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在未遇见沈禁前,她们嘉氏便打算着和裴国公府结为姻亲,她的娘贺氏是裴老太太的外甥女,因此裴家对她们来说也算知根知底。

    不过后来她喜欢上沈禁后,这说亲一事就暂且搁置了。直到那日沈禁为其心尖尖上的表妹撑腰,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她才心灰意冷,彻底绝了要嫁给沈禁的心思。之后通过贺氏的搭桥牵线,她还是和裴家的二公子,裴永卿定下婚约。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在嫁给裴永卿前夕,爹和哥哥骤然被冤下狱,皇帝将她们整个侯府的男丁都软禁起来,正巧那时候周大将军和周家哥哥都去了边关布防,她一介弱质女流值得前往裴家求救。

    本以为亲上加亲的裴家会伸出援手,却不曾想在裴家又受冷眼,又碰灰。

    裴永卿倒是给了她好脸色,并承诺自己会想办法帮她们一家渡过难关,可她一喝下他端来的茶,她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瞧见裴永卿将她扛进一把软轿之中。

    待她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躺在东宫太子寝殿的软榻里。

    沈禁灼热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周身。

    那一刻,她的噩梦便开始了。

    一提及婚事,贺氏料到自己的女儿会有所反应,但着实没想到嘉妩反应这么大。

    “为何不可?妩妩是不喜欢他吗?”

    嘉妩道:“娘,向来人心隔肚皮,一个人的品行是不可一朝一夕看出来的。妩妩想要自己选个衬心意的夫君,不过这个时间可能会有些长,能遇上自然皆大欢喜,不能的话也无事,得我之幸,失我之命。妩妩宁缺毋滥,不嫁人的话,就在侯府陪着你和爹。”

    贺氏有些震惊,随即笑了笑:“妩妩,这番话是何人同你说的?倒不像你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

    她宠溺地摸了一下嘉妩的头发,“你是个姑娘,不嫁人怎么行,也不怕被人笑话。”

    嘉妩意识到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个未满十五岁的小丫头,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掩饰道:“娘,是今日落雪同我说的,她生性聪慧,我觉得她说得有理,一个姑娘若是嫁错了,那还不如不嫁呢。再说了,我们嘉府银子多,家大业大,娘还怕妩妩一直赖在家吃空不成?”

    至于被人笑话,上辈子那样子嫁入东宫,她还不是受尽冷眼和嘲笑,这辈子她已经不想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更何况,嫁错人可是比被人笑话更可怕。

    嫁错人是会死的。

    她为了打消贺氏的疑虑,亲昵地挽住贺氏的手,撒起娇来。

    “娘,您就让妩妩自个决定亲事吧,娘~”

    贺氏掩唇笑起来,道:“你自己留意起来也好,有可心之人,就告诉娘。”

    翌日清早,红英打开黄花梨木的喜鹊衔枝衣柜。

    “姑娘今日想穿哪套衣衫?”

    嘉妩扫了一眼衣柜中各式各样的衣裙,选了一套朱砂红金蝶如意春锦交领上袄,搭配素雪云锦马面裙。

    “就这套吧。”

    红英目露惊讶,自家姑娘平日里喜好素净,这样华丽的衣衫她一年里也穿不了几次。

    “姑娘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有,就是想穿了。”

    红英应了一声好,为嘉妩换上后,她打量着铜镜中身材窈窕的小主人,笑道:“姑娘平日打扮得素净,今日穿这大红的衣衫,倒是更好看了。”

    嘉妩也对这身很满意,她本就生的白皙,肌肤若雪,这样嫣红的颜色其实最适合她。

    上一世她立志做个大家闺秀,总是循规蹈矩穿朴素端庄的衣衫,最适合她的,反倒被她弃了。

    嘉妩敛了敛衣袖:“我衣柜里那些素净衣衫都换了,以后让布庄做些颜色鲜艳的衣裙送来。”

    红英听闻,面上微微惊讶:“姑娘一夕之间,仿佛变了许多。”

    嘉妩笑而不语,她是个重生之人,比旁人多活了几年,自然会和从前不大一样。从前她处处谨小慎微,连华丽的衣衫都不敢给自己做一条,生怕打扮得太艳丽,会被人嚼舌根说不够正派。

    然而上一世,尽管她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可到头来还不是被逼得跳楼自尽,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一世,她随心所欲些,要换个活法,为自己而活。

    嘉妩坐在梳妆案前,目光滑过桌上那一排色彩单一,制作简朴的金银玉饰,说:“还有这些,也全部换掉。”

    她记得前年生辰,兄长嘉言送了她一套司珍处打造的金镶羊脂玉头面,头面做的精巧且美观,她当时爱不释手,只可惜前世的她被束缚在条条框框之中,一直不敢佩戴。

    因此那套头面一直被她锁在柜子里吃灰。

    眼下用这套头饰搭这身衣衫是最好不过了。

    她吩咐红英道:“红英,去拿我那套金镶羊脂玉头面来。”

    红英脸色一变,没动脚。

    嘉妩疑惑地回过头:“红英?去拿呀。”

    红英眉头皱起,突然就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

    “姑娘那头面,那头面被绿萼拿去卖了。”

    嘉妩梳发的手一顿,转过身来:“什么?卖了是何意?你说明白。”

    红英不敢起身:“姑娘,奴婢前些日子便发现绿萼偷拿姑娘的首饰,出府变卖,却迟迟未能将此事告知姑娘,红英瞒报主子有罪,绿萼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也是奴婢教妹无方,还请姑娘责罚奴婢!”

    嘉妩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她亲自走到自己存首饰的橱柜中,检查了一番,发现真的少了不少贵重物品。

    她上一世并不重装饰自身,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往柜子里放,甚少再去翻找,这就给了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可乘之机。

    况且,这个绿萼,还是上一世的宁良娣。

    上一世,她和绿萼在同一天被沈禁纳入东宫,她成了沈禁无名无份的低贱妾室,而绿萼却被沈禁抬为良娣。

    嘉妩一想到绿萼的所作所为,她明亮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向屋外唤道:“白薇,去叫绿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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