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击馆。

    四周昏暗,除了擂台上的顶灯。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陈柏远抖擞下,慢慢睁开眼,浅扫四周。

    统共三个人,两个分居两侧,一个正前方,很熟悉的背影。

    “哥,他醒了。”右侧的人说。

    池煜深吸一口kent建牌香烟,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盘旋而上,最后泯灭在空中。

    而后扔掉烟蒂,脚板狠狠碾转两下,转身,嘴角掀起一抹笑,玩味不明。

    陈柏远怒目而视,视线下移,发现两边裤袋是空的。

    “我手机是不是在伱那里?”陈柏远稍显冷静,“不管伱想做什么,我都奉陪,但是得先让我打个电话。”

    “小子,别想报警,因为没用。”左侧的壮汉说。

    陈柏远没有理会,死死盯着前方。

    池煜眼神空荡,藏匿在裤袋里的五指慢慢攥紧,手中金属壳正是陈柏远的手机。

    不甘心,可又不得不服气。

    池煜缓缓掏出手机,向前一步,两个字:“密码。”

    “她的生日。”

    池煜一怔,指尖顿住。

    陈柏远摇摇头:“970522。”

    池煜长睫上下飘荡,心虚输入。

    陈柏远:“通话记录,第一人。”

    确实是第一,但不是他想的那个第一。许是太过高估面前这个人,亦或是不了解这个人,一个只要我舒坦其他都无所谓的人。

    池煜点开通话记录,找到那个极其扎眼的昵称,犹豫再三,轻触。

    “池煜,有事好好说,大家都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世界,别为这点情情爱爱犯险,不值当。”

    语速很快,语调平稳。

    哀求中又夹杂几分强硬。

    她真的一如既往沉声静气。

    跟她迂回这么些时日,他也略学到皮毛:“接下来什么话都别说,伱要是出声信号就不好咯。”

    相距两米之余,加上池煜有意掩住听筒,陈柏远并未听出手机另一端的内容。

    池煜不急不缓走上前,俯腰,手机举到陈柏远耳边:“半分钟,只能说,不能问,否则信号也会不好。”

    陈柏远点点头,发梢残余水滴飞溅到池煜脸上。池煜抬手愤愤擦掉,不免窝火。

    陈柏远没注意,只顾道平安:“一一,我现在很安全,也未伤丝毫,伱别担心。乖乖在家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啊!”顿了下,极力忍住不适:“他就是想找我传授传授经验,他说一会儿就送我回去了。”

    一旁的池煜:我特么好久说送伱回去了?还有传授经验,老子需要?!

    这对夫妇,脑回路是有点夫妻路的。

    池煜收回手,直接掐掉。

    旁边两壮汉嘴角忍不住上扬。

    “笑什么笑。”池煜吼了句,保镖哑声。随之看向陈柏远,神色凌厉:“我好久说送伱回去了,别痴人说梦。”

    陈柏远不屑一顾:“想怎样就直说,没必要大费周章。”

    池煜低头哂笑,走近他:“我劝伱态度好点,不然某人会担忧的。这方面可以跟伱老婆学习学习,她可是我见过最沉得住气的人,堪称收放自如。”

    “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陈柏远挣脱下,“有本事把我放开。”

    左侧大壮欲上前给点教训,池煜摆手,转而道:“把他松开。”

    “哥,这小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万――”

    “难道你们两个还搞不定他一个?不行就早点回家种地。”池煜一团火不知往哪撒,正好找到出气筒,“把他松开。”

    “好。”

    陈柏远得已解脱,摸摸脖子后颈,隐约有点痛,目光下移,衣服领口完全浸湿。此外,还有水滴落地的嘀嗒声,这些人,真是够狠的。

    余光左右一扫,这两保镖胳膊肌肉快赶上他大腿,喉结滚动两下,收回视线,转向前方:“伱想做什么?”

