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桃赶到半路,又听路上的学生说战场变了,变成了学院的大门口,她又连忙赶过去。
当她到学院大门口,看见那个耸立的高大通天石门牌坊上吊着几个人时,心脏骤停,瞳孔微缩。
“萧浩!快把人放下来!”陈桃快步过去怒喊道。
原本乱哄哄,嘈杂一片的场面听到陈桃这句话,莫名死寂一片,齐刷刷地回头望向陈桃,面色微妙古怪。
陈桃皱眉:“?”
此时吊在上面的一个人拼命晃动了两下,总算把脸转向陈桃的方向,鼻青脸肿,衣服被烧得衣不蔽体的萧浩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仙长,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拖着被绑好的应鸿轩,正想把人吊上去的应疏罗闻言动作一顿,但依旧没停止手里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地将应鸿轩吊了上去。
“兄长!兄长!都是萧浩自作主张!与我无关啊!我冤枉啊啊!兄长!”应鸿轩的状况并不比萧浩好多少,鼻子还留着两道血痕,脸颊肿得说不清话了仍在求饶。
陈桃看着那个目缚红绸的青年,站得笔直,当着她的面把自己亲弟弟精准地挂上去,缓缓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一定是在做梦。陈桃心想。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闭上眼睛,又睁开,才认清这是现实。
“仙长救命啊啊啊啊!”八个被吊在牌坊门上的学生哭爹喊娘道。
训导堂里,应疏罗懒散地靠着轮椅,嘴角自然上翘,神态平和。一边的八个人气若游丝地互相搀扶着,一块抱团离应疏罗远远的。
“你给我站起来!”陈桃拧眉道。
“仙长,我的腿才没好多久,站太久会疼。”应疏罗嘴角抿平,垂眉低眼道,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陈桃:“……”我看你刚才挂人挺有劲儿的。
“而且刚才萧同窗吓到我了,现在我的腿还软着。”应疏罗捂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算了。”陈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毕竟也是萧浩挑衅在先,她又转过头看向那八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八个过来点!应疏罗能把你们给吃了?!”
陈桃训了萧浩等人一下午,罚了他们去给灵兽打扫兽舍七天,而应疏罗虽然是被挑衅者,但已经触犯了在学院内禁止打架斗殴的条例,原本想罚个八千字检讨,但由于应疏罗认错态度良好,又顾虑他身体不好,后来就罚了个三千字检讨——不必手写,两天后当着陈桃的面念出来就行。
萧浩等人不服,欲辩,但瞥见应疏罗扬起的嘴角时,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不敢再说话。
应疏罗推着轮椅走出训导堂后,应湾、宋双鱼等人忙围过来关心。
“怎么样,是他们先攻击你的,总不能还罚你吧?”宋双鱼蹙眉道。
“三千字检讨。”应疏罗说。
“你怎么写嘛!”方谯怒道。
“我来写。”应湾说。
“不用写,我自己念出来。”
“……啊?”
应疏罗淡笑道:“无事,做好腹稿就行。”
“那行吧,我们先回宿舍吧。”宋双鱼道。
这时,那几个人也灰头土脸地出来了,宋双鱼等人纷纷怒瞪他们,他们缩了缩脖子,一声也不敢吭。
“萧浩,怎么回事?”一声不怒自威的低沉嗓音响起。
宋双鱼回头看去,低头跟应疏罗说:“萧潜玉来了。”
“堂哥!!”萧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指着应疏罗说,“他打我,还把我挂在牌坊门上!”
萧潜玉沿着萧浩指的方向瞧过去,微怔了一下,问:“是谁?”
“应疏罗!”
应疏罗侧头过来,问:“叫我做什么?”
“应疏罗?”萧潜玉不由自主向应疏罗的方向多走了两步,“你叫应疏罗?”
“怎么了?萧师兄还认识别的应疏罗吗?”应疏罗弯起嘴角道。
“你是他?”萧潜玉蹙眉道。
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
“谁?”应疏罗手撑着下颌,看似很困惑道。
“你就是他。”萧潜玉盯了他半晌,确定道。
应疏罗笑了起来,胭色唇瓣弯起来时分外艳美,他不说话,只是笑,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啊?”宋双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好奇道。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应疏罗道。
“回去回去,刚才把人吊起来一定累坏了。”宋双鱼道。
被吊的人:“???”
宋祈星无语地捏了捏宋双鱼的后颈:“不会说话就闭嘴。”
应湾听话地推着应疏罗往回走,萧潜玉望着几人的背影,嘴角挂上玩味儿的笑。
“终于找到你了。应疏罗,你越来越有趣了……”他低声自语道。
应疏罗这么一挂,顿时在整个学院名声大噪。陶放得知应疏罗的英雄事迹后,就一溜烟跑到风动院,做个事后采访。
陶放的手团成团递到应疏罗的嘴边:“请问应兄,你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呢?”
