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迟疑的从怀中把风铃拿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与普通人家门前挂的风铃真没两样,怎么会是魔族圣物?
而且就算是魔族圣物,怎么会出现在灵隐山?又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门前?还替她指引了一次又一次?
这个疑问不仅仅是她,周边的人也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和她手里的‘魔族圣器’。
白面魔君吊儿郎当的道:“小兄弟,这东西不适合你,小心用之不当遭到反噬哦。”
阿朝握着弯刀,疑惑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招魂吗?”
“那倒没那么邪乎。”白面魔君扬着下巴道:“我也只是听塔内的先祖们说过,这东西看上去屁用没有,但能感知附近灵力强大魔物的具体方位,你们不是要找他们吗?正好可以用它,事半功倍。”
君珂斜睨着他,质疑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们魔族间不是应该都有所感应吗还需要这东西来指引?而且这东西应该有距离限制,只要超出范围就没用了不是?”
魔族圣物挺多的,君珂在位时没过多研究,但招魔铃她倒是有所耳闻,除了刚才白面魔君所说的那些,他还有个更隐藏的技能便是鲜少人知,那就是这东西可以吸收天地精气,滋养佩戴之人,快速增长修为,修复受损灵魄,虽没青面魔君的铜炉效果明显,但也并非等闲之物。
特别是像白面魔君这种只靠魂魄支撑的魔物,每日消耗的精魄自然比普通魔物要多得多,如果有了这东西的滋养,他便是没有□□也能更好的生存了,所以当他看到自己身上佩戴的‘招魔铃’时便动了恻隐之心。
君珂看穿了他的心思,问题也变得咄咄逼人,白面魔君一时答不上来,便惯用伎俩反咬道:“有没有用给我不就知道了?倒是你,整日配着这东西是做什么?难道你也离不开它?”
君珂的确离不开,她刚成人形根基未稳,自然需要这么个罕见的神器来滋补元神魂魄,而且她还需要靠着铃声来找到复活她之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就送出去。
两人像是在打哑谜,谁都没有点破,但谁都知道是什么回事。
在场的就两个魔物在斗争,其他人不明白‘招魔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不愿意给,一个非要抢。
僵直不下之际姜淮看向君珂,打量道:“我记得你,灵隐山弟子,叫什么名字?”
沈钰淙怕她说错话,替她道:“安宁。”
“安宁,本君不管‘招魔铃’你如何得来,但此刻百姓更要紧。”姜淮蹙着眉道:“给他。”
君珂抬头看了姜淮一眼,正巧他也看着她,目光凌厉且不容忍拒绝,想想他说的在理,君珂也不在坚持。
况且她现在只是个蓬莱的小弟子,即使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上前把风铃仍在他身上,道:“希望你有点用。”
白面魔君这下开心了,姜淮一给他松绑他便把铃铛捡起来摸了摸亲了亲塞进怀里,贪婪的吸收着‘招魔铃’储存的精气,顿感身心舒畅。
姜淮脸色沉下来,道:“说吧,他们都在哪儿?”
现在的人间正如他所说,已然是天下大乱,作为‘第一仙门’的蓬莱掌门一天之内能接到上百封从各地仙门寄来的求救书,他把能派的长老都派了出去支援,没想到抓住的都是些魔族小将,操纵他们的另有其人,但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查到这群人的行踪。
姜淮得知近水台有白面魔君的消息,这才快马加鞭的跑来,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白面魔君将风铃置于空中,铃声发出刺耳的响声,一阵青芒朝着东南方大放异彩,他闭眼感受了会儿,嘴里念叨着:“对不住了,六层的先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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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魔君指出了明确方位,姜淮用传音让牛首山长老方天明先去打头阵,自己和沈钰淙留下来观察些时日,一来想知道更高层数的魔物具体方位,二来他更担心余净月的身体状况。
当晚两人审完白面魔君便去了余净月屋里探望。
来的时候阿朝正在请仙医为余净月请脉,看了半晌仙医眉头皱得更深,起身嘱咐了两句,说是要去开些安神的药便下去了。
看见门外的人余净月有些讶异,理了理衣衫起身相迎:“姜掌门,劳烦您还来看望我。”
姜淮客套道:“余宗主保重身体啊,何事令你忧心至此啊?”
