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少年冷笑一声, 双手环胸与对方拉开距离,一副看对方胡言乱语的架势。
沢田纲吉定定的眼神看着他有些头皮发麻,直到棕发男孩将戒指上面的污渍擦去, 端端正正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金属接触桌面发出轻微的“嘎达”声响。他正在观察猜测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最好是和自己吵起来, 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看一场闹剧意大利少年手指缓缓的敲打着自己的臂膀外侧。他眼神盯着沢田纲吉, 一边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要说些什么, 如何回应。
恶心的,邪恶的fia……
棕发男孩将戒指放置好桌上后转过身子, 他重新躺了起来,接着拉上了被子。似乎是不想看对方, 沢田纲吉直接将被子拉上改过了头顶。
银发少年皱起了眉头,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怪异。
“你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将头蒙在被子中,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六道骸没有听清楚,从鼻子中发出一个不屑的音节, 他站在外边的位置, 声音变得阴森, 在属于狱寺隼人的外表下显得像是一头等待将人厮杀殆尽的恶狼:“怎么, 你想逃避起来当一个缩头乌龟吗?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了?这就是新一任,伟大的, 优秀的彭格列十代继承人的姿态?”
幻术师似乎越说越生气,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讥讽诡谲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回荡。
“丑恶的黑|手党, 像是在阴沟里面爬行的老鼠, 浑身沾满着腥臭的油腥味, 在主人的家中相互勾结,以为自己的勾当没人看见。”
“还有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僚们,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只要掏出他们的肠子和心脏看一看知道里面的肮脏与龌|龊——你难道不知道吗?沢田纲吉。”六道骸低声说道:“沢田,沢田家光,”他念出这个姓氏,“流淌着肮脏黑|手|党的血液……”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在那些注重血缘地位和继承的fia中,只要沢田纲吉没死没残,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而自己居然还对他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以为沢田纲吉是会拒绝他们的,至少不会做出这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幻术师将视线转移到床上,他没有听到男孩的回应。
少年皱起眉头,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伸手去抓那笼罩了整个人的被子。被子被他直接揭开,幻术师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接着恼怒,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咬牙切齿,一句一字从牙缝里挤出男孩的名字。
“沢——田——纲——吉——”
他揪住了对方的领子,将对方从被窝里面算是拖了出来,男孩才被这种暴力粗鲁的动作从清醒。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银发少年简直像是燃烧着幽冥火焰般的翡色眼眸。
“你怎么还没有变回去啊……”
六道骸简直要被对方气笑了。“这就是你想要对我说的?你就这么担心你这条狗的安全?”
“这才过了几天?你就恨不得加入他们的?开始到处招揽人了??”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衣服快被对方扯烂了。“你先松手,有事好好说。”
六道骸冷冷的松开手,纲吉半个身子又直接砸回了床上。
沢田纲吉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样被摔来摔去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有得脑震荡倾向了。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纲吉先和对方道了一个歉,“我实在是有点困,真的对不起。”一整天的游说工作实在是让人绞尽脑汁,加上刚刚云雀恭弥的半夜来访带来惊吓。睡眠时间中又被人拉起来。
他当然是看得出来六道骸目前正火气上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说什么都是不顺眼的。
“我刚刚是在想怎么回复你来着的。”结果躺下,纲吉听着对方的低音没忍住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真不是故意的。”沢田纲吉语气老实起来,“我改天请你吃黑森林慕斯赔罪。”
幻术师冷冷讥讽:“几天不见就学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了。”“真不愧是邪恶的黑|手|党。”
沢田纲吉:?自己之前不也是这样的吗,怎么就突然扣了一顶帽子?
纲吉企图反驳:“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我真的只是想给你道歉,请你吃顿蛋糕?”
六道骸发出了一声不屑的音调:“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陷入沉默,自己果然不应该讲话。
幻术师看向对方:“怎么,被我戳中了?现在又开始装哑巴?”
