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班苌晓就接到了时慕的电话，“已经和小姝约好了，你不能放我鸽子啊！”
“知道啦，我已经在关机准备下班了，我们诊所见面吧。”
刘静正好从办公室里看见苌晓一脸春色，不屑的嗤笑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讨厌苌晓那装模作样的样子，觉得她假。
走的时候薛敏一直缠着她说要见见她的男朋友，苌晓笑着说：“现在还不是男朋友，等到是了一定带给你看。”
“也对，现在这些臭男人们不能让他们太轻易就得到你，不然就不会珍惜了，是得让他们吃点儿苦头，不能太惯着他们。”薛敏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赞同的点点头。
苌晓笑着摇头，拿起包直奔地铁站，姜姝的诊所在宜京的市中心，出了地铁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时慕已经等在门口了，手上提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笑着朝她招手。
“手里拿的什么？”苌晓挽着时慕的胳膊笑着问，时慕眼睛扫过袋子，“小姝有个习惯会让来访者吃一点儿甜的来放松情绪，但是她的那些巧克力什么的你不是怕胖嘛，我给你买了点儿你喜欢吃的，一会儿你就当和我的小师妹聊聊天就好，不用有压力。”
苌晓突然停下，时慕以为她紧张左手搭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安抚着，但是苌晓只是看着时慕说：“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嗯？”时慕一脸懵。
“你一口一个小姝，一个小师妹的，觉得我不会生气吗？”苌晓板着脸高兴的说。
时慕微怔，俯身歪头在苌晓锁骨上方重重的吸了一片红印，“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这样还满意吗？”
苌晓伸手推开他的头，羞愤的说：“你…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我怎么见人？”
时慕还故意逗她，“哦~那是我会错意了，怪我情不自禁…”声音里的狡黠的笑意惹得人心头一动。
越聊越不正经，苌晓丢下时慕一个人往前走，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结果和前台小姑娘确认预约信息后，等了一会儿姜姝才出现，发丝有些凌乱，看到苌晓他们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哈，刚刚有点儿事儿耽误了。”
“没关系，姜医生好久不见。”
“苌小姐，好久不见，那我们就开始吧，跟我来。”
苌晓扭头冲着时慕笑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我一会儿就出来。”
“嗯，我在这儿等你。”
跟着姜姝走到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米白色打底，墙上挂着简单图形的挂画，窗台放着几盆绿植，淡绿色的沙发也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脚下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柔软，“这是你的诊室吗？”
姜姝递给苌晓一杯热水，让她坐在沙发上，“不是，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只是想和你简单聊聊天，师兄和我说过你不是一个病人。”
两人坐在沙发上，苌晓一眼就看到她的侧颈的痕迹，当然姜姝也看到了她的，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耸了一下肩，眼神里都是无奈和宠溺，苌晓率先开口：“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嗯，师兄说要把未来的嫂子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当然如果嫂子需要我帮忙一定尽力。”
苌晓喝了一口热水，拿出时慕给她买的水果软糖塞了一颗在嘴里，递给姜姝，“吃吗？”姜姝拒绝了，说自己不爱吃，她喜欢吃巧克力，身边经常带着，还给苌晓指了一下她身后的柜子，都是她囤的零食。
“姜医生，我确实精神状况不太好，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照顾我的情绪一直不敢在我面前提，我希望可以有缓解或者治疗的办法，也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姜医生可以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不问是什么就答应吗？”苌晓有些惊诧姜姝的反应。
“我大概可以猜到，所以答应。”
“嗯，希望姜医生可以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和时慕保密。”苌晓表情的很严肃，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很重要，姜姝什么也没问只是点点头，语气温和的告诉她精神疾病是可以治愈的，不是不治之症。
“我之前去过医院也看过门诊，病情发作的症状是呼吸急促，浑身发热流汗，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但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别人，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症状是在大三暑假的时候，因为和妈妈吵架突发的，当时我想杀了她。”苌晓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之后也陆续发作过几次但我都避开了没有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结果，医院给出的结论是遭受强烈精神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而且我的应激反应和我关系密切真心爱我的人有关，服药之后我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最近几次发作比较频繁。”
