季老爷子也没有再续娶。
季老爷子也忧虑过是不是真得把季殊何托付给赵家。
想想也是算了,那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但在外界眼里,近水楼台的,基本上季家的产业,算是快成赵家的囊中之物了。毕竟哪怕不愿给,这老翁幼子,哪敌得过赵家当家人这么个家伙啊。
季老爷子撑着病体,带着孙子,给儿子儿媳办了丧事。
谁曾想,就在葬礼上,又出了事,惹事的就是赵家新太太的那个儿子,按排行算,是赵三少。
葬礼在季家人常住的一个大别墅里。
季母的审美和艺术天赋颇高,手底下也有不少时尚产业。
她把家里的这个别墅打理了十几年,时间精力,金钱心血,都耗费了不少。
这个别墅在整片别墅群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
所以当已经八岁的赵家三少,在季殊何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这个房子真好看,还好季殊何全家都快死绝了,等他爷爷死了以后,他要住哪哪哪,还让季殊何要好好地讨好他时。
季殊何整个人心中怒气上涌,面上也是忍不住的怒容,但越如此他头脑里越是冷静。
季殊何直接扯着赵三少到了前厅,也不管他一路哭闹不休,吸引了众多目光。
他刚到地方,哭闹不休的赵三少就被赵太太抢过,她一边哄着她的心头肉,一边劈头盖脸地辱骂着季殊何。
季殊何也等她骂完,就当着众多当家人的面,把赵三少说的那些话,用着平静的语气,和强忍着伤心愤怒的表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刚说完就被赵太太抢了话头:“你胡说,我家宝贝这么乖的孩子,一定是你先欺负他,再来瞎说鬼话的!你安的什么心!”
她是笃定当时应该没有什么目击证人,即便是有,也不敢撂她赵家的面子。
毕竟虽然葬礼是一家的伤心事,却也是上流社会一个非常好的社交场合,来参加葬礼的人带着孩子,无不是留在身边介绍交际。
连季殊何也是这样,他爷爷之前一直带着他在身边,给他介绍着诸位来客。之后才看他累了,让他去注意一下。
原本,应该是成年后才有的流程。
在那之前,都应该是和同龄人交际的。
但季老爷子担心他撑不到季殊何成年了。
季殊何心中冷笑,明面上却保持着礼仪。
赵太太不清楚,很多事情其实不像法律那般严,疑罪从无,需要切实的证据才能判刑。
是真是假,在场的诸人心中自有判断。
更何况,他口中没有一句假话,他的情绪也是真的,都是他把受伤的心扒开伤口流的血。
赵家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但也不是没有更差的余地。
很多唯利是图的上流人士,并不在意是否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但在乎面子,让人丢脸的家伙是一点也不想沾。
哪怕在商场上互下黑手,头都快打掉,现实中见面了还是能打个招呼嘘寒问暖的。
可以说是讲究礼貌礼仪,也可以说是虚伪,但总归是被广泛认同的行为准则。
粗鄙无礼的赵太太,小小年纪就恶毒无脑的赵三少,自然一直在拉低赵家在他们心中的评分。
谁曾想,这时有人挺身而出。
“我看到了,我也都听到了。”
义愤填膺的少年音传来,是叶家的二少爷叶轻蓝。
“他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除了自己坏,肯定还是有人教他才懂的。”
季殊何与叶轻蓝不熟,他们虽然同龄,从小到大还一直在一个学校,但从来不在一个班级,兴趣爱好也不同。
况且,继承人和非继承人,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从自小所受的教育,到自幼的交际圈,不一而足。
虽然不熟,但送来的助攻不要白不要。
“爷爷……”在看了爷爷一眼后,他直接眼眶通红,两行清泪顺颊而下,背过身去用手帕擦拭了眼泪。
季殊何也不等赵先生开口打圆场,或是训斥妻儿。
接着就在全场来客的注视下,开了口:“赵先生,我们季家与赵家是近亲,今日是我父母的葬礼,我父亲和您甚至是表兄弟。”
话音刚落,在场不少人才意识到这一点,这还是表亲呢。
“您却纵容妻儿在我父母的葬礼上口出恶言,辱及我全家。”
“我……”
季殊何打断了赵先生想说的话。
“您别说您不知情,就凭三少这在我面前都那样理所当然的话语,在家时也不可能一言未露吧?”
他深呼吸了口气:“今日来者是客,但你们赵家却是恶客上门,请离吧。”
赵先生张口欲言,却被季老爷子也阻止了。
他挥了挥手,用疲惫且沉痛的语气接着道:“请离吧。”
都这样了,赵先生连道歉的话也不说了,带着一家子愤怒的离去了。
接着季殊何走向了叶轻蓝,轻轻地对他说:“谢谢。”
苍白美丽的少年,眼角还带着微红,眼带感激地看向他。
叶轻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没关系,我只是把所见所闻说出口了而已,不算什么的。”
当时叶轻蓝真的觉得季殊何像林妹妹一样可怜柔弱,但后来却发现,他也像林妹妹一样牙尖嘴利。
哪怕相处日久后,叶轻蓝对季殊何的滤镜早已稀碎,他却也不敢调侃他像林妹妹,因为当是时,季殊何也是那般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若说他像林妹妹,怕他误解,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叶轻蓝这样一个天真又含正义感的富家公子,属实难得。
关于当时的言行举止,季殊何是刻意调整过的,优秀,又露了少年情态,不会让人觉得过于超龄,心生防备。
让当时在场的当家人觉得,他优秀却不妖孽,既有傲气和担当,也讲究礼节形事妥帖,虽然可能有点过激了,但也能理解。
深觉此子未来可期。
叶家当家人也觉得此子可期。
回家后,他对他的继承人叶苍筤说:“季家的小子有点意思,也许在未来,你在商场上也会把他看作是你的竞争对手呢。”
这波他在大气层,自然对季殊何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叶苍筤对季殊何的印象也还不错。作为叶家的长子长孙,他几乎是铁定的继承人,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明显有别于弟妹,哪怕叶氏有许多产业会分给弟妹,但大方向上,总归是要他来掌舵的。
许多阴谋诡计和世家隐秘,父母和祖父都会教给他,可以不用,但不能不知不会。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这句话用来形容叶苍筤,竟也算合适。
况且,人对符合自己审美的人事物,总归是带有一点天然的好感的,在对方没有做什么败坏好感的事前,大多能保持一段时间。如果在一些小方面并没有因颜值而受到优待,可能只是颜值不够而已。
叶苍筤傲然一笑:“此子未来可期么,我拭目以待。”
结果不久,此子就被他祖父带着,来到了叶家。同行的还有季家的律师会计师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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