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看到眼珠子通红的乌恩,周森嘿嘿一笑,调侃道:“昨天晚上,妖精打架,好看吗?”

    乌恩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这大小伙子的,正是血气方刚,骚动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想法。

    周森也瞬间明白了,乌恩这年纪,要搁在乡下,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娃儿满地走了。

    可在冰城,他又有公职,这婚姻大事必然给耽误了。

    自己也该过问一下了,作为大哥兼上司,总不能自己啥都有了,却忽视下面的人感受。

    不过,乌恩想找,难度不大,毕竟他现在是吃官家饭的,收入稳定,虽然家庭条件稍差一些。

    但只要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不会嫌弃的。

    但问题是,乌恩跟着周森,干的都是一些危险的事儿,而且鲜少能顾到家。

    这理解的女子好说,万一碰上一个不理解的,那家庭矛盾可就少不了,以乌恩的性格,他只怕是很难处理这种矛盾关系。

    这也是个现实问题。

    “行了,赶紧洗漱一下,咱们出去吃饭吧。”周森呵呵一笑,岔开这个话题。

    “我就不去了,你们随便给我带点儿回来就行。”安娜不想动弹,直接说道。

    “行。”周森点了点头,安娜的口味他知道,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一清二楚。

    吃完早餐。

    周森和乌恩返回,恰好碰到了北岛二郎的人,他是来汇报“段老三”的有关情况的。

    哪怕是周森派乌恩也对段老三进行了跟踪,但北岛二郎还是要将有关情况通报的。

    毕竟下半夜,乌恩回来了,没有继续在“桃花里”盯着。

    前半夜之前发生的,大家知道的差不多,后半夜也没什么情况,段老三自从进了恩美的房间就没出来过。

    这折腾了半宿,现在估计还呼呼大睡呢。

    送走北岛二郎的人,钱彦波随后也过来了,到不是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段老三”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而是,他给周森他们找到了一处房子。

    房子不大,是个独立的小院子,该有的都有,它还带一个临街的小铺子,适合做生意。

    这么一个带铺子的院子,在冰城租赁的话,少说也要一百块一个月,而在这里,只需要三十块左右。

    便宜超过三分之二。

    而且现在这气温,不需要购置多少生活用品,直接搬进去就能入住,也省去了不少的事儿。

    周森去看了一下,很满意,当即定下来,把这房子给租下来了,租金一口气给了三个月的。

    他最多也就在这里待上三个月,不管事儿有没有办完,他都要回冰城陪白玉岚待产的。

    把“春风”旅社的房间退了,直接就搬了过来,因为房子是现成的,上一个租客也是搬走没多久,家里只需要打扫一下,置办一些生活用具,买一些米面油盐啥的,就能住。

    钱彦波卖力的帮着搬家,买东西,一直到天擦黑,这才完事儿,周森留他吃饭,他坚持不肯,周森无奈,也只能由他而去。

    ……

    且说,双城这边,以艾青山的地下活动经验,找到马尔科维奇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双城就挨着冰城,也有不少白俄在这里生活,昌伯将马尔科维奇安排在这里,那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把一个人隐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放进人堆里,马尔科维奇是苏俄人。

    他这幅面孔在中国人堆里很醒目,但如果放在俄罗斯人当中,那就不那么出众了。

    马尔科维奇换了个身份,还稍微改变了一下形象,自然没有人认出来,当然,时间久了也未必。

    不过他没等多久,艾青山就带着人找到他了。

    这暗语已对上,马尔科维奇没有犹豫,就收拾东西跟艾青山离开了,对于再回到老营,他现在没有一点儿抵触。

    老营的生活虽然单调乏味,可是安全,当然,只要不是他一个人,有吃有喝的,待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艾青山还不知道周森已经去了j,带着马尔科维奇,采购满了物资,前往老营。

    ……

    周森这边也安顿下来了,而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个段老三居然在“桃花里”一待就是三天。