姜姝认真的做了记录之后抬头问她：“方便说一下你和阿姨吵架的内容吗？有没有特定的刺激引起你的情绪激动？”
苌晓叹了一口气，吃软糖的频率变快，感觉口腔里的甜味都散发到空气中了才开口说：“我高考毕业之后爸妈离婚了，爸爸在我大三那年失踪了，留下一笔不小的债务，我妈妈的情绪不太稳定，那天喝醉之后她说她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姜姝记录的笔顿了一下，“那你现在还和阿姨有联系吗？”
“有，那笔债务很快就要还清了，到时候我们俩都会轻松的，只是我的精神问题并不会随着她开心而结束了，在她之后我发现只要任何亲近我的人，他们说爱我喜欢我，一旦我当真就会对她们产生不同程度的期待，那么他们稍微有一点儿做的低于我的期待我就会暴躁，甚至会想动手打人，想通过暴力来宣泄自己的不满，想强迫他们完成我的期待，时间大概维持在一周左右，我知道自己毫无道理不可理喻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姜姝几乎是震惊的瞪大眼睛，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一直和阿姨保持着联系，这些年还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是怎么做到的？”
苌晓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其实也不算难，你只要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不爱你，他们不喜欢你，他们早晚会离开’，长时间的潜意识训练会让你把周围人都看成是过路人，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有失望。”
姜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把本子合起来几乎是一种警告的语气说：“你知道这样对你自己的情绪伤害有多大吗？一直否定自己会让你长期处于一种负面情绪中，一旦崩溃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我知道，所以我的计划是还完债之后离开这里，陌生的环境会让我轻松很多，但是现在可能不太好实现了，所以我希望姜医生会有更好的办法，虽然我知道可能很难。”苌晓无奈的笑笑，似有一种自嘲在里面，好像说了一则天方夜谭的故事一样。
姜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确实很难，精神问题本身就需要建立信任，现在这条路堵死了，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小脸皱成一团，愁容满面的。
“没关系，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有好办法我愿意尝试，没有我也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苌晓笑着安慰姜姝。
“嫂子，你还笑，师兄要是知道了会心疼的。”
“所以拜托你保密，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任何要求和治疗，绝对遵照医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送苌晓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苌晓突然回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话，但是姜姝听懂了，“你会觉得辛苦吗？我想听实话。”
“说不辛苦是假的，但是我觉得很幸福。”
苌晓释然的笑了，点点头坏笑道：“别送了，不然……”，姜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嫂子你笑话我。”
时慕见苌晓出来起身过去沉声说：“没有不舒服吧？”苌晓摇头看他一直往她身后看，笑着调侃：“看你的小师妹呢？”
成年人最好的一点就是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时慕没有计较苌晓的无理取闹拉着她的手走出诊所，坐在车上时慕突然提起说他有一个朋友下周来宜京出差，想和她见一面，当然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强求的。
苌晓斜睨了时慕一眼，“时医生，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呢？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时慕抿嘴偷笑，“没有啊，我听你的意见嘛，你说去就去，不去我就回绝他们。”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性朋友，他是我爸的学生，比我小两岁，大学的时候老去我家就认识了，关系不错。”
“男性朋友的话就算了，没什么挑战。”苌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懒懒的说。
“好，听你的，今天可以允许你吃一次火锅，想吃吗？”
“今天怎么这么好啊，无事献殷勤？”苌晓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时慕。
“那这么说吃了火锅可以得到奖励吗？”时慕打开导航调转车头往火锅店开去。
“看我心情吧，比如我可以再吃一个冰激凌的话可能心情就更好了。”
“冰激凌别想了，火锅是底线。”
窗外的树叶开始变黄了，秋天到了，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苌晓想象着过一段时间金黄的树叶铺满整条街道，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等到叶落满地，雪压枝头的时候，她会奔向时慕，陪他一起度过凛冬，迎接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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