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东宫厨房的管事说,已经送去太子爷那里了,咱们这里的也一起送过去了。老奴好说歹说让他们送一些过来,他们就是说不行,说规矩就是这样。”杨妈妈气得脸色涨红。
“娘娘,管事太监说太子体弱,不能用太多冰,所以,水待会有人送来,冰就没了!”巧慧郁闷得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这是看人下菜碟呗!
苏锦梨不以为意:“杨妈妈,不愿送吃食就给银子买,巧慧也是。”
太子殿下除了那孤独终老的狗脾气外,做事情倒是很公平,对她从部族带来的将人也很仁义,从来不会苛待。她的族人给了多少玄铁,他一文不少地按江湖上拍卖行的高价给了,还有部族匠人给他铸器的工钱,他也按最高价格给了,她现在有矿之人,不缺钱。
她来皇宫是报仇的,不是享受的,太子他老人家免费给她住在东宫重华殿这么大的地方且不收租子,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能要求太高,苏锦梨心里开解自己。
终于,使了银子吃到了饭食,也有了冰。
苏锦梨填饱肚子,沐浴更衣早早就躺在了东宫专属太子妃的重华殿大床上。
她很累很困,却没有丝毫睡意。
宫中不比外面,连太子都在韬光养晦,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挂名太子妃现在别想报仇了,就是自保都很困难。
太子他老人家的大腿抱不上,裤腿还是必须要争取的,至少,必须让外人看来她和太子他老人家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对付她的时候有所顾忌。
至于她的仇人……
黑暗中的重华殿寝殿安静至极,苏锦梨听见了自己渐渐加重的呼吸声,暗金色的眼睛中闪着愤怒的火光。
大长公主和贵妃联手,将“异族美人”送去了隆安帝的寝殿,英国公苏修明明知嫡妻进宫会是什么下场,依旧将妻子送了出去,太夫人李氏交代贴身老仆一起进宫,若是可以让异族贱民死在宫中。
就是这桩肮脏的交易,到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这里,成了母亲赏看冬日腊梅盛景不知节制、染了风寒不治而亡,为了掩盖真相,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一行清泪无声落入发髻。
若非重生,她还一直没蒙在鼓里,娘亲死的这么惨,苏修明和李氏真是畜生不如!
轻轻抹去眼泪,苏锦梨闭上眼睛,将心中所有谋划一一推演。
希望老天爷保佑,让她一切顺利。
好像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巧慧就来叫起了,声音里带着不安,“娘娘,太后派来受喜帕的嬷嬷来了,就等在门外!”
苏锦梨疑惑?什么喜帕?
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太子殿下没有踏进重华宫一步,她这喜帕上有东西才是诡异之事。
过一会,杨嬷嬷陪着笑脸跟在一个拉长脸的细眼高颧骨嬷嬷身后进来:“……您想必也知道,太子昨日一回来就去了——
“老奴不知,太后只吩咐老奴来太子妃娘娘寝殿娶洞房喜帕!”高颧骨嬷嬷打断杨嬷嬷的话,一脸公事公办。
杨嬷嬷被截了话头,一脸尴尬,正待辩解,却听苏锦梨已经起身,一脸温顺至极的笑容看向那个嬷嬷:“辛苦嬷嬷了。”
嬷嬷面无表情地在宽大无比的大床上找了许久,久到她几乎以为眼前这个温顺至极的太子竟敢违反宫规私藏喜帕时,她在角落里找到几乎被揉成烂菜叶子的喜帕。
喜帕除了皱得没法看,上面倒是干干净净的。
收了喜帕,嬷嬷微微屈膝算是行礼,说了句“告退”边离开。
杨嬷嬷和巧慧有些着急。
苏锦梨却一脸无所谓:“没事,我有办法应付。”
折腾了这一会天还没亮,迅速梳妆用了早膳,苏锦梨去给太子殿下请安。
去了才知道,太子他老人家没有住在承乾殿,而是去了他幼年读书的地方。
文华殿外。
“太子殿下说了,不见客。”侍卫面无表情,“请回。”
我是客人?
我当然是客人!
