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抬头看了蒋君临一眼,“他去隔壁看朋友了。”
蒋君临眉梢一挑。
蒋明华,“什么朋友啊,带一大束红玫瑰。”
“好朋友。”顾瓷暗忖,就是你们有缘无分,刚被分手的儿媳妇。
说到买红玫瑰,她和子遇说买百合,看病最合适,子遇不喜欢,觉得花香很熏人,季珹会睡不好,介绍了黄玫瑰,他也不喜欢。
顾子遇挑了红玫瑰,他就喜欢这种热烈,又火热的颜色。
蒋明华就不再问了,等他们离去后,蒋君临问,“隔壁住着谁?”
子遇如今看着像小天使,边界感却很强,除了陈良东住院,谁还能让他带花的,可若是陈良东,怎么会带红玫瑰,蒋君临喉结微微一动。
顾瓷说,“是季珹!”
答案如他所料,蒋君临心里一窒,“他怎么了?”
“胃穿孔,听说是喝酒导致的。”顾瓷也如实说,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了小块,插上牙签,“哥哥,小手术,比你还要轻微,也没病变,就是饮食习惯引起的,以后好好调养就好。”
蒋君临知道季珹有这毛病,早就让他去医院做微创,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情,都给耽误了,手术成功,没事就好。
“哥哥,你要见他一面吗?”
“不必了!”蒋君临看向窗外,既是分开了,就彻底断了念想,不要藕断丝连,给他希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会让彼此更痛苦。
夜里。
白日睡多了,夜里反而精神,医院环境嘈杂,虽是住院部,且这一层清空了,楼下的声音总能听得到,哪怕是关了窗户,蒋君临就听到楼下的哭声,好像是有人过世了,家属哭得撕心裂肺,且骂骂咧咧的,吵闹了一阵后,还有肢体冲突。
渐渐的,又平静了,只听到哭声。
蒋君临听夏铭说过医生们都愿意来中心医院工作,这里安保措施很好,每一层楼都有安保,能力都很强,医闹的概率是全市医院最低的。
去年儿科闹过几次,有一个孩童在家里误吃了妈妈的金戒指,家人急救不当,刚送到急诊门口就断了气,最终没救过来,家属非要说医生救治不当,爸爸激动得拿水果刀划伤了急诊医生。
后来中心医院请了最著名的律师团把家属告到法庭,要求赔偿,赔礼道歉,官司打赢了,骂声一片,家属送花圈到医院,闹得不可开交,舆论被带节奏,都在骂医院,名声是不太好。
然而,全国最精英的医生,都集中的中心医院,病房更是一席难求,他们并不怕丑闻,蒋君临听着打闹声渐渐小了,就知道事态控制住了。
蒋君临听到了尼克的声音。
尼克,“主子,你要去哪?”
“病房里闷,出来透透气。”
这一层是特殊病房,专门空出来的,除了值班医生,护士,就几个病房,季珹的手术比蒋君临要小,能下床走动,病房里实在是闷,他上楼顶来吹风。
尼克说,“主子,你刚动手术,甚至还虚弱,别吹风了,万一感冒了。”
“没事。”
外面渐渐平静了,蒋君临忍着麻药过后伤口的疼痛,心脏钝痛着,他早就知道要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越是纠缠,越陷越深就会越疼痛,他不愿意被季珹拖落在情欲深渊里挣扎,可每一次绝情的话到了嘴边,碰触到他的目光,蒋君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从小到大,他只有在季珹的事情上优柔寡断。
一个小时后,他又听到季珹的声音,张强和打招呼,他出去透气回来了,蒋君临了无睡意,听着动静,更是睡不着。
他深呼吸,做了一个决定。
“张强,联系夏铭,转院吧。”
“是!”
季珹知道蒋君临要转院时,目光极其阴鸷,哥哥真是绝情,一点希望和念想都不肯留给他,一定要斩断他所有的念想。
可他再痛苦,也只能接受。
顾瓷来医院张罗着蒋君临的转院事宜,这一天陆知渊也来医院看季珹,两人在长廊上碰到,如今两人算是平和分手,顾瓷并没有避开陆知渊,她迎面走来时陆知渊就感觉了疼痛,像是一把刀捅着他的心脏,鲜血淋漓,他一手扶着墙,拼命地压住心中的剧痛。
黎江,“?”
三爷,你怎么了?
“陆知渊,你怎么了?”顾瓷慌忙去扶他,“哪里不舒服!”
她刚一碰到陆知渊,像是陆知渊的催命符似的,万箭穿心不过如此,陆知渊慌忙避开她的手,却没能忍住,一口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墙面。
“三爷!”黎江大惊,“医生,医生……”
顾瓷也脸色微变,死死地拽住他的手,“陆知渊,你到底怎么了?”
陆知渊又吐出一口鲜血,目光晦涩地看着她,顾瓷如被刺了一刀,倏然松开手,两人是挚爱夫妻,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心,顾瓷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眶倏然红了,她疯狂后退,墙壁上的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医生和护士匆匆而来,送陆知渊去检查,黎江也匆忙跟着去了,顾瓷心如刀割,已全明白了,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原来,她的靠近会让他丧命!
那天谈判时,她就有所猜想,却没有证实。
一个小时后,医院的顶楼。
顾瓷站在楼梯口,不敢靠近,陆知渊离他十米远,是他们之间最远的距离,这十米像是一条鸿沟,是一条几百年都跨不过去的路。
“陆知渊,疼吗?”顾瓷红着眼问,“我站在这里,你难受吗?”
顾瓷冰雪聪明,一眼看透,陆知渊也知道瞒不住了,“小瓷,不疼。”
“这样呢?”顾瓷往前,走了三步,缩短了一米,她目光死死地看着陆知渊,伤心地问,“我能离你多近?一米,两米,还是五米?”
五米内,陆知渊就感觉到疼痛了。
“小瓷,只要不碰触到我就行。”
“原来如此!”顾瓷擦去眼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天晚上,看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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