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默的前半生活得非常克制，至少其他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喝酒，不抽烟，不恋爱。
每次社交都是为了项目，平时所有的时间也全部交给了工作。
常年饮食不规律导致胃不好，酒每次入喉带来的都是疼痛。
所以傅渊默不爱喝酒，酒于他而言只是谈判的武器之一。
可今天的酒却很好喝，每一杯都散发着特有的玫瑰香气，一寸一寸控制了他的身体。
心心念念的那张脸近在咫尺，红唇一张，吐出蛊惑人心的调调。
“你是谁？”
喝了好几瓶红酒的傅渊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乍一看还是清醒的模样。
但顾兮迟一提问题，他就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回答：“阿、迟、的、破、娃、娃。”
顾兮迟：？？？
谁？
——“他居然知道破娃娃！啊啊啊蘑菇果然是真的！”
——“所以说，生其实私底下也在和我们一样磕他和姐姐的cp吗！？”
耳边，系统及时给出解释。
顾兮迟无奈扶额，指尖轻轻敲在傅渊默额头上。
“好好回答问题，不许耍赖。”
摇摇晃晃的傅渊默立刻挺直后背重新坐端正。
“不耍赖。阿迟问什么，我说什么，不骗阿迟。”
阿迟这个称呼对顾兮迟太说太过亲昵。
“不要叫我阿迟。”
傅渊默眨眨眼睛，“老婆？”
“……”
算了。
顾兮迟由着他阿迟阿迟地叫，再次重申不许说谎后，问：“你是谁？”
“傅——”
在他说出这个字的瞬间，直播被掐断，主镜头转向陶汉毅和辛心灵。
——“？？？”
——“不是吧又来！？”
——“导演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样，马上就会失去我这个尊贵的vip会员！”
“傅、渊、默。”
傅渊默念自己名字的时候，带着点儿闷闷的鼻音，说一个字点一下头，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顾兮迟没忍住，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今天游泳结束他去洗过澡，头发很柔软，手感极好。
顾兮迟收回手时，一缕自然卷的头发垂落在他左眼前，让戴着面具的傅渊默看上去呆呆的。
“我是谁？”
傅渊默嘴角下垂，抬起两只手，一根一根把弄乱的头发重新摆整齐。
“阿迟。”
“不是这个，换一个。”
傅渊默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明明就是阿迟，为什么不可以说？”
顾兮迟拿食指抵住他的眉心。
“换不换？”
傅渊默眉头轻皱，不情不愿：“姐姐。”
顾兮迟愣住。
“你说什么？”
傅渊默又认认真真重复了一句：“姐姐。”
两个轻飘飘的字重重砸在顾兮迟心上。
这语调，和圆圆如出一辙。
她喝再多酒都不会醉，可此时脑袋竟也被这两个字砸得晕晕乎乎。
面具下，那唇的颜色、形状如此熟悉，他还用那样的语调叫她姐姐！
顾兮迟攥紧手指，指甲嵌进肉里，却还是没办法保持理智。
她控制不住地伸出一只手，捧住傅渊默的后脖颈，和他近距离对视。
“再说一遍，我是谁？”
傅渊默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是姐姐，姐姐、姐……”
他一声一声地念着，唤着，喊着，每一声都和圆圆一模一样。
理智一寸一寸从顾兮迟体内逃离，她抓着傅渊默脖颈的手不断收紧。
力气太大，傅渊默发出一声闷哼。
同一时间，顾兮迟心理防线全面崩塌，她用力把傅渊默拽向自己，抓住面具的一角。
【情绪收集度：90】
醉酒的人儿抬起胳膊挡住面具，不让她动。
闷闷的声音从缝隙中渗出。
“不是圆圆，我是傅渊默，太傅的傅，深渊的渊，沉默的默，傅渊默。”
他不仅说，还特意腾出一只手在顾兮迟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地写。
“阿迟要记住我的名字，我不叫……圆圆。”
顾兮迟荡漾的心神，沸腾的热血，被他执拗地一笔一划划走。
出逃的理智回归。
对，他不是圆圆。
按在傅渊默脖颈上的手松开，手腕却被他反手抓住，硬生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不是圆圆，阿迟就不喜欢了吗？阿迟不是说喜欢好看的东西吗，我不好看吗？”
华丽清冷的声线变得低落委屈，满是控诉的意味。
他掀起衬衣，露出漂亮的人鱼线。
“不好看吗？”
他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把右手横在头顶比了比。
“不高吗？”
然后撑着沙发坐到地毯上，把侧脸对着顾兮迟，露出完美的下颌线。
“不喜欢吗？”
顾兮迟垂眸看他。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傅渊默和圆圆似乎很不一样，但依旧能让她有醉酒的错觉。
