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肖姑,严吟谣的相貌有七分像太妃,只是眉眼间带着一抹轻愁,身形消瘦,不及太妃那般雍容华贵。
她穿着淡青色素缎直筒棉袄,披着藏青色斗篷,挽着高圆髻,髻正中是银凤素簪,左鬓别了朵小小的白花。
看她这身装束,便知她是懂礼之人,虽在孝中,却没有一身缟素进门,姜长宁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吟谣。”太妃声带哭腔地喊道。
严吟谣快走了几步,一下就扑进了太妃怀中,“姑母。”
“我苦命的孩子啊。”太妃搂着,呜呜垂泪。
“娘,娘,哇,娘。”跟在严吟谣身后,被一个年轻妇人抱的小女孩似乎被抱头痛哭的两人吓着了。
小女孩大约两岁,长得粉嘟嘟的,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可爱,但不怎么像严吟谣,应该像的是她早逝的生父。
姜长宁赶忙出言相劝,“母妃,表妹一路辛苦了,还是进屋坐下慢慢说话,你们俩这个样子,把孩子吓坏了。”
严吟谣闻言,抹去眼泪,过去将女儿抱了过来,“谧儿,别怕,这是娘的姑母,是你的姑外祖母。”
小女孩有些认生,把头埋在母亲的肩膀上,不敢看人。
姜长宁柔声道:“表妹,外面冷,抱孩子进去吧。”
严吟谣对姜长宁笑了笑,“表嫂。”
进到厅里,严吟谣放下女儿,规规矩矩给太妃行礼问道:“吟谣见过姑母,姑母万福。”
又给姜长宁行礼,“吟谣见过表嫂,表嫂万福。”
“表妹,快不必多礼。”姜长宁扶起她。
“姑母,表嫂,这是我的女儿曾谧,四海谧然的谧。谧儿,给你姑外祖母和表舅母请安。”严吟谣对女儿道。
小女孩年纪小,抓着的严吟谣的裙子,躲在她身后,怯怯地探出小脑袋来看着太妃和姜长宁。
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姜长宁,“表妹快别为难孩子了,她才多大,行什么礼,请坐下吧。”
等严吟谣带着女儿在椅子上坐下,康仁郡主上前行礼,“康仁见过表姑,给表姑请安,表姑万福。”
“康仁长这么大了啊。”严吟谣见过幼年时的康仁郡主,“日子过得好快呀,眨眼功夫,几年就过去了”
当年的小娃娃,如今已是小小少女。
而她也从一个闺阁女儿,成了守寡妇人。
严吟谣拿出了准备的见面礼,一对白玉绞丝镯。
姜长宁也命秀兰捧出了,送给曾谧的见面礼,益智图、七巧板等玩具。
“吟谣啊,是姑母误了你呀。”太妃泪眼婆娑的看着严吟谣。
自从知道严吟谣守寡,太妃就无比后悔当年瞎了眼,为严吟谣挑了个短命夫君。
“命数如此,姑母请勿自责。”严吟谣已接受夫君早逝,她守寡一事。
“母妃,表妹一路辛苦,不如让她去院子里歇歇,梳洗一番,再来叙话吧。”姜长宁说道。
严吟谣感激地看了眼姜长宁,这些日子,她哭得太多,眼泪似乎都流干,她不想沉浸在这种悲痛之中。
而且姑母已有年岁,太过伤怀,引起身体不适,那就成了她的罪过了。
到了傍晚时分,晋王回府,表兄表妹在榴萱院见面。
严吟谣恭敬行礼道:“见过表哥,姑母可怜我母女孤苦无依,接我母女来府上居住,打扰表哥、表嫂了。”
“表妹无须客气,本是至亲之人,守望相助理所应当,你表嫂人好心善,你就安心住下,不必拘束。”晋王淡笑道。
严吟谣素净装扮,晋王身穿玄袍。
正好应了,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的俗语。
姜长宁冷眼旁观,两人目光都很平静,瞧着不像私下有情的样儿。
严吟谣母女至此就在王府住下,一应日费供给,姜长宁都不曾亏待于她。
次日就是太妃的寿辰,碍于禁令,不能宴请宾客,只在府中摆小宴为她庆贺。
除晋王夫妻和康仁郡主,就只有严吟谣母女,并无其他外客。
严吟谣送给太妃的寿礼,是一尊白玉观音,“愿姑母福寿安康,万事顺意。”
“好孩子。”太妃满脸慈爱。
因严吟谣、康仁郡主都在孝中,不食荤腥,姜长宁特意弄的分席宴。
看着面前的精致的素菜,严吟谣当场没说什么,宴罢,她向姜长宁道谢,“吟谣给表嫂添麻烦了。”
“表妹不必如此客气,一句话的事,并不麻烦。”姜长宁笑道。
“表嫂待吟谣的好,吟谣铭记于心。”严吟谣明了,并不是每个人愿意说这句话的。
姜长宁笑,“至亲之人,表妹快别与我这般外道。”
又过数日,就到了腊八节。
清晨,姜长宁打发走来请安的妾室,就往榴萱院去。
在院门口,遇到了来给太妃请安的严吟谣母女。
“表嫂。”
曾谧奶声奶气地喊道:“表舅母。”
“谧儿真乖。”姜长宁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表妹,谧儿年纪还小,天气又冷,还是不要带着她过来了,让她多睡会吧。”
顿了顿,姜长宁接着道:“母妃一向宽厚,不会与晚辈计较这种虚礼的,你瞧,就连我,母妃都免了晨昏定省。”
姜长宁看到曾谧白嫩的小脸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于心不忍。
“表嫂说的是,是吟谣太过于迂泥。”严吟谣认真地道。
“这里是风口,冷飕飕的,我们进去说话。”姜长宁笑道。
婢女见她们来了,赶忙往里通报。
见到太妃,曾谧与跟在母亲身旁,有模有样的行礼问安。
“谧儿来,到姑外祖母这儿来。”太妃冲曾谧招手。
严吟谣在女儿肩上轻推了一下,“去吧。”
“姑外祖母。”曾谧咚咚地跑向太妃。
姜长宁见状,眸光微闪,先前是她太多事了,严吟谣带曾谧来请安,应该存着跟太妃培养感情的心思。
“母妃,今日腊八节,儿媳要去施粥摊。”姜长宁要出府,特来禀明。
“你去忙你的。”太妃一下一下摸着曾谧的小手,头也不抬地道。
姜长宁欠身行了礼,退了出去,径直出了府,往施粥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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