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基本的投胎积分都没攒够，更别提什么基因选择精准投胎，虽然没问具体价格，但是这些选项听着就像是黄浦江畔大别墅之于月薪三千的打工人，根本不是她这个收入水平要考虑的事。
“为什么这么少，你是不是看错了？”季无柒有点急。
“这个呢，只是裸分，还没有其他加成呢。”白无常点开了数据详细指给季无柒看。
季无柒凑过去看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
“20xx年x月x日，因同情心救助差点被车碾死的小鸟。功德值加20。小鸟后来死了，功德值收益百分之30。”
“20xx年x月x日，扶老奶奶过马路，功德值加5。”
……
“20xx年x月x日，给路人指路，功德值加5，结果不小心指错了路，功德值收益百分之30”
“等等等等！”季无柒指着这一行数据，“虽然我指错了，但是我是好心啊！还有别的，我虽然最后结果不好，但是我努力了呀！”
“论迹不论心！我们只看结果，难道你上班搞砸了单子，只要说一句，老板我努力过了就行了吗？”季无柒一瞬间觉得白无常的脸好像平时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小领导。
原来是绩效工资扣了，只留保底啊。
季无柒越往下翻，越来越少，她有点不好意思，拾金不昧见义勇为这种事大多发生在大学之前，在大学里成为一条咸鱼之后，功德值就只剩下“小组作业里熬夜一个人完成了所有怨种同学的工作”还有“因为领导的原因单子没了，替领导背锅，获得从领导处扣除的功德值”寥寥几个进项。
就算如此……
“为什么我背后跟人抱怨被本人听到了也给我扣功德值啊？你们这积分系统太离谱了吧！我要找你们领导！”
白无常还是一副好脾气的笑脸，“哎呀呀，这个也是大家常见的疑惑嘛。因为你只有百分百任劳任怨了，怨气不能发出去影响到别人，才能给你计算百分之百的功德值的。你想想，上班的时候你任劳不任怨，天天吐槽人家，领导面前你有功也变成没功了。”
“就像我们，就算遇到了无理取闹的人，也要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呢。”季无柒在白无常的脸上看到了服务业人员的营业笑容：无论内心戏如何，还是要保持无可指摘的微笑。
“不过您别担心，您这个数据啊，并不算差，甚至在裸分里还算优秀了。都是您平时尊纪守法的结果。我还见过好多负分，负好几十万的都有。”白无常看着一脸无望表情的季无柒出言安慰道。“不过这样的人无需等待立刻投胎的时候也很多哦。只要看一下额外加分……”
她在屏幕上一点。
季无柒和白无常同时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0？！”
“啊……那这位人您的功德值结算就是320呢。很遗憾您无法进入加速投胎通道了。”白无常的表情显得非常尴尬，而从刚开始一直沉默无语没有存在感的黑无常吐了个烟圈，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季无柒还没从刚才打击里反应过来，白无常打破了她刚刚的愣神。
“我们的初步指引到此接受，接下来就是您自由的探索之旅了，祝您早日适应这个世界，早日投胎！”白无常像是刚发现顾没带钱包的导购员，脸上的灿烂微笑明显余额不足。“请您这边结算一下刚才的费用哦。”
居然是另外的价钱！
季无柒点开收费明细，冥河巨渡七号经济舱，200功德值，黑白无常代付代付30功德值；讲解费50功德值。共计220功德值。
“工作不易，多少也给点小费吧？在这里填写金额哦。”
季无柒一向是那种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性格，推销员来了一次她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街上遇到假装创业要帮忙填表扫码的她也是能帮就帮。但这笔支出让本就不宽裕的功德值雪上加霜。
看到最低的充值数是10，她架不住白无常的灿烂微笑，按了下去。
“您的服务到此结束，请从那边的大门进入等待区，期待与您来世相见。”白无常和她的搭档冲自己一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单又只赚了这么点！上交比率居然要达到百分之六十！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出投胎在有钱人肚子里的功德值啊！”白无常好像不怕季无柒听见，大声地抱怨着跳脚。
“我早就跟你说没什么油水你还那么卖力，非说在那种大型写字楼没准是个总裁什么的。得啦，也还算顺利，快看看还有什么单子可抢。”黑无常露出早已习惯的表情又打开光屏开始抢单了。
季无柒望向四周，有个别被负责的鬼差簇拥着尊敬地送至投胎闸机的，也有接受不了现实满地打滚的。还有喊着“我就要给你差评！我投不了胎你也别想好！”的。
季无柒摇了摇头，随着熙熙攘攘的鬼流走向了被指引的大门，走在一条用鬼火标记的路上。