苏锦梨心里气愤地腹诽。
她大方又得体地微微颔首,十分贤良大度的模样:“也好,请太子殿下好好休息,本太子妃改日再来看他。”
太子不见她,却有人要见她。
苏锦梨马不停蹄往太后的寿康宫而去。
礼部派来的嬷嬷之前说过,大婚第二天太子由隆安帝领着见大臣,而她则是拜见皇后后认识宫中各位女眷和嫁出去的各位公主。
但皇后体弱,由太后代劳。
礼部嬷嬷说的时辰是辰时一刻,但苏锦梨觉得可能会有陷阱,所以辰时就已经到了寿康宫。
果然,她猜对了至少一半。
太后还在偏殿用早膳,可有好几个妃嫔已经到了。
具体是谁,苏锦梨不清楚,但看她们在这大殿里的座次,猜测位份不高。
苏锦梨还是和参加贵妃宴会的表情一样,温顺到有些懦弱,她微微低着头,眼睛只看看着地面,领路小宫女让她站着,她就一直站着。
有人低语,似乎在嘲笑她,苏锦梨把头更低了几分,看上去更加怯懦。
论做戏,太子他老人家病重命短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她苏锦梨也不遑多让。
不一会,又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宫妃进来,眼神里带着嘲讽,上下打量着苏锦梨,缓缓落座。
最后,来的是几个公主,辈分不一。
长平大长公主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身后跟着一个妆容艳丽的姑娘,苏锦梨猜测她是长平的孙女马文璃。
长平祖孙两人进来就看见了孤零零站在中间的苏锦梨,她一边往在下首左侧的一个圈椅上落座,马文璃则站在了她身后,两人长相有三四分相似,可看向苏锦梨的憎恶地眼神却像足了十成十。
长平看着苏锦梨,微微抬高下巴,慢悠悠开口:“太子妃娘娘,别来无恙?说起来,本宫和太子妃娘娘差点成了一家人呢!”
一来就敢在寿康宫太后娘娘的地界上戳人痛处,长平应该是恨毒了她。
苏锦梨小心翼翼地抬头,茫然无措地看过去,她正打算怯怯开口,右首第一个座位的美艳宫妃笑意盈盈地接话了:“姑母说的哪里话,好像现在不是一家人是的,太子妃娘娘刚进宫,面子嫩,姑母可不能这般直白得打趣她,多多提点才是!”
哦,那似乎是在宴会上见过一面的贵妃娘娘。
人美,声音也好听,只是到底掌了凤印,看着温柔似水的,却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给长平。
马文璃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希望最大的三皇子,贵妃娘娘应该是厌恶透了长平大长公主了。
长平微微皱眉,却不再接话。她身后的马文璃似乎是想扑上来把苏锦梨狠狠咬上一口,却碍于三皇子的母妃在场,只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苏锦梨刚想当个怯懦的背景板听两人斗嘴,却听见脚步声响起。
太后一身暗金凤袍、头戴华丽凤冠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被嬷嬷扶着缓缓坐下。
方脸细眼,眼底深处的刻薄寡恩几乎藏不住,臃肿的身形让凤袍几乎变了形,奇丑无比。
苏锦梨刹那间觉得太子他老人家被排挤也在情理之中了,歹竹出了好笋,日日戳着她的肺管子,能不送出眼不见为净就怪了。
这个太后还不是一般的丑,先帝这是眼瞎呀!
怪不得先帝得知她有了皇嗣都不愿给个封号,原来是被她恶心的!
苏锦梨脸上恭敬又卑微,心里又找起了乐子。
众人跪地请安,苏锦梨也跟着一起。
嬷嬷叫起,众人按座位落座,苏锦梨却依旧只能杵在那里。
正疑惑着,太后身边嬷嬷突然一声厉喝:“苏氏,你可知罪?跪下!”
苏锦梨一脸惶恐,她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恐:“妾身不知哪里有错,请太后明示?”
这次倒是太后说话了,她身子臃肿,声音却有些尖细:“苏氏,昨日是你和太子大婚,为何喜帕上干干净净?”
苏锦梨心中好笑,就知道要找这个茬。
说她嫁过人,说她非完璧,要将她治罪好牵累太子嘛,她明白的。
刚抬头想要开口自证清白,却见太后一脸冷笑看着她:“苏氏,你明知太子身子弱且膝下尚未有一男半女,却只顾自己安逸不去服侍太子,眼下,你还有脸来反问哀家?太子乃是储君是国之重器,身为太子嫡妻,皇家媳妇,太子正妻担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而你倒好,太子体弱不去照顾,任他孤零零一人住在读书的地方;洞房之夜只顾贪图口腹之欲,又是使银子叫吃食又是贪图凉快连连叫冰。哀家再问你,如此怠慢太子、无视皇家、行为放纵、毫无规矩之举,你可知罪?”
哦,喜帕只是个由头,不给吃食,不给冰是做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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