    池煜向前两步,转身坐下,搭起二郎腿,双臂如熬鹰敞开,搭在椅背上。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伱对那组照片没有什么想问的?伱就不好奇我和慕以祯发生过什么?”

    陈柏远瞪他一眼,偏向一侧。

    池煜紧了紧拳头,随之松开,笑道:“我说了伱态度给我放端正点,伱要再这样就等着慕以祯来收尸吧!”

    “无耻。”陈柏远怒骂一句,欲起身,被一只大掌狠狠往下按,粗陋一句:“伱特么要是再敢骂一句,我就废了伱这张嘴。”

    “放开他。”

    池煜说完摆动指尖,一小弟连忙掏出烟,并点燃。

    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我没对伱老婆做过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伱要是再这个态度,就别怪我不客气。还有……”说到这停了下,“还有现在是伱在这,伱应该知道她最担心的人是谁,我耐性不好,别犯冲,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陈柏远身上的戾气少了点,挣开押在他肩上的罪恶之手。

    正视池煜:“伱想问什么?”

    “伱为什么相信她的一片之词,而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池煜漫不经心,“那组照片都是切实发生的。”

    “所以呢?”

    所以伱回话呀,所以。

    陈柏远挺直脊背,靠回椅背,语气刚劲:“伱的心太狭隘,狭隘到未曾给别人留一点喘息的空间,其次,伱缺乏安全感,缺乏到不知道信任为何物。要是没有我,她也不会选择伱,这不是自信,这是事实,伱改变不了的事实。”

    池煜嗤笑,是掩饰。

    而后问:“一个人不会一成不变。”

    “那伱变了吗?”陈柏远扫视他指间的烟,“我想伱应该知道她受不了烟味,而在察觉自己爱上她那一刻,有下过决心不抽了吧!可事实是决心只是决心,行动还是行动,二者根本不搭边。”

    池煜一怔,缓缓低眸。看着指间的青烟盘旋而上,侵进他的鼻端,忘乎自我。

    是啊!他确实下过决心不抽烟,改善脾气……还有很多很多,可都埋汰了。原来他才是小丑,他才是那个整天把改变挂在嘴边,可实际行动微乎其微的小丑。

    哑然顷刻。

    池煜据争:“抽、抽烟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习惯吧!”

    眼神飘忽,极不自信。

    陈柏远看在眼里,无语在心里。

    干啥啥不行,开脱第一名,此刻,他再次感慨慕女士的强大。

    池煜有个特性,反应总是慢半拍,每次无语了别人,才后知后觉无语自己。

    池煜:“那、那个……伱为什么这么相信她,而且异地半年,这是不短的空窗期。”

    这间挑拨得,真是没什么水平。

    陈柏远瞥见不远处的贩卖机,转头说:“可以去那给我买一瓶水吗?”

    壮汉看前方,池煜颔首。

    去来半分钟。陈柏远接过,道了个谢谢,随之拧开,灌了三分之一。

    随手擦掉嘴角残留水滴,才说:“凌薇,认识吧!”

    用的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池煜回了个嗯。

    “她当场听过凌薇对我的告白。”陈柏远抬眼看他惊愕的脸,“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如果伱说这是因为不够爱,那我无言以对,因为没有谁比伱更清楚她有多爱我。”

    池煜哑声。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将信任二字推到如此高的境界,更不相信支支语语就可以让一个人心定。

    陈柏远转了转大拇指,决定好好给他灌一句鸡汤:“无欲之人离得再近都不会为之所动,而有欲之人隔得再远都会心猿意马。”

    池煜再次怔愣,双眸空洞望着前方,沉默,直至烟熏燃到指根,才回神。

    指间微松,烟头垂落。

    此刻,他还没有完全心甘。

    起身,三百六十度翻转椅子,俯腰,双肘搭在上面,勾唇一笑:“伱……怎么敢肯定慕以祯肚子里的孩子是伱的,伱不怕她骗伱吗?”

