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脑袋,哭得晶亮的眼睛,鼻子还是红肿的,整个小身子还在颤抖。说是出家人也只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看到如此血腥一幕真是吓坏了。
安慰了几句,县令大人用稍显柔和的声音问道:“弥生莫怕,你只道如实道来本官问的话,”用手摸了摸小弥生光洁的圆脑袋,“平日可是你送吃食给苦寒大师的?”
“是。”小和尚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那这几月可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
小和尚的身体明显抖了抖,又偷偷打量了一下主持大师,头低的更低了。
“莫怕,你只管如实道来。”主持温和的声音在弥生耳边响起。
“回大人,三个月前小僧给大师送吃食,天寒地冻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将馒头摔在泥地上了,”弥生的声音暗了暗,咬着嘴唇道:“我就回伙房向悟尘师兄再要馒头送去,师兄见我摔了一身泥,说塔林路不好走,又下着雪,他就替我送了。”弥生更不安了:“后来天更冷了,路上都结冰了,师兄说,说我太小,怕走路摔倒不小心会滚到山崖下去,他替我送吃食给苦寒大师。”
“那你没有跟着一起去?”
“没有,师兄说路滑,让我在伙房替他看着火就行。”弥生不明白大人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泪水。
“那你可有见到悟尘拿回来的碗筷?”周县令的眉皱得有些紧了。
“我,我没注意。”弥生仔细想了想,“前面一个月有拿回来的,我有洗过筷子。后面的两个月师兄不曾让我再进伙房看火了。”
顾景珩在边上认真听着小和尚说的每个字,眉头微蹙,放下变冷的茶杯,目光再次移向崖边,看样子衙役是将崖底的尸身捞上来了。
小弥生整个人恹恹的,双手合十,眼泪就不曾停过,大滴大滴的滴落在泥地上,是不是因为他没给苦寒大师送吃食,害了大师,小小的孩子内心满是内疚惭愧不安。
“主持,那给苦寒大师送吃食的悟尘师傅可在?”周县令问道。
主持念了声:“阿米陀佛”,沉默了一下下,“贫僧已派人去叫了。”看看都过去一刻钟了还不见来人,花白的眉毛紧蹙。
听到崖边传来的喧闹声,原来是将尸身抬到平地了。周县令看了一眼弥生,让小厮送小和尚回禅房。叫上主持跟上顾景珩的脚步一起去看刚放平的尸体。
山林温度低,冬日也没有野兽出没,尸身虽有腐烂,但还是能看出样貌。主持见着腐败的尸体,眼睛闭起,口中的佛号就没停过,半晌复又睁眼仔细打量这具有些肥胖的尸体,这么大块头的身体在寒泠寺不常见,高有七丈,重达三百来斤。外袍的僧衣是从树枝上取下的,有撕裂扯破的痕迹,血迹斑斑。此刻硕大的尸体上是一件血污的白色中衣,腐烂变异有些化水,还好是初春,不然这尸体的腐烂味道会更浓。
水肿苍白的大脸,还是能从轮廓上看出生前是一张慈祥和善的脸,头上的九个戒疤被山崖下的灌木锐石滚动刺模糊的,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当了至少几十年的和尚。
这身形,这外貌,这年龄,还有这僧衣分明就是熟悉的悟尘啊,可是就在今早还见过他在大殿清扫卫生的。主持心中是迟疑不定,是自己看错了?顾不得惶恐,他蹲下身拿起悟尘的左手看了又看,没错,这是悟尘,他左手的虎口处有一颗黑色的痣。那早课在大殿打扫的人又是谁?那人分明就和悟尘长得一模一样啊。
看见主持惊骇不已的样子,周县令把目光从死尸身上挪开,问道:“主持可是发现了什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逛语,”主持庄严的声音在有些阴霾的众人心中响起,吹散了一些阴气,“此人正是伙房的悟尘,然今早贫僧分明在大雄宝殿见过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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