应疏罗满意地吃着陶放专门带过来的极品甜点,勉为其难地接受采访:“来学院之前就好了。”
陶放双眼发亮:“那么你是为什么一直坐轮椅呢?难道你听到别人说你那个腿不行,不会生气吗?”
应疏罗将一块桂花酥放入口中,享受着清甜的口感,懒懒道:“懒得走路。不生气。”
陶放:“都说医者不自医,你的腿是自己医好的吗?”
应疏罗品了一口岐山瑰茶说:“算是吧。”
陶放:“当你听到别人嘲笑你的腿不行的时候,是否在暗地里嘲笑他们不知所谓,狗眼看人低?”
应疏罗拈着蚕豆的手微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问这个问题,是生怕别人不够恨我吧?”
“新闻就是要那个!”陶放的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捏了捏,兴奋道,“刺激!吸引眼球!激发人情绪!”
“那倒没有,因为我眼中没有他们。”应疏罗温声道。
“噢噢!应兄你真是深谙刺激人情绪的点!这点居高临下的傲慢、自信、狂放棒极了!”
应疏罗失笑,说:“服了你。”
陶放嘿嘿几声,突然想到应疏罗刚才“看”了他一眼,他敏感的神经跳了跳,问:“话说应兄你的腿能治好,那么眼睛会不会在某一天也治好了?”
应疏罗吃饱喝足,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嗯……怎么不能呢?”
陶放将应疏罗的采访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放在通谕新报的最大版面,引起了无数对应疏罗好奇之人的阅读。
众人读完之后,牙疼似的嘶了一声,这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地装逼的诡异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陶放写的方式不对!
测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每个新生手里都发了一个芥子玉叶,只要输入灵力,学生就能进入芥子里面的试炼场。
芥子玉叶会根据学生输入的灵力自动匹配合适的队友。
通谕学院的几十个仙长都集中在一个大厅里,端坐着面向几块巨大投影屏幕,几个大屏幕上又分好几小块,每小块都对应一个试炼场,从中可以看见学生们在试炼场的表现。
但由于人数过多,试炼场过多,所以仙长们又分了好几个组来看。
“那个叫应疏罗的试炼场在哪?”
“君月令的试炼场在哪?”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陈桃和孟衍对视一笑。
“我说,孟衍是君月令的师叔,想看一看自己的师侄是理所当然,陈桃你为什么想看那个应疏罗的啊?你又不是医修。”有人笑道。
“有点好奇罢了。”
“这个应疏罗最近风头很盛啊……听说他曾把萧浩那几个吊在院门口?”另一个仙长道。
“我也听说了,而且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陈桃:“萧浩等人看人残障,先是挑衅,也是自寻苦果。”
孟衍笑道:“我听闻那个叫应疏罗的学生腿并没有什么问题?”
“治好了。”陈桃答道。
突然一声夸张地倒吸一口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一个坐在东边的仙长蹙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
“怎么了戴兄?”其他人问道。
戴淮嘴角抽了抽,面色复杂道:“我的芥子玉叶好像出现问题了。”
陈桃:“啊?怎么会?你的芥子玉叶从来不会出现问题啊?”
有人探头过去,眼睛瞪大:“应疏罗怎么会和君月令分到同一个试炼场?!戴淮,你的芥子玉叶还真出现问题了?”
“什么?!”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一个剑修,一个医修。一个十七岁就有本命武器的天才,一个双目失明,修为……应疏罗修为境界是几层?”
“不知道。不管是几层,把他和君月令分在一起也太夸张了!戴淮,你快检查一下下芥子玉叶有什么问题。”
戴淮早就开始检查了,但检查后脸色微妙,他懵然地看向其他人说:“没查出任何问题。”
“怎么可能!”
孟衍挑起高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不急,说不定应疏罗深藏不露呢?”
陈桃拍了拍手,面带些许激动道:“我就说了,应疏罗不是简单的医修!”
其他人一脑袋问号:你什么时候说的?
应疏罗看见君月令时毫不意外,他们所在的芥子玉叶场景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毫无可遮挡的地方,在此对战的人除了正面硬刚,并无其他可施展的技巧。
“正好,让我试试你如今的修为境界。”应疏罗身姿挺拔如竹,神态却带着一丝慵懒优雅,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碧玉烟杆。
君月令面无波澜,如同一潭幽深古井的眸子凝望着对面的人,淡淡道:“那便来吧。”
上回在幽东古城没打完,正好在这里,他也想看看应疏罗的修为到了哪种地步。
风起,撩起两人的衣袍,黑金淬火的长冥刀和凝了霜雪的太一剑同时出现在两人的手中,气氛犹如一根绷紧的弓弦,剑拔弩张的气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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