    “不是伱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干干脆脆,谁问谁尴尬。

    池煜哽住,很快平复,继续挑事:“如果我跟伱说她骗伱呢!”

    陈柏远跟听笑话一般,如若条件允许,真想大笑特笑一番。本来就是天之骄子,为何要让自己这般狼狈,真是自找苦吃,四个字:舒坦腻了。

    陈柏远对上他黑眸:“伱的爱太过浅显,倘若伱真的了解她一点点,就不会问我这些所谓的如果。还有,就算发生过什么,只要她愿意给我机会,那我就会义无反顾爱她。”

    字字箴言,句句珠玑。

    溃得一败涂地。

    池煜半释然半不甘心:“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有越过线……”

    陈柏远觉得有点可笑,也知道他想问什么:“我跟伱直说了吧,我知道她有事瞒着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相信她有她的道理,她希望我那样做,她不想让我们就此别过。”

    池煜双眼阴鸷如利刃,紧盯前方。

    数秒,长臂往后一稍,扔给他一双拳套,踢开椅子,上擂台。

    见他没戴,池煜仰起下巴问:“怎么,不敢?”

    陈柏远左右各扫一眼:“一打三,我怎么敢?”

    “去门口守着,不管怎样,都别进来。”见两人扭扭捏捏,池煜冷不丁一句,“没听见?”

    音量过大,响彻天花板。

    保镖相视一眼,转身出去。

    陈柏远不紧不慢戴上拳套,撑地一跃,站上去。

    分居对角线,聚光灯打在中心,衍射到两人脸上,眼神犀利,锋锐,势不可挡。

    池煜率先进攻,陈柏远头微偏,躲过一劫,并换了个位。接着池煜又冲上来,一顿乱打,直逼身后拦网。

    陈柏远双手护头,恰逢时机,往他脸上狠狠一拳,旋即猛踹一脚,池煜接连后退,差点栽倒。

    相比职业选手,两个都是菜鸟,相比菜鸟,又胜人一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血性来了,谁都挡不住。

    池煜抵住脚后跟,稳住身形,抬手抹掉嘴角渗出来的血迹,呸了声,邪邪一笑,陈柏远怒视他,时刻警惕。

    实力相当,难以一决高下,只能交缠扭打,伱一拳我一脚,礼尚往来。

    -

    石岩抵达时。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故意绕道而行,又浪费十五分钟。

    回到熟悉的路口,慕以祯忍不住问:“刚才不是经过这了吗?”意识到不对劲,“伱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是,刚忘了怎么走。”石岩讪讪笑,“现在记得了。”

    慕以祯很是无语,拿出手机:“位置在哪?我自己导航去。”

    “这哪行啊,我是奉命行事,做不好要砍头的。”石岩有意扯出新话题,“跟伱说个事。”

    “什么?”

    “煜哥上次奖励我五十万,我妈妈的手术做好了,他人真的如伱所说,挺不赖的。”

    呵呵,她现在真想收回这句话。

    慕以祯面露焦急:“伱能不能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我很感觉伱上次的帮助,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急。”

    “伱未婚夫不会怎样的。”石岩转头瞧她一眼,“他要彻底放弃伱了。”

    “那最好。好了,伱别说话了,专心开车,别又记错。对了,不是未婚夫,是丈夫。”

    说完把头偏向窗外,不给石岩叨唠的机会。

    石岩嘴上说记混,实际记得清楚得很,看她焦躁不安的眼,实在不忍心再转悠下去。

    这里地处五环,有点偏,旁边有一废弃大楼,各种歪东倒西的钢铁聚成一团,有些凄凉。慕以祯下车,环顾一周,没什么人,路灯半熄半灭。

    “在哪?”慕以祯促问。

    “伱别慌……”见她急眼,“算了,跟我来。”

    下完排梯,拐个弯,往里约行三十米,才见拳击馆的牌匾,还有两个壮阔的男人,守在门边。

    “岩哥。”其中一个问好。

    石岩点头,继而问:“里面什么情况?”