走了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大深坑，坑壁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尽是随意垒砌的“房屋”，如同九龙城寨一般。盈盈鬼火中有无数影子在其中忙碌穿行。
而深不见底的坑底是缓缓蒸腾的迷雾，迷雾中一团诡异的赤红，燃烧着熊熊的地狱业火。时不时从深处出来机械的沉重轰鸣声，让季无柒觉得她仿佛在一个巨大蒸汽机的内部。
她试着踢下一颗石子，石子破空落入深坑，却连半天回声都没有。
而这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季无柒？”
季无柒诧异地转头去看。
“怎么是你？”
“宁熙？”季无柒大吃一惊。眼前的人，不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宁熙吗。虽然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苍白，但是脸上露出无比熟悉的灿烂笑容，不是他又是谁呢？
“你竟然也在这……”
话一出口，季无柒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怎么能这么说出不过脑子的话呢。
“是啊。”宁熙倒是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到啦！”
季无柒和宁熙从小就认识，他就像个叽叽喳喳围着季无柒打转的小太阳，明明差不多大，她却总生出一种把他当弟弟的感觉。
他们一路从小学到高中都像连体儿一样，直到大学的时候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才分开。
尽管如此，他们也每天在上交流吐槽，亲密无间。直到有一天，宁熙失踪了。
一开始季无柒只以为是他考试太忙了或者是手机丢了，直到后来，她才从认识的同学那听说，宁熙消失了。
宁熙的父母去查监控，最后只在宁熙的大学附近的地铁c口监控看到了他最后的影像。
他本来是背着行李回家过周末的。但是地铁站口的摄像头拍到他一转身走进了地下通道后，就再也没有拍到过任何他的影像。
宁熙没有上车，没有出地铁站，他就像一阵青烟，痕迹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宁熙的父母和警方把地铁站甚至整条地铁沿线都搜查了个底朝天，但是就是完全没有一点点线索和痕迹。
就当大家想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时，宁熙的尸体竟然在凌晨地铁站封锁期间凭空出现在了那条地下通道的台阶上。
经过法医化验，他的死亡时间是消失后的第三天，死因是脱水。
大活人忽然凭空消失，时隔数日，尸体又凭空出现。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长达一年的调查后，也并没有任何新的线索。这个案件就被束之高阁了。
b市大学大学生在地铁离奇消失的帖子在论坛内传为怪谈，然而过了几年后，也渐渐没人提起了。只有宁熙的父母还不放弃希望地继续寻找着线索，想要知道当年儿子死亡的真相。
季无柒曾经祈祷奇迹，而现实却如此残酷。而命运的安排，却让他们在这里相遇了。
“你当年是怎么回事？”季无柒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也记不清了。等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宁熙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样子。“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会看你牙都掉光了七老八十地来见我，好嘲笑你一下呢。”
“走吧，我先带你安顿下来。”
“安顿？”
“对啊，要不然你要在分流大厅站着等吗？总要安顿下来的。”宁熙示意季无柒跟上，眼前无数通道中娴熟地选中了其中一条。
宁熙低头走进一条狭窄的隧道，季无柒跟上。
“毕竟要住很久呢。你看我，攒了这么多年也没攒够最低档的车票钱。我的邻居王小花，从宋朝就开始攒了，到现在还没攒够呢。”
“可是，不是说死的时候就已经结算了吗，还怎么攒呢。”
“那只是一个开始。大家的初始分都不怎么高，除了那种火化能炼出舍利子的高人，靠生前的裸分结算要达到投胎标准几乎没可能。就要靠别的功夫了。”
从宁熙的讲述中得知，功德值的加分主要是靠阳间的供奉和阴间的修为。
阳间的供奉主要是死者的亲眷朋友对死者的供奉，烧的纸钱，都会以一定比例折算成功德值，更厉害的，将坟墓安置在风水宝地，自带聚集功德，有助修炼的气场，种颗树都能成精。
这样的魂魄刷功德值更是开了挂的飙升，一秒转生进霸道总裁之家，个个含着金汤勺出生。
顺的人越来越顺，积攒的功德花都花不出去；而底层的普罗大众却是个正相反的恶性循环。
不过也不必担心，还有勤劳的双手嘛！
在冥府找个职务，黑白无常啊，冥河摆渡啊，帮助新来的幽魂适应环境啊，都能获得应得的报酬。
冥府的运转，原来是靠着数以千万计的魂魄推动的啊。
