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吧……

    要饭得来的那点钱,填不饱肚子!饥一顿饱一顿,有时一天都要不到几毛钱。

    但张立伟很快发现有人在收身份证,一张证竟然最高能卖到40元!

    他1994年初刚办的证,有效期10年!应该可以卖高价!

    很快有人找到了他,问他要不要卖证,但也和他说清楚卖证要承担的后果。

    收证人告诉他,以后他的身份信息就不归他了,他不许再用,否则他们将随时找到他要回钱。

    张立伟不想再被债主找到,他根本也不想再要“张立伟”这个身份。

    而且眼下活一天是一天,先卖了再说吧。40元到手,他住进了一天4元的出租屋。

    说是出租屋,但比工地的集装箱房还拥挤,环境更恶劣,工地房内有卫生员监督,至少还算干净,这里简直就是垃圾场!一周才有人来打扫一次!

    住进出租屋后,偶尔还能打听到不需要身份证的临时工作,当然这些活又脏又累、工资还低得可怜;但张立伟只能这样混下去,他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有一天,他的住处来了一个人,一个认识林成功和廖玉娟的人!他又被拉回了现实。

    这个工人就是林成功事故工地的安全员。

    这个安全员因为上级领导甩锅被开除,直属领导为了息事宁人给了他一笔钱。

    但因为这是一起重大安全事故,这个安全员在大鹏的工地上找不到任何工作,他就只能拿着钱先回了老家。

    他回到老家没多久,竟然迷上了赌博,两年内就把钱输光了,又想着重新出来打工。

    1994年春节后他又来到了大鹏,在人才市场转悠。

    可第一份工没干几个月,就因为聚众赌博被开除了。

    1994年劳工市场都采用了信息备案制,干过什么坏事,劳动市场都有备案,这些备案虽然是手抄笔记的,但一般也能留存个一年半载。

    他就只能一直晃悠到现在,钱快花光了,只能先住进了垃圾场!

    “卢青俊!”有人喊到了他的名字。

    “在在在!”卢青俊坐在床上探出头,原来是房东给他送钥匙来了。

    没过两天,大家发现这卢青俊特别喜欢吹牛。

    这天晚上,他把事故当晚他救人的故事编得天花乱坠,把自己说得像英雄一样!

    张立伟本还没注意他讲得这个故事,但当他听到一个孕妇被压在下面是,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立伟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

    “幸好我出现的及时,组织工友们冲了上去……”

    “……合力将塔架抬起了约10公分,然后把人拉了出来……”

    “……那女的被砸晕了,头上汩汩地流着血,那男的右小腿被截掉了三分二,只剩下一些皮肉相连……”说道这里,大家的表情都严肃起来,有两个小年轻还做了反胃的动作,似乎这血淋淋的场景就在眼前。

    “…当时风雨可大,但又担心对两个人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我让大家在现场围成人墙,并让卫生员给他们止血……”

    “……车开了过来,我送他们到了医院,两人在进入急救室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男的对医生说: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张立伟站了起来,冲到了卢青俊面前:“他说:救救我的孩子?你也在现场?他没有说救自己的老婆吗?”

    “我亲耳听见的,不会错!而且那个男的对他老婆本来就不太好!在这个时候当然要保孩子!”卢青俊煞有介事地说道。

    张立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揪住了卢青俊的衣领,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从93年听到林成功说的故事那一天起,他就嫉妒林成功,嫉妒廖玉娟是那样的爱他,舍身就他,还为他坚持生下了孩子!

    现在听到林成功竟然恩将仇报,张立伟失去了辨别力,他喜欢这个版本!

    “当然是真的,后来男的腿截肢了,但看到了孩子一点都不难过,也没问老婆怎么样了!没有为老婆流一滴眼泪!”卢青俊说得绘声绘色,不由得人不信。

    “这男的就是薄情寡义,要不那晚大风大雨的,他怎么会让自己临产的老婆陪自己出去检查工地,还被倒下的塔吊压着呢?”卢青俊不断地添油加醋。

    张立伟根本不想去怀疑,他觉得这才是真相!

    “…要不是我,他们一家三口都没了!”此时,卢青俊给自己的故事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他满意地看着大家向自己投来的敬佩的眼神,看着大家对林成功这个薄情男的批判!

    “成功哥,你帮我说两句吧!”卢青俊在林成功办公室里求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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