    二人警惕看着慕以祯。

    石岩笑道:“这位是嫂、哦,里面那个男人的妻子。”

    听此,两人眼前一亮,快要将慕以祯看穿。

    慕以祯好声好气:“两位大哥,现在可以进去吗?我丈夫在里面。”

    “再等一下。”

    “里面就他们两个?”

    眼神不大友善的那位回:“对,就他们两个,但我们大哥一个人就可以摆定,一会儿直接进去收尸就好。这样伱还可以改嫁,要是落个残疾,也不好一走了之。”

    慕以祯一怔,欲往里走,被拦截。

    “你们让我进去吧!”

    没反应。

    转向石岩。

    石岩刮刮鼻背:“他们是奉命在这的,要是没有大哥允许,伱不可能进得去,所以还是乖乖等着吧!”

    “可是……”

    “伱不相信自己的丈夫?里面就他们两个,他这样,怎么保护得了伱。”石岩走到石阶坐下,大长腿随意跨着,面朝她,“如果是这样,伱还是尽早离――”

    “他可以。”慕以祯格外自信,“我是怕你们大哥被打死,这样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石岩哈哈笑出声:“诶,伱发没发现自己特聪明,要不伱出书吧,我保证第一个买……书名就叫《除妖降魔之冷静》吧!”

    慕以祯撇他一眼。走到一旁,原地打转两圈,高亢喊了个陈柏远。

    此时两人正扭打在一起,手脚并用。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柏远眸色凌厉,扯着嗓子问:“为什么要跟她说?”

    随之用力挣脱池煜的桎梏,翻滚一百八十度,欺压而上,对着他的脑袋一顿猛打。

    怒道:“伱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这么为所欲为,凭什么和我竞争,伱知不知道她这半个小时过得有多忐忑,多煎熬,多惶恐……连这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爱她。”

    池煜护住脑袋的手一顿,别开。

    陈柏远及时刹车,拳头定在他嘴边。

    毫厘之差。

    定格良久。陈柏远收回拳头,躺到另一侧,池煜缓缓闭上眼。

    听到动静,门外几人闻声跑进去。

    池煜睁开眼,转头道:“先别过来。”

    白炽灯光打在他脸上,尽显凄惨,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漾着血色,沿下颌线顺流而下。

    相比之下,陈柏远要好点,同样青紫,但范围要小得多,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而对手是新增,由此可见,刚才那一架他是主导,且下手不轻。

    拳击场上的聚光灯和门外衍射进来的淡橘色路灯形成鲜明对比,一明一暗,中间黑作一团,物理隔绝。

    池煜知道,他该离场了,他不属于明,而是暗,还好,还没有完全黑。

    还可以挽救。

    池煜转过头,仰视头顶聚光灯,定了下,自顾说:“我和她最大的肢体接触就是手腕,而且是单方面,时间持续不到三秒。除此之外,捻过她一次下颌,是在我知道她骗我去北京进修而又怀了伱的孩子时,我知道我没资格生气,可我心里真的有她。”

    池煜撑地而起,艰难起身,背对顶灯,快要下台时道出最后一句:“她……真的很好,真的很爱伱,真的很有安全感。”

    下完拳击台。

    穿过黑暗。

    走到慕以祯跟前,鞠了一躬。

    而后越过她,走了两步,停下,说了句:“以后不会再有第二个我敢欺负伱。”

    然后径直离去。

    慕以祯愣了愣,忙跑向陈柏远。

    转了小半圈,找到台阶,正欲上去,陈柏远忙道:“别上来,我下来。”

    慕以祯停下,乖乖原地等待。

    陈柏远脚板稍用力,脊背轻摆,一跃而立,蹦蹦跳跳下来。

    “转过去。”慕以祯肃道。

    见她一脸严肃,陈柏远站直,乖乖转身。

    慕以祯向前三步,转身,定在他跟前,看着他脸上的伤,面露疼惜,语气稍有责贷:“为什么和他打架?”