沢田纲吉:“。”
他不想和对方扯到奇怪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身体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沢田纲吉打量着少年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少年的脸看起来苍白异常,泛着一种死人般冰冷的苍白。他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幻术师立刻想要甩开对方,但是让人尴尬的是,在一般的情况下沢田纲吉的力气是比他的要大的,加上这并不是少年原本的身体,他居然没有甩开对方。
沢田纲吉感受着掌心中明显比自己低了几度的肌肤。
棕发男孩微微皱起眉,接着拉住手腕的劲支撑起了身子,幻术师本能的往后退,纲吉见此干脆伸出左手直接扣住了对方的脑袋,两个人的额头一下子碰到了一起。
男孩浅棕色眼眸在月色下泛着某种温冷的光泽,六道骸在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倒影。
额头的温度也太低了。纲吉想,简直像是人型制冷机器一样,是因为本体现在困于复仇者监狱的原因吗。
沢田纲吉评判了下后准备再检查一下狱寺隼人之前受伤的位置。在黑耀战的时候幻术师的三叉戟那下捅得不算轻。不过还没有等沢田纲吉开始,他就发现原本的白色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黑耀中学的制服。
靛蓝色的头发垂落下来。六道骸的头发要比狱寺隼人的长不少。
“你怎么又变回来了。”沢田纲吉疑惑的询问。刚刚不是还挺不情愿的吗。
幻术师冷笑:“你管我。”
六道骸看到对方这张脸莫名起来的又来气。“你们还真的是什么人也都敢用,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吗?就连之前作为敌人的角色,为了居然胜利也能够毫不在意的拉进来,你也不怕你的同伴们膈应——”
“什么。”纲吉茫然的看着他。六道骸看着他的表情,异色的双眸微微眯起,嘴角笑容略发诡异的讥诮:“哦,你不知道啊。”
“ —— 你的父亲,沢田家光。他可是一早就找过我了。”
沢田家光在前几位守护者的选择上有所定论,而在雾守上,却有些难以抉择。和雾属性有关的家伙向来是难以捉摸。雾属性对于天赋上面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有天赋就是有天赋,没有天赋再修炼多久也是一样。可以说,是所有属性中最难以成长和变强的。
也因此被广泛的认定为是辅助性的情报部门和暗杀部门。
对面瓦里安的实力强劲。而彭格列在这次中并不能够插手过多,因此,能够和其对战并且不会被显露过多情报的雾守候选人少之又少。
于是在这寥寥几人中,和沢田纲吉以及同伴有过接触,并且在战斗中展现了卓越非凡才能的“犯罪分子”六道骸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幻术师弯起食指抵唇,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他们并不信任我,毕竟我对黑|手|党这个名词的厌恶之情也算是有目共睹。不过为了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他们倒是给了我不错的酬谢,而且出乎意料,似乎也并不在乎我随时可能对你的背刺。”
彭格列雾守的位置能够让六道骸在任职时间段内享受离开水牢的短暂自由,虽然不能本体出去,但是作为比较特别的幻术师,附身在别人身上捅人一刀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是今天晚上,沢田纲吉。”他低下头看向对方,眉眼中带着近乎冰冷的薄凉,他开口说道,你要知道,我完全可以用你这条忠犬的手将匕首直接刺向你的心脏。
在你彻底堕落之前杀死你,也算是尽到相识一场的义务。
靛蓝色头发的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他的三叉戟。在月色下,锋利的铁器闪烁着某种迷离朦脓的危险光泽。
“一个移动的尊贵血库。”年轻的幻术师语言中的恶意毫不掩饰,他的视线围绕着年轻的首领转了一圈,正如同他口中所吐出的话语般,像是在评估一个被打包精致华丽的礼盒,没有人在意里面究竟是什么。存在的作用便是吸引周围的人们将目光焦距在那昂贵的价格标签上。
“虽然因为这高贵肮脏的血液而被冠上了诸如【下一任的首领】,【未来伟大领袖】的美好称号。不过你我都心知肚明
——除了你身体里流淌的彭格列血脉之外需要被继承下去,沢田纲吉,你还有什么值得惊扰那些权贵大动干戈的地方呢?”
“一旦进去,你和你的那些过家家的好朋友们就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沢田纲吉听着这些话有点想叹气。
每当对方说出嘲讽挖苦别人的话时候,沢田纲吉有时候不得不相信一下幻术师口中时不时提到的什么轮回地狱。
至少六道骸的嘴巴一定是经历过不少转世锻炼才能打造这样尖酸刻薄,旁人实在是不及他一丝功力。
不过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沢田纲吉看向对方,他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那你伸手。”
“干什么?”六道骸警惕的瞥了他一眼。
“伸手就是了啦。”
沢田纲吉将手里面的东西放到了幻术师的手中。
属于他人的体温几乎灼烧到了六道骸皮肤。
幻术师的面色带着几分扭曲的变化,沢田纲吉猜测对方可能是在骂自己,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六道骸盯着手里面的戒指像是盯着哥斯拉扯着女仆装在他掌心里面跳芭蕾。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十分恶心嫌弃的表情,这个表情甚至让纲吉觉得有点想笑。
他似乎是强忍住了自己甩出去的欲望,面色难看将视线从手转移到了沢田纲吉的身上,连话语都带着几分作呕的意味:
“什么意思?”
“虽然前面你是这么说,但是你其实是接受了是吧。”纲吉说道:“讨厌彭格列和fia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我也讨厌又能够这么样呢。”自己又没有无限宝石,不能随随便便打一个响指毁灭半个世界,直接实现世界和平。“我们之前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吧,我知道你是过来看我的态度的,可是我的态度也只能是这样的了。”
纲吉将手背到了身后,单手虚握着自己的手腕。
“既然门外顾问给你提出了交换的筹码,就算不喜欢也请接受吧,我从reborn那里了解过复仇者监狱,那里很糟糕,往好处想一想,我当首领也不全然是坏事,到时候一定能有办法把你带出来的。”
“而我不需要你的效忠。”沢田纲吉说道:“如果想要复仇的话,就把这个身份当做你复仇的武器吧。”当然,纲吉想,这方面还是得偷偷摸摸一点。
六道骸听完了沢田纲吉说的话,突然冷笑一声:“你希望我成为你的雾守,是在怜悯我吗?彭格列。”
棕发男孩平静的看着他:“我希望你成为我的雾守是因为我信任你,骸。”
“而且,”纲吉说道:“你确实是我心中最好的幻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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