“叮咚。”
声音从宁熙身上传来。
“比如我刚才，给你讲解了冥府的生存法则，所以完成了每日任务哦。”宁熙得意地晃了晃手中自己的卡片。“不过这是多亏了你的帮忙，功德值咱俩对半分，把你的卡给我，我转给你一半。”
“多少分？”季无柒又生出一点希望。要是天天堵在分流大厅给人答题解惑，分数刷得应该也挺快吧！
“两分！”宁熙的声音又兴奋又骄傲。
季无柒有点眼前发黑，活着的时候为了养老996，死了还要为了来生996啊！两分够干什么的呀，她忍不住回想起生前公司为了省钱，给大家一人发一块月饼当中秋节福利的事情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算了，“你也不容易，还是不分了吧。”
“我放弃投胎行不行？我实在不想干活了。”季无柒无力地说。
“要不，托梦找人给你烧点？你那额外加分一点都没加就离谱。”宁熙歪着脑袋试图出主意。
季无柒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还有多久啊？我实在是累了。”他们正走在沿着巨洞墙壁修建的栈道上，如同漫无止境的盘山公路。
无数栈道错综复杂，闪烁的鬼影匆匆来去，像蚁穴一般繁复，却又秩序井然。
“我估计还有二十来分钟吧，我走惯了，会快一些。”
宁熙回头看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季无柒，“你要是累了，我就先把你的卡拿上去登记，你休息好了再上来找我。”
“好。”
季无柒应了一声，掏出卡递过去。
宁熙伸手去接，却一瞬间忽然被季无柒另一只手攥着了手腕，一个没提防，半个身子被甩出了栈道悬着，脚下堪堪踩着栈道的边缘。
若季无柒一松手，他就会跌进万丈深渊。
“季无柒，你疯啦？”宁熙的脸更苍白了。
“别装了，你不是宁熙，你是谁？”
季无柒冷着脸，威胁性地装作要松手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宁熙一副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也许是多年做鬼，宁熙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点也不像一个一米八的男性应该有的体重。
“我刚才一次都没提到过，我额外加分是零的这件事。”
季无柒冷笑。
“宁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尴尬的笑容。
他脸上的皮肤像昆虫蜕皮一样爆裂，粉碎，露出了面皮下的真容。
季无柒一惊之下，差点松了手。
是黑无常。
“为什么这么少，你是不是看错了？”季无柒有点急。
“这个呢，只是裸分，还没有其他加成呢。”白无常点开了数据详细指给季无柒看。
季无柒凑过去看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
“20xx年x月x日，因同情心救助差点被车碾死的小鸟。功德值加20。小鸟后来死了，功德值收益百分之30。”
“20xx年x月x日，扶老奶奶过马路，功德值加5。”
……
“20xx年x月x日，给路人指路，功德值加5，结果不小心指错了路，功德值收益百分之30”
“等等等等！”季无柒指着这一行数据，“虽然我指错了，但是我是好心啊！还有别的，我虽然最后结果不好，但是我努力了呀！”
“论迹不论心！我们只看结果，难道你上班搞砸了单子，只要说一句，老板我努力过了就行了吗？”季无柒一瞬间觉得白无常的脸好像平时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小领导。
原来是绩效工资扣了，只留保底啊。
季无柒越往下翻，越来越少，她有点不好意思，拾金不昧见义勇为这种事大多发生在大学之前，在大学里成为一条咸鱼之后，功德值就只剩下“小组作业里熬夜一个人完成了所有怨种同学的工作”还有“因为领导的原因单子没了，替领导背锅，获得从领导处扣除的功德值”寥寥几个进项。
就算如此……
“为什么我背后跟人抱怨被本人听到了也给我扣功德值啊？你们这积分系统太离谱了吧！我要找你们领导！”
白无常还是一副好脾气的笑脸，“哎呀呀，这个也是大家常见的疑惑嘛。因为你只有百分百任劳任怨了，怨气不能发出去影响到别人，才能给你计算百分之百的功德值的。你想想，上班的时候你任劳不任怨，天天吐槽人家，领导面前你有功也变成没功了。”
“就像我们，就算遇到了无理取闹的人，也要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呢。”季无柒在白无常的脸上看到了服务业人员的营业笑容：无论内心戏如何，还是要保持无可指摘的微笑。
“不过您别担心，您这个数据啊，并不算差，甚至在裸分里还算优秀了。都是您平时尊纪守法的结果。我还见过好多负分，负好几十万的都有。”白无常看着一脸无望表情的季无柒出言安慰道。“不过这样的人无需等待立刻投胎的时候也很多哦。只要看一下额外加分……”
她在屏幕上一点。
季无柒和白无常同时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0？！”