“无事。”余净月扯了扯嘴唇:“只是最近身体有些虚罢了。”
阿朝扶着她,眼神跟着有些忧愁,也不敢多嘴。
沈玉淙不动声色的看着,又想起了刘长青说的那话。
无非是母女两人一边明白真相一边又想要逃避真相,最后把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
姜淮不知情,只当是家务事便也不敢多问,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她:“云祁给的,说是对安神有奇效。”
余净月接过:“多谢姜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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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君珂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去院里转悠了一圈翻了瓶桃花酒来,一边喝着酒,一边赏着这无边的黑夜。
近水台附近本应是最热闹的繁华街道的,此刻却寒风瑟瑟,万籁俱静,破败不堪。
从她复活到现在,一个个疑团萦绕在心头始终解不开,如今疑团又增加了一个。
按理说她已至大成之境,心魔魇阵根本无法入侵她的意识,更何况白面魔君只是在梦魔那儿学了几招。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竟比人魔还虚弱。
小八不知何时窜了上来,打趣道:“你出门还私藏酒呢?”
“你也睡不着啊?”君珂把酒递给他。
小八也不嫌弃,咕噜噜就灌了小半瓶,仰头道:“想不到此番下山,咱们算是遇到大事了,你怕吗?”
“怕啊。”君珂认真答:“伏魔塔沉寂千年,里边随便出来个人都把你捏成渣,更别说无辜的百姓了。”
小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像个大人般道:“别怕,我保护你,碎成渣我也可以保护你。”
君珂嗤笑出声,“碎成渣还怎么保护?”
“你别小看渣,我还能飞起来迷了他们的眼不是。”小八也觉得好笑,自顾自的笑出声来。
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竟然想起了当年在院落里洒的面粉,笑容淡淡落寞下去,又拿回酒仰头灌了几口,小八慌道:“别喝完,我还没喝呢,这什么酒还挺好喝。”
“当然好喝。”君珂心道这可是她亲自埋的,想着等哪日破了魂都的大门便挖出来庆祝,没曾想门没破,自己倒是被关进去了。
最后小八因不胜酒力早早就睡着了,只剩下君珂独自望着黑漆漆的天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屋檐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她立刻装作闭眼休息,心里盘算着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跟他们一样发酒疯。
没了视觉的感官,耳边只听到脚步声停了许久才慢慢靠近,在她身旁坐下了,鼻尖嗅着淡淡的幽谷香。
君珂惊觉,沈钰淙?
“桃花酒?”沈钰淙把瓶子拿起来打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道:“哪儿来的?”
君珂睁开眼,规规矩矩的坐起来,道:“后院拿的。”
沈钰淙也未生疑,只道:“还有吗?”
“啊?你要喝吗?”君珂有些惊讶他竟然要喝酒,当年在霜降城求他喝酒跟求什么似的也没见他有过动容。
沈钰淙神色渐敛,捏着瓶身:“嗯,想尝尝。”
君珂一听这稀奇事,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翻身而起,道:“那我再去拿两瓶,陪你喝。”
她把多年前埋在桃树下的三瓶酒尽数掏空,当然此处早已没什么桃树,只剩下些杂草,君珂不禁想到,喝完也好,近水台便再也没有令她牵挂的东西了。
别人是对月当空,她和沈钰淙则是看着破败的街道惋惜的饮酒,对君珂来说能在有生之年跟沈钰淙喝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沈钰淙不太能喝酒,入口烧喉,他表情微变,看得君珂忍不住笑了出声:“你不会喝酒为何还要喝?”
沈钰淙不说话,只看着酒壶发呆,接着又是一口酒灌下,过了许久他的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粉色,他才惆怅的道:“一位故人喜爱。”
“故人?哪位故人?”君珂酒量极好,越喝越精神,但沈钰淙就没那么好的精神了,头枕着手臂躺在屋檐上,眸子轻瞌,呼吸逐渐平稳,像是寻着梦里的那位故人而去了。
君珂试探性的推了推他,叫道:“仙尊,沈钰淙···”
“终于醉了!”君珂兴奋着起身,开始解他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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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魔君被放出来时还在呼呼大睡,被踢了两脚才懵懂清醒。
瞧见来人,他揉了揉眼睛,“怎么?抢铃来了?”
