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林放了小谢下班,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他想亲自送她回家。
苏心玥坐上来以后,乖乖地把安全带系了,然后侧头问他:“你今天不忙吗?”
“还好。”
她乖乖点头,又老实地坐好。
车子发动了,温宴林想到她刚刚站在公司门口和同事讲话,看起来关系不错,不由问道:“在公司上班上的怎么样?”
她说:“还可以,虽然我这两年的职业是编剧,但好在之前那一年的工作经历还算深刻,所以现在也应付得来,至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温宴林好奇地问:“那一年你工作的职位是什么?”
她说:“很多。其实我面试的职位是文案策划,但当我真正工作的时候才发现我要做的事情远远不止收集资料这些。那个公司是新创业的,你知道新公司大部分都是这样,因为人手不齐,一个人身兼数职,那时候我做过采购的订单制作,落实采购合同,订制报表,定制公司流程,甚至还顶了几天前台的班…总之一个公司该有的职位我都有幸参与过,那时候是真的很累,一天一睁眼就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杂事等着你,我白天忙一天,晚上就崩溃地自己躲在家里哭。”
他很有画面感了,他轻声问:“那么累为什么还做了一年?”
她笑了笑,娇俏地说:“或许我有受虐倾向?”
温宴林也笑了笑,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是一种安抚,却把她弄的不太好意思,她拨了拨刘海继续说:“其实那时候最令我痛苦的不是那些工作,是我的上司,也就是那个公司的老板,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她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具体表现在她不会单看结果怎样,她还会一遍遍纠正你的做事方法,直至跟她的想法一样,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也很不理解,因为很多时候我明明把一件事情完成的很出色,却没有换来意料中她的表扬,而是质问我为什么不用更事半功倍的方法,这种事情不止一次地发生,每发生一次我就生气一次,天天跟我朋友吐槽她。”
温宴林好奇:“那后来呢,有和他理论过吗?”
苏心玥笑了笑:“其实是有的,不过你也知道我那时候的性格,心里的话要反反复复斟酌好多遍才说出来,到最后说出来的话早就变味了,所以沟通也没有沟通出什么结果,她依然执着于“纠正”我,我依然固执地不肯被人改变,于是做完那一年,我就再也忍不了这种胶着的关系,主动辞职了。”
还未等他说些什么,苏心玥就转过来笑看着他,说:“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她的关系一定是水火不相容,辞完职一定会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温宴林挑了挑眉:“不是吗?”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苏心玥笑了笑,说,“后来我回了a城,家里的长辈都说我怎么变开朗了,就一点都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憋着,我这才发现在那一年里她其实教我的东西都是对的,只是因为方式太过尖锐,总是让我不愿接受,可是再不愿接受,日日夜夜的365天过后,我也被“同化”了,她其实真的是个有能力的人,我也跟着她学了很多东西。”
说到最后她字字句句都在提那个人的好,温宴林便吃醋了,他别扭地开口:“是吗,那挺好的啊。”
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还自顾自的说:“是啊,前段时间我回h城的时候还跟她一起吃了顿饭,你知道吗,我以前做梦都没想到我还能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保持和平,我其实很佩服她,她这个人有本事有能力,关键是很坚定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很棒。”
温宴林把车停了,停在路边,刹车带的猛了,两人都差点撞一跟头。
苏心玥很懵,逼:“怎么了,撞人了吗?”
温宴林手搭在方向盘上,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微眯,整个人都不太友好,他说:“苏心玥,周营刚走,你又要给我来个你前老板是吧?”
“哈?”
“他哪儿棒,有我棒吗,我也很有本事我也很有能力,我也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幼稚地表达完自己的看法后苏心玥先是一愣,而后捂着嘴唇笑开,整个车里都是她的笑声,重逢以来,这是她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
“温宴林,你吃醋啦?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前老板是个男的了?”
“……”
温宴林局促地挠挠头,轻声问:“她是女的?”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重庆女孩儿,可漂亮了要我给你看照片吗?”
“……”
那段时间温宴林天天都去接她下班,在车上的时候苏心玥永远问的第一句话是:今天工作忙吗?