而傅渊默还把她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执拗地问：“阿迟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顾兮迟没想到傅渊默喝醉后竟然是这样。
她起了玩心，逗他：“不喜欢。”
醉酒的面具郎越发委屈。
“阿迟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还不够好看吗？阿迟只喜欢圆圆？”
“圆圆是我的亲人，我当然喜欢他。”
在另一个陌生恐怖的世界里，精神污染无处不在。
圆圆是最特殊的那个，和顾兮迟来自从一个维度，且每当她精神被重度污染后，都能依靠拥抱帮她恢复。
他们是最好的搭档，一个狂战士，一个奶妈，系统则负责情报分析。
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队友，感情自然深。
“不是那种喜欢。”
傅渊默不满地嘟囔着，用更大的力气把顾兮迟的掌心按在心口上。
“是这种喜欢，扑通扑通。”
随后，他拿出手机打开给顾兮迟看。
“还有这种喜欢，不是亲人的喜欢，是恋人。”
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语调越来越呆。
顾兮迟的注意力被手机吸引。
里面是一个昵称为【锚】的账号，置顶的是一个名为兮迟大美人永远不迟到的群。
顾兮迟知道这个群，系统也在里面。
她还知道，锚是群里的元老铁粉，在群刚建立的时候就在了，是里面的管理员。
此外，还是带头磕蘑菇cp的超级大粉。
“还有……”
醉呼呼的傅渊默扒拉出相册给顾兮迟看，里面全是关于她的照片，还有几个保存的视频。
他主动点开，视频名字蹦了出来。
破娃娃x华丽公主合集
顾兮迟&a;生-蘑菇cp全糖混剪
浪漫深情的音乐响起，傅渊默抱住顾兮迟的膝盖。
“阿迟，我的。”
此外，他手机里还有各种云、各种花卉的照片。
直播的时候不能把手机拿出来，他就用拍立得拍，再用手机把拍立得洗出来的照片拍下。
照片上编辑了日期，每天一张，每一张上面都写了“致玫瑰”三个字。
而日期已经排到了十几年后。
“带了。”
傅渊默看着照片，踉踉跄跄站起来朝卧室跑，从里面抱了一个巨大的袋子出来。
他抓着袋子的两个角一倒，数不清的照片落到地毯上。
顾兮迟看着那里的花，那里的夕阳、日出和潮涨潮落。
傅渊默：“好看，想和阿迟一起看。”
他捞起几张照片，献宝似地给顾兮迟。
“是阿迟。”
上面是顾兮迟的侧影、背影。
每一张都拍得很用心，很美。
“我长得好看，身材超好，非常有钱，还会拍照，会照顾阿迟，阿迟还不喜欢我吗？”
比顾兮迟高出一截的傅渊默，把下巴放在她的掌心，仰头看着她眨眼睛。
顾兮迟被逗笑。
“又用美男计？”
傅渊默理直气壮：“对，所以这一次阿迟也中计了吗？”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已经到了顾兮迟没办法忽略的程度。
她捏住傅渊默的下巴，“傅渊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走还是不走？”
喜欢顾兮迟，是一件没有退路的事。
一旦陷入其中，此生都将无法自拔。
傅渊默用下巴蹭着顾兮迟的掌心。
“破娃娃永远忠于公主，永远不后悔。”
呼吸交错，顾兮迟不再压抑汹涌已久的精神力，弯下腰来。
傅渊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傻傻愣愣的，唇齿间尽是玫瑰香，如同世界上最烈的酒，让他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他伸手去抓，它们却又如消散在指尖。
如云，似雾。
顾兮迟捏着傅渊默的下巴，掠夺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分开时，那张嘴唇更红了。
【情绪收集度：100】
【情绪能量收集完毕，特殊检测开启中，请稍后。】
此刻已经过晚上12点，进入直播第19天。
明天就是上辈子傅渊默去世的日子。
傅渊默的身体检查结果依旧没有任何问题，和系统扫描得出的判断一样。
但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扫描结束，跳出两个结论。
【面部识别障碍。】
【4岁以前全部记忆缺失。】
此外，底下还有一个闪烁不定的结论三。
【全部记忆缺失。】
但这个结论很不稳定，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似乎这个精密的进阶版扫描程序也无法确认。
顾兮迟松开已经不会呼吸的面具郎，搂着他斜了一眼诊断面板。
“记忆，缺失？”
上一世傅渊默会死，是因为记忆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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