    而且三天内,几乎没怎么出这个恩美的房间,吃喝都是外面送进去的。

    这让周森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偷偷溜出去过。

    但后来发现,这段老三还真没出去过,躲在恩美的房间,除了吃喝享乐之外,估计是想等自己身上的伤稍微好一些后再出去。

    这三天,钱彦波也断断续续的把他调查的有关“段老三”的人际关系的情况给汇报了过来。

    段老三并非故而,他既然叫“老三”,那上头自然还有两个哥哥,段家老大和老二。

    老大早年得病死了,无儿无女,老二务农,有老婆,两个孩子,跟老丈人住在一起,基本上不来往。

    他还有一个姐姐,嫁人后就没消息了。

    他自己早年娶过媳妇儿,后来受不了他的窝囊气,跟人跑了,他当了胡子后,把这女人一家都杀了。

    这说明段老三是个小心眼儿,睚眦必报的性格。

    然后,他就浪迹江湖十余年,什么都干过,反正好事儿肯定是没有,老百姓恨他,却也不敢惹他。

    这家伙还上过“抗联”的黑名单,说只要抓到他,就会公审宣判将其处决。

    就是这么一个人,昌伯怎么会选择跟他合作呢?

    难道是误信了人,以为他真有什么秘密通道,差点儿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昌伯跟他说过,当初他找的人并不是段老三,而是这个人做的中间人,把他介绍给的段老三。

    这么一来的话,这个中间人有可能认识昌伯,而且他也跟段老三相熟。

    当然,昌伯也不可能把自己真实身份告诉中间人,这个中间人其实也不清楚情况,这道上自有一套攀关系的方法,只要会切口,能对的上黑话的,就会认为是对方是自己人,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一般情况下都会行个方便的。

    昌伯也怕自己身份暴露连累到白玉岚,所以用的是一个叫“大来好”的字号。

    这个“大来好”的绺子队伍早就被日本人剿灭了,还剩下的一些人四分五散了。

    所以,就算想追查,也是无从查起了。

    但是他们有个中间搭桥的,此人姓吴,真名不可知,他是个吃百家饭的,是个游方郎中,兼职算命测算风水,一只眼睛瞎了,道上叫他吴半瞎子,但他喜欢别人叫他“吴半仙儿”。

    据说这个家伙能掐会算的,有点儿能耐,这段老三可能不知道昌伯的身份。

    这个半仙儿会不会看出一点儿端倪来,这就不知道了。

    但是昌伯说了,他跟这个吴半仙儿过去并没有什么交情,他找上对方对方,存粹是知道对方在这方面的能耐。

    他不认识段老三,可这吴半仙儿常年在三江地区行走,自然是认识的,得有人介绍才行,这是这一样的规矩,因为,他们分属不同的地界儿。

    周森不认识这个吴半仙儿,必须得让这个段老三带他过去。

    ……

    这一等就是五天,段老三终于动了,也可能是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毕竟都是皮肉伤,想出来活动了。

    段老三从“桃花里”一出来,就开始买东西,他买了不少烧酒,还有一些吃的,用的。

    数量还不少,这钱从哪儿来的,没人知道。

    这样子,像是要离开j才,出远门了,周森当即让钱彦波帮忙准备一下,一块儿跟上去。

    “他应该是去鹤岗的云山镇,段老二就住在云山镇。”钱彦波分析判断道。

    “他们兄弟有多少年没来往了吧,这个时候,他会去看这个哥哥?”周森奇怪的问道。

    “这亲兄弟,哪怕是不来往,也是打折骨头连着筋呢,其实这段老三是不去看他这个哥哥,可每年都会安排人给他这个哥哥送东西的,这段老二生性木讷,不太会说话,当年太穷,才入赘当了上门女婿,其实他们兄弟感情应该是不差的,段老三没个自己的家,居无定所的,这世上最亲的人也就这个哥哥了。”

    “有道理,走吧,我们也一起过去。”

    “周嘱托,咱们可是追查那打伤佐藤机关长的凶手,这跟着段老三算怎么回事儿?”