他极少时候会说累,大部分时候都说还好,他说累的时候苏心玥就会乖巧地坐着,安安静静地等着被送回家。
说还好的时候苏心玥会和他说说话,她比上学的时候开朗很多,话题层出不穷地冒,有时候会讲到公司里今天发生的事,有时候会讲到她这些年发生的事。
但无论是关于哪种话题温宴林都爱听,他总是耐心地听完然后抛出一个问题让她接着说下去。
“苏心玥,那你去过这么多地方最喜欢哪座城市?”
这是个她感兴趣的话题,苏心玥来劲儿了,她说:“西藏吧,因为西藏特别能让人平静。我从大二开始就特别想出去旅游,那时候预算还不是那么够,但哪儿都想去,刚开始最想去的地方是上海,长沙,三亚…都是那种热门又热闹的城市,但每回去完回来心里都空落落的,后来到了大四,朱晚吟,呃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大学一个寝室的,她那时候失恋了想去西藏,问我走不走,我那时候也焦虑就说走啊,你知道真的到了西藏以后你就会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那些烦恼也是如此的渺小,没有什么是真的能困扰到你的,大自然是如此美丽和神圣,如果现在非要我用一个词去形容对西藏的感受,那大概是震撼,无法抗拒的震撼。”
他那回难得没有再抛问题,而是有些闷闷不乐。
苏心玥不解地询问他:“怎么了?”
男人是这么说的:“我以为你会说北京。”
“为什么?”
“因为北京有我。”
“……”
她当时梗住了。
真真切切地梗住了。
半晌,她扶头艰难地圆场:“啊…其实我原本是想说北京的,你知道吧,北京一直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呃。”
温宴林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给她台阶下。
车子里还是很尴尬。
苏心玥说出自己的心情:“温宴林,你有没有感觉你没有高中的时候那么闷了,你现在会吃醋会计较,还会跟我发小脾气。”
在他说话之前,苏心玥先说了:“但我觉得这样真好,我们永远都不再会因为沉默而错过彼此最想说的话了。”
他愣了愣,然后应道说:“是。”
用了七年的时间反省自己,他们都是有改变的,唯一不变的是对彼此的爱,七年里,他们坚定不移这份爱从未停止过。
温宴林天天送她回酒店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聊过很多话题,大部分时候都是苏心玥在说,温宴林在听,他一直是沉稳内敛的,一向如此。然后久了以后苏心玥就会问温宴林觉不觉得自己烦,温宴林说不会,她却不信,反反复复地问,对方就反反复复地答,半点不耐烦都没有,每次都是认真的回答。那种态度像有魔力一样,真的安抚住了她不确定的心。
后来有天晚上,两人都饿了,温宴林就先和她去吃了东西再送她回的酒店,自那天开始以后,两人虽然谁都没正式约定,却像有种无声的默契一样,开始了天天一起吃饭的习惯。
温宴林爱吃,对吃很挑剔,北京大大小小的饭馆那家好吃哪家不好吃,哪家有特色的的菜是什么,哪家踩雷的菜是什么他一清二楚,那一个月里他带着她去了不少地方,吃了不少餐厅,在他说着那些关于料理的门道时,苏心玥叹为观止。
再后来,晚饭吃了半个月后,有天晚上,他送她回酒店已是11点,那天挑的餐厅离酒店远,菜又上的慢耽误了时间。
两人都不是急性子,磨磨蹭蹭到了酒店时,看时间却是很晚了。
苏心玥有些内疚:“会耽误你明天的工作吗?”
温宴林的眼睛温柔的像是春风拂人,他笑了笑,说:“不会。”
听到答案她把那点内疚彻底抛开,然后指了指外面,轻声说:“那…我回去了。”
他说:“好。”
那天很奇怪,街上没什么人,四处都安静,静的让她觉得在这种温柔的时刻她好像回去抱抱他,两人天天都待在一起,每天说不完的话,但新鲜感未退,反倒每天更加心动。
“苏心玥。”
她正往酒店走,背后温宴林叫了她。
苏心玥疑惑地回头。
他反倒沉默一会儿,然后才说:“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吧。”
苏心玥一愣,心里乐开了花,想笑他傻,但又觉得自己更傻,哼哧哼哧的应了:“好啊。”
整整一个月,每一天都腻在一起,光晚上吃饭还不够,早上也要见面,但两人却一点都不觉得腻,只觉得无限满足,他们天天无时无刻都想和对方待着,仿佛这样就能弥补高中时的那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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