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认识了,”张老师说,“单总是职业骗子,人很聪明,我们这些人全都上过他的当。”方刚不解,问你们这些人是指谁,张老师就说:“我,仇老师,光我们育侨学校里就有不下二十位!”方刚很想笑,心想女人说话真没谱,怎么可能有那么严重。

    张老师打过招呼走了,仇老师带着方刚走进教师办公室,边走还边嘟哝:“真是没救,连中国话都说不好,还怎么见人?安息,安什么息!”

    “你是说那些学生?”方刚忍不住问。

    仇老师说:“当然!”方刚又问安息是什么意思,仇老师气鼓鼓地说:“我让他们写作文,有个学生居然写‘夜深了,我的爸爸和妈妈都已经睡着,他们睡得很香,我在心里说,你们辛苦了,安息吧’,你说这像什么话,睡觉能叫安息吗?又没睡死过去!”

    方刚哈哈大笑,仇老师瞪着他,方刚立刻收回笑容:“教泰国人学说中文,怎么也需要时间的吧?”

    “他们全都是中国人,”仇老师回答,“父母甚至爷奶早就从中国来到泰国谋生经商,在泰国生的后代。虽然血统是中国人,但从小学的都是泰语,不懂汉语。中国人不会说中国话,这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们育侨学校就是要让他们学会中文,哪怕以后用不上,也要让他们掌握本民族的语言!”方刚连连点头,说有道理。

    在教师办公室,方刚把剩下的五块佛牌和鉴定纸放在桌上,仇老师拿起佛牌看了看,再读那些纸条,边看边说:“鉴定得没错,这个单良,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专业水平还是很高。”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在鉴定纸上写着什么,方刚看到仇老师是在原先单总写的内容中先画出加字符,然后再写,看来是补充内容。他心里总算平衡了些,还没等再问,仇先生哼了声,重重地把鉴定纸拍在桌上:“怎么上的当?”

    方刚把那张协议递过去,仇先生从头看到尾,说:“你是属猪的吗?”

    “当然不是,”方刚很奇怪,心想这老师难道会算命,“我属虎。”

    仇老师说:“不对,你肯定记错了!”

    方刚失笑道:“我自己属什么还不记得吗?我是1962年出生,真是属虎的人!”

    “不对,你一定属猪!”仇老师瞪着眼睛说,“不然怎么会笨成这样!”方刚这才明白对方是在讽刺,自己没听出来,居然还很认真地解释。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不算太温和,但跟这位仇老师相比简直就是小花猫,这心里就来了气,但最后还是强压下去。

    仇老师继续说:“你这人明显走入社会的时间太短,看你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以后可得多长见识,不能再这么傻乎乎的被骗!”

    方刚生气:“我今年才三十八岁!”仇老师摆摆手说没区别,反正你看起来没那么年轻。方刚忍不住要反驳,忽然听到走廊里又传出电铃声。

    仇老师站起身来:“要上课了,你先回去吧。”方刚碰了一鼻子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还挨了通训,悻悻地与仇老师走出办公室,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而行。忽然仇老师转过身对他说:“你手里那块泰北黑巫的邪牌,功效虽然很好,但用料太重,是五女灵油,卖的时候要看户是不是贪心之辈,如果是,最好不要卖给他们,免得出事还得找你解决。”

    “哪个?”方刚没明白,单总给他写的鉴定纸条中,好像并没有什么“泰北黑巫”的字样。

    仇老师不耐烦:“就是婆难等加持的那块!”

    方刚知道了,鉴定纸上确实有一块佛牌写着由“婆难等”加持,可现在仇老师又说什么“泰北黑巫”,不用说,猜也知道那个师父肯定居住在泰国北部,至于为什么叫“黑巫”,恐怕不是长得黑,而应该与“黑衣阿赞”的意思差不多,修那种邪法的吧。于是他笑着问:“我这有三块阴牌和两块邪牌,这两块邪牌中的另外一块,有没有问题?”

    “跟婆难等的牌没法比,”仇老师连连摆手,“加小心吧。”

    方刚问:“仇老师,你真是中文老师?为什么会对佛牌知识这么内行?”仇老师哼了声,并没回答。

    “什么是五女灵油?”方刚想起刚才仇老师的话,就又问。电铃声再次响起,仇老师快步朝走廊尽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方刚哭笑不得,心想这真是个怪人,难道精神上受过什么刺激,脾气怎么这么大?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还是因为不是异性?要是换成一个女人找他,怎么也会态度好些吧。这么想着,方刚已经走出学校大楼,看到刚才那个姓张的女老师从外面进来,手中抱着厚厚的一撂书,好像很吃力,连忙过去帮忙。张老师不用,方刚却非要接手,她也只好顺着,告诉方刚要拿到六楼顶的仓库里去。把书接到手方刚才知道,这些书是真沉,他居然差点没抱住,连忙提高警惕,用力掐着。心想这张老师别看是女流之辈,还挺有力气,上楼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生怕没抱住再把书给飞出去。

    “沉吧?”张老师有些担忧地问,“要不要分我一半?这样我俩就都不用太累。”

    方刚生气地说:“分什么?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干这种体力活?”

    张老师好像很惊讶:“怎、怎么不能?”方刚说有男人在场就得男人做,没有男人的时候再说。张老师失笑:“那要是有男人在场却又不想帮忙,难道还要用刀逼着他们吗?”

    “那不能叫男人!”方刚哼了声,“看到女人挨累怎么能不帮忙?”张老师似乎在思考方刚的话,他则咬着牙,憋着一股丹田之气,好不容易来到六楼仓库,成功地没把书扔在半路。

    看到方刚脸上全是汗,张老师无奈地说:“我要拿一半,你偏不让,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呢?”她从皮包里掏出手帕去帮方刚擦汗,方刚鼻中嗅到幽幽的香味,说不出来的好闻,他很紧张,立刻不敢再动。

    张老师看到方刚紧张的表情,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病了?”

    方刚失笑:“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这么容易就累病?我、我没事没事!”他非常紧张,后退几步说不用擦,说完自己用手胡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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