“啊……那这位人您的功德值结算就是320呢。很遗憾您无法进入加速投胎通道了。”白无常的表情显得非常尴尬，而从刚开始一直沉默无语没有存在感的黑无常吐了个烟圈，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季无柒还没从刚才打击里反应过来，白无常打破了她刚刚的愣神。
“我们的初步指引到此接受，接下来就是您自由的探索之旅了，祝您早日适应这个世界，早日投胎！”白无常像是刚发现顾没带钱包的导购员，脸上的灿烂微笑明显余额不足。“请您这边结算一下刚才的费用哦。”
居然是另外的价钱！
季无柒点开收费明细，冥河巨渡七号经济舱，200功德值，黑白无常代付代付30功德值；讲解费50功德值。共计220功德值。
“工作不易，多少也给点小费吧？在这里填写金额哦。”
季无柒一向是那种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性格，推销员来了一次她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街上遇到假装创业要帮忙填表扫码的她也是能帮就帮。但这笔支出让本就不宽裕的功德值雪上加霜。
看到最低的充值数是10，她架不住白无常的灿烂微笑，按了下去。
“您的服务到此结束，请从那边的大门进入等待区，期待与您来世相见。”白无常和她的搭档冲自己一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单又只赚了这么点！上交比率居然要达到百分之六十！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出投胎在有钱人肚子里的功德值啊！”白无常好像不怕季无柒听见，大声地抱怨着跳脚。
“我早就跟你说没什么油水你还那么卖力，非说在那种大型写字楼没准是个总裁什么的。得啦，也还算顺利，快看看还有什么单子可抢。”黑无常露出早已习惯的表情又打开光屏开始抢单了。
季无柒望向四周，有个别被负责的鬼差簇拥着尊敬地送至投胎闸机的，也有接受不了现实满地打滚的。还有喊着“我就要给你差评！我投不了胎你也别想好！”的。
季无柒摇了摇头，随着熙熙攘攘的鬼流走向了被指引的大门，走在一条用鬼火标记的路上。
走了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大深坑，坑壁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尽是随意垒砌的“房屋”，如同九龙城寨一般。盈盈鬼火中有无数影子在其中忙碌穿行。
而深不见底的坑底是缓缓蒸腾的迷雾，迷雾中一团诡异的赤红，燃烧着熊熊的地狱业火。时不时从深处出来机械的沉重轰鸣声，让季无柒觉得她仿佛在一个巨大蒸汽机的内部。
她试着踢下一颗石子，石子破空落入深坑，却连半天回声都没有。
而这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季无柒？”
季无柒诧异地转头去看。
“怎么是你？”
“宁熙？”季无柒大吃一惊。眼前的人，不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宁熙吗。虽然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苍白，但是脸上露出无比熟悉的灿烂笑容，不是他又是谁呢？
“你竟然也在这……”
话一出口，季无柒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怎么能这么说出不过脑子的话呢。
“是啊。”宁熙倒是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到啦！”
季无柒和宁熙从小就认识，他就像个叽叽喳喳围着季无柒打转的小太阳，明明差不多大，她却总生出一种把他当弟弟的感觉。
他们一路从小学到高中都像连体儿一样，直到大学的时候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才分开。
尽管如此，他们也每天在上交流吐槽，亲密无间。直到有一天，宁熙失踪了。
一开始季无柒只以为是他考试太忙了或者是手机丢了，直到后来，她才从认识的同学那听说，宁熙消失了。
宁熙的父母去查监控，最后只在宁熙的大学附近的地铁c口监控看到了他最后的影像。
他本来是背着行李回家过周末的。但是地铁站口的摄像头拍到他一转身走进了地下通道后，就再也没有拍到过任何他的影像。
宁熙没有上车，没有出地铁站，他就像一阵青烟，痕迹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宁熙的父母和警方把地铁站甚至整条地铁沿线都搜查了个底朝天，但是就是完全没有一点点线索和痕迹。
就当大家想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时，宁熙的尸体竟然在凌晨地铁站封锁期间凭空出现在了那条地下通道的台阶上。
经过法医化验，他的死亡时间是消失后的第三天，死因是脱水。