“不稀罕。”君珂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道:“来找你叙叙旧不行吗?”
白面魔君警惕往后缩了缩,道:“跟··跟你有什么好叙旧的?”
君珂笑了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我呀,我就一个小小仙君能把你怎么样呢?”
白面魔君瑟缩了下脑袋:“你是个屁仙君,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双泛着红光的魔眼。
白面魔君眯着眼睛问:“你是魔族人,人魔?”
君珂道:“你真聪明,眼神真好,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拆穿我?”
白面魔君不屑的道:“我为什么要拆穿一个在仙门当卧底的魔族人呢?我巴不得你把他们全弄死,那样老子就自由了。”
君珂点头表示认可:“既然你把我当友军,那请你回答我个问题不算难吧?”
白面魔君打着商量:“我若是回答了你,你能放我走?”
君珂:“自然。”
“你说。”白面魔君心情大好:“若是魔族的事,没有老子不知道的。”
君珂也不与他卖关子,直爽道:“你这魇阵如此厉害又有翻天覆地之能,但若是大成之境的人入内也会受其所害吗?”
白面魔君看傻子似的看着她:“都大成了哪儿能被这东西给唬住?想什么呢?”
“那什么情况下她才会被魇阵所困呢?”君珂继续追问道。
白面魔君想也不想就道:“什么情况下也不可能,世上有几个大成之境的?我就听说过苍溟老狗一个,这东西能对她有影响我给你学狗叫。”
君珂:“····”
“那要是她换了个身··”君珂想了想他可能也理解不了,说多了反而还被暴露便讪讪闭了嘴。
“不可能就不可能,你这还质疑我。”白面魔君摆摆手,又想到什么似的动作一顿,蹙眉道:“好像··有一种可能,也不是不行···”
君珂眼睛一亮:“什么可能?”
他道:“魔族血统之所以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是因为比常人多一缕魂魄,大成之境便是多了两缕,若是····”
君珂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若是她体内的魂魄有损,就有可能被你这魇阵控制?”
这么一说好像也在理,她本就靠魂魄附身于树妖复活,复活是复活了,但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他所说,自己或许真的魂魄有损,才会导致出现人魔的特征。
“也不是不可能···”白面魔君看她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质疑道:“你不是想学我这魇阵去害谁吧?”
君珂解了心中疑惑,拍了拍他肩膀道:“谢了啊。”
作势就要把他收起来,白面魔君慌道:“诶,你就这么谢的?不是说好放了我??”
“谁跟你说好的。”君珂白了他一眼,把他收入囊中,只听见袋子里泄了一句“你怎么跟苍溟老狗一个德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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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快入夏,但夜里的气温还是只降不升,小八冻得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酒精让他又懒得醒来,相比之下沈玉淙便雅正的多,不得不说越是看上去凶的人睡着以后都让人觉得格外的乖,特别皮肤白脸上还浮上两片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多看一眼。
君珂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心里骂自己臭流氓,先把正事儿做了再说。
于是她把衣服掀开,从怀里拿出锁魂锦原封不动的给沈玉淙系上,这锁魂锦有十分难系,君珂在他腰上弄了好半天才搞好。
大功告成!
君珂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很自然的一抬头,就毫无预兆的撞上沈玉淙的眼睛,那是一双黑如深潭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深邃又迷人,仿佛要把人卷入漩涡里。
“你干什么?”沈玉淙酒后的嗓音略显沙哑,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
君珂吓得卡了壳,还在想怎么解释,偏偏身边也有了动静。
小八坐起来,看着两人,惊讶得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师尊···安宁··你们两···”
也怪不得他这幅表情,君珂的手还在沈玉淙的腰带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整个身子都像是在依偎在沈玉淙的怀里,最可怕的是她现在衣衫不整,外袍还盖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
君珂努力让自己淡定,她僵硬的笑了笑,又僵硬的坐起来,对小八说:“我看师尊睡着了,这不是怕他着凉给他披件衣服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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