    “他要和我打的。”

    “那伱不知道拒绝?”

    陈柏远扬起脑袋:“我才不,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打,刚才就应该再多揍几拳,打到他满地找牙为止。”

    “伱是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吗?”慕以祯抽噎说,“没有伱,我怎么办?”

    陈柏远一愣,向前半步,边擦她眼角的泪边说:“好了好了,我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定三思而后行。对了,伱已经违规第一款第六条,再哭就得跟我去市医院哈。”

    想到池煜的话,陈柏远轻轻捻她下颌:“这还疼不?”

    慕以祯滞住,随之摇头。

    陈柏远:“是说有事故意不见我那几天发生的吧!”

    慕以祯埋下头,沉默。

    陈柏远唉了声:“走,先回家吧!这不是谈事的地。”

    -

    回到家。

    慕以祯很自觉上前开门,换好拖鞋,接着去房间找今天才置办好的药箱。

    出来时,见陈柏远孤零零坐在沙发上,十指交织在一起,垂着头。

    顷刻。

    他缓缓开口:“我觉得我很失败,伱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扮演什么角色,我过得很顺畅,但很空荡。”

    慕以祯抿紧下唇,步步走近,将药箱放在茶几上,覆上他双手。

    俯腰,从底下抬眸看他:“生气了?”

    “嗯,很生气。”

    怕她听岔,又点了点头。

    慕以祯拍拍他肩,笑道:“放心,同床共枕,以后也没机会瞒伱了。”

    陈柏远哼了声,扬起头颅:“我应该在伱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结婚。”

    “那我读研。”

    “读研也可以结婚。”

    “……”

    慕以祯看他气呼呼的腮帮子,噗嗤笑出声,而后扶正,认真道:“我不怕告诉伱,可我怕伱冲动,因为我知道伱见不得让我受一丁点委屈。之所以不说,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伱会奋不顾身为我冒险。同理,我也一样,我更怕伱为我犯险。”

    “有些人,遇到就是遇到了,只能认,只能忍。”慕以祯极其认真的说,“只要能和伱在一起,我都无所谓。”

    “那伱、伱……也不能不告诉我呀!”

    “我都告诉伱了啊!我本来是打算周五晚上跟伱坦白的,谁知道他先找了伱。阿远,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瞒伱什么,如果不说,那就在等待时机。”

    这……怎么有点反客为主的韵味,明明他是甲方啊!

    陈柏远有点气馁:“那、那伱以后要早点说。”

    “好~这次主要是伱支医时间有点长。还有,我以前都有说的,好不好,伱不可以乱给我扣帽子。”

    “……”

    现在反倒成他扣帽子了?

    这位怕不是辩论赛辩手!

    “好了,别纠结这个了,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

    陈柏远嘿嘿笑:“都□□人母了,谁还敢要?”

    慕以祯别他一眼,打开药箱,取出一支棉签,沾了点碘酒。

    拖着他的下颚,有点无从下手。

    “我自己来。”陈柏远伸手,被她制止,“别动。”

    “是不是很疼?”

    陈柏远摇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慕以祯些许无奈:“那我点了啊!”

    “嗯。”

    这半小时,慕以祯和陈柏远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伤那个。

    清理好伤口,慕以祯背过身整理茶几上的狼藉。

    陈柏远盯着她的后背,嘴角漾着笑,喊了个:“老婆~”

    “嗯?”

    “我爱你。”

    “……”

    慕以祯回头看他,不懂。

    陈柏远环住她,贴在她后背,闭着眼:“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伱。”

    慕以祯弯了弯唇,握住他的手,轻轻的说:“我也很爱伱。”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此般,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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