大活人忽然凭空消失，时隔数日，尸体又凭空出现。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长达一年的调查后，也并没有任何新的线索。这个案件就被束之高阁了。
b市大学大学生在地铁离奇消失的帖子在论坛内传为怪谈，然而过了几年后，也渐渐没人提起了。只有宁熙的父母还不放弃希望地继续寻找着线索，想要知道当年儿子死亡的真相。
季无柒曾经祈祷奇迹，而现实却如此残酷。而命运的安排，却让他们在这里相遇了。
“你当年是怎么回事？”季无柒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也记不清了。等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宁熙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样子。“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会看你牙都掉光了七老八十地来见我，好嘲笑你一下呢。”
“走吧，我先带你安顿下来。”
“安顿？”
“对啊，要不然你要在分流大厅站着等吗？总要安顿下来的。”宁熙示意季无柒跟上，眼前无数通道中娴熟地选中了其中一条。
宁熙低头走进一条狭窄的隧道，季无柒跟上。
“毕竟要住很久呢。你看我，攒了这么多年也没攒够最低档的车票钱。我的邻居王小花，从宋朝就开始攒了，到现在还没攒够呢。”
“可是，不是说死的时候就已经结算了吗，还怎么攒呢。”
“那只是一个开始。大家的初始分都不怎么高，除了那种火化能炼出舍利子的高人，靠生前的裸分结算要达到投胎标准几乎没可能。就要靠别的功夫了。”
从宁熙的讲述中得知，功德值的加分主要是靠阳间的供奉和阴间的修为。
阳间的供奉主要是死者的亲眷朋友对死者的供奉，烧的纸钱，都会以一定比例折算成功德值，更厉害的，将坟墓安置在风水宝地，自带聚集功德，有助修炼的气场，种颗树都能成精。
这样的魂魄刷功德值更是开了挂的飙升，一秒转生进霸道总裁之家，个个含着金汤勺出生。
顺的人越来越顺，积攒的功德花都花不出去；而底层的普罗大众却是个正相反的恶性循环。
不过也不必担心，还有勤劳的双手嘛！
在冥府找个职务，黑白无常啊，冥河摆渡啊，帮助新来的幽魂适应环境啊，都能获得应得的报酬。
冥府的运转，原来是靠着数以千万计的魂魄推动的啊。
“叮咚。”
声音从宁熙身上传来。
“比如我刚才，给你讲解了冥府的生存法则，所以完成了每日任务哦。”宁熙得意地晃了晃手中自己的卡片。“不过这是多亏了你的帮忙，功德值咱俩对半分，把你的卡给我，我转给你一半。”
“多少分？”季无柒又生出一点希望。要是天天堵在分流大厅给人答题解惑，分数刷得应该也挺快吧！
“两分！”宁熙的声音又兴奋又骄傲。
季无柒有点眼前发黑，活着的时候为了养老996，死了还要为了来生996啊！两分够干什么的呀，她忍不住回想起生前公司为了省钱，给大家一人发一块月饼当中秋节福利的事情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算了，“你也不容易，还是不分了吧。”
“我放弃投胎行不行？我实在不想干活了。”季无柒无力地说。
“要不，托梦找人给你烧点？你那额外加分一点都没加就离谱。”宁熙歪着脑袋试图出主意。
季无柒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还有多久啊？我实在是累了。”他们正走在沿着巨洞墙壁修建的栈道上，如同漫无止境的盘山公路。
无数栈道错综复杂，闪烁的鬼影匆匆来去，像蚁穴一般繁复，却又秩序井然。
“我估计还有二十来分钟吧，我走惯了，会快一些。”
宁熙回头看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季无柒，“你要是累了，我就先把你的卡拿上去登记，你休息好了再上来找我。”
“好。”
季无柒应了一声，掏出卡递过去。
宁熙伸手去接，却一瞬间忽然被季无柒另一只手攥着了手腕，一个没提防，半个身子被甩出了栈道悬着，脚下堪堪踩着栈道的边缘。
若季无柒一松手，他就会跌进万丈深渊。
“季无柒，你疯啦？”宁熙的脸更苍白了。
“别装了，你不是宁熙，你是谁？”
季无柒冷着脸，威胁性地装作要松手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宁熙一副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也许是多年做鬼，宁熙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点也不像一个一米八的男性应该有的体重。
“我刚才一次都没提到过，我额外加分是零的这件事。”
季无柒冷笑。
“宁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尴尬的笑容。
他脸上的皮肤像昆虫蜕皮一样爆裂，粉碎，露出了面皮下的真容。
季无柒一惊之下，差点松了手。
是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