    “线索都在段老三身上,我们不跟着他又能跟着谁?”周森道,“现在只有他见过凶手,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咱把人抓过来,严刑逼供一下不就知道了?”

    “要是能问出来,北岛队长早就问出来了,还等到咱们来?”周森呵呵一笑。

    “可是连北岛队长都没能问出来,那这段老三身上还能有什么线索?”钱彦波问道。

    “段老三这种人,最讲究的什么?”

    “……”

    “是义气,他可以给皇军做事儿,但也不会轻易出卖兄弟,否则,这等于坏了名声,以后在三江地面上寸步难行。”周森呵呵一笑解释道。

    钱彦波这才恍然大悟。

    周森让钱彦波给他们找了一辆马车,载着他们三个人,一前一后,跟上了段老三。

    然后北岛二郎和钱彦波带着人,也跟在了后面。

    这一路上走的都是大道,从早上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傍晚时分,抵达了鹤岗小县城。

    入城后。

    段老三直接牵着驮着货物的马住进了一家大车店,周森本想在附近找个旅社的。

    找了一下,附近虽然有旅社,但离大车店有点儿远,还不如跟着一起住进大车店呢。

    反正段老三又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随后,他们也住了进来,要了一间上房,他跟安娜是以夫妻身份住店,自然不可能分开住了。

    乌恩是驾车的仆人,直接让他去住大通铺了。

    这段老三住进了这大车店后,倒是只是叫了一些酒菜,关起门来,在自己房间里吃喝,并没有外出。

    周森和安娜倒是第一次来鹤岗,趁这个机会,在天还没完全黑透之前,在小县城内逛了逛。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稍微的了解了一下风土人情,然后顺手买了些小玩意儿,就回了。

    晚饭他们是在大车店的大堂里吃的,饭菜的味道只能算一般,出门在外的,没什么可讲究的。

    就在三人吃完饭,准备回房的时候,这时候一个身背着褡裢,穿着长褂,戴着一副圆墨镜,一缕山羊胡的半百老头儿从大门外头走了进来。

    “吴老,您来了。”大车店的老板一看到来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算盘,直接从柜台里小跑了出来,冲着来人一个躬身抱拳,满脸都是笑容,热情的不得了。

    “卓老板,给我切点儿猪耳朵,再来一碟花生米,三斤地瓜烧!”老头儿坐下,将褡裢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金刀大马的坐了下来,吩咐一声。

    “好咧,您稍等,马上就给您送上来。”

    “卓老板,刚才你不是说没有凉拌猪耳吗?”冷不丁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这是找茬儿的了。

    “哎哟,这位爷,吴爷要的是猪尾巴,您要的是凉拌猪耳,这就不是一个东西?”

    “你说我不是东西?”那络腮胡子大汉暴怒一声。

    “这位爷,我卓老六在这里开店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耍横的,耍愣的,撒泼打滚的,您要是想闹事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卓老六眉头一皱,冷冷的一声。

    “卓老六,这老头是客人,我熊老大就不是客人,你今天这样区别对待,还威胁我,传出去,道上会怎么说?”

    “熊老大,吴爷吃的是我给自己留的那一份,他每次来我店内,吃喝拉撒睡都是我管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卓老六沉声道。

    那络腮胡熊老大一愣。

    “老六,来的都是客,既然你还有,就不必特意为我留,我吃什么都可以的,只要有酒就行!”这时候吴姓的老头儿开口说道。

    “吴爷开口,听您的。”卓老六微微一颔首,显然他不想开罪这个姓吴的老头儿。

    “你姓吴,你是吴半瞎?”这时候络腮胡的熊老大突然瞪大熊眼惊呼一声。

    “小兄弟也知道老朽的名号?”吴半瞎伸手一捋颌下三寸胡须,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哎呀,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能在这儿能碰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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