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一片喜红,一位身穿嫁衣的姑娘被扶着出来。
本该是大喜之日,奇怪的是不仅街上的百姓没有一丝喜色,就连新娘子父母脸上都没有喜色,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更是捂着嘴躲在门后哭。
“起轿!”
随着花轿旁刀疤男一声【起轿】,抬花轿的四位壮汉噔一下起身,花轿稳稳走动。
没有喜乐,没有喜糖,甚至没有喜娘,没有新郎,只有目露凶光的刀疤男和四位抬轿壮汉。
眼看着花轿被抬走,躲在门口的小男孩哭着跑出来,想要追上去,却被大人一把拉住。
“爹爹,真的没有办法吗?姐姐是不是要跟之前那些大姐姐们一样被糟蹋?呜呜……”
“娘亲,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慕家人的哭声让围观百姓跟着红了眼,有些有过一样经历的百姓,更是直抹眼泪。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那些山匪简直毫无人性,这些年糟蹋了我们多少姑娘,听说送去寨子要服侍三位当家,也不知道这慕丫头能不能熬过三个月。”
“肯定熬不过,这丫头刚十六,长得花儿一样,就应该跟县令儿子那种文俊书生在一起,寨子里那三位当家,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个都够呛,何况是三个。”
“山匪越发嚣张了,朝廷派来的守将都敢杀,咱们的日子怕是更难。”
“可不是吗?我家那口子怀孕了,我希望她生儿子,千万不要生丫头,就怕等丫头长大了,要被这些畜生糟蹋。”
一声声叹息中,花轿继续朝前而去。
花轿旁的刀疤男和轿夫都是山匪,他们亲自来接第……数不清第几任压寨夫人。
花轿里,慕念念已经心如死灰,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群山匪是十多年前突然出现的,从此盘桓在永山,成了永城的噩梦,永城就此成了地狱。
山匪对城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谁家有点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
曾有百姓受不了想着拖家带口离开,结果被山匪拦住,直接灭了一家子,同时放下话:要是有人想离开永城,那么这一家就是后果。
看着准备逃出去的老乡,转眼人头落地,所有人都怕了。
从此,没人敢逃出去,只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最可怕的是永城地势复杂,三面是山,非常利于逃跑和躲藏,可以说是山匪的天堂
即便是朝廷派来官兵,也不是山匪的对手,朝廷派来的守将在上个月死在山匪手中。
而这些山匪杀了守将之后准备庆祝,于是下山选压寨夫人。
她成了这个【幸运儿】
……
城外,卿于怀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却让人不寒而栗。
正看着,前面道路突然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
卿于怀一看,顿感不妙,连忙策马上前。
“大人不好了,山匪……山匪他们下山抢姑娘,这次抢姑娘比预计的提前一个月。”
卿于怀最恨的就是劫匪,尤其是抢姑娘的劫匪。
当年他亲妹妹小小年纪就被劫走,也是那次无能为力让他立志学好武艺,好保护幸运逃脱魔爪的妹妹。
想到家中待嫁的妹妹,再想想永城年纪轻轻的姑娘要在他面前送去山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卿于怀愤怒到骨关节咯咯作响。
敢在他面前抢人,活得不耐烦吗?
“准备,把人抢回来。”
话落,一旁传来阻止的声音。
“阿怀,说好不能轻举妄动的,我们这次是悄悄过来摸清情况,所以那些山匪还没收到消息,这时候正是我们混入城打听消息的绝佳时机,要是这个时候冲出去,势必会泄露行踪。”
卿于怀怒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人家好好的姑娘被那群畜生抢过去糟蹋?”
“你先别生气,总要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跑来通报的人补充说“大人,这一次山匪似乎是觉得刚把守将灭了,所以有些掉以轻心,他们只来了五人,其中有一位刀疤男厉害些,其他四个轿夫虽然壮点,但是我们一对一能打过。”
只有五人。
“阿楠,这里由你领队,我一个人去。”说完,不等别人说什么,骑着马就朝着前面疾驰。
卿于怀飞快朝着前面疾驰,眼中全是寒意。
永城守将被山匪杀了,朝廷不得已派他前来,没想到一来到就碰到那群畜生抢姑娘。
按照了解到的情况,一个多月前才抢了一个姑娘,要知道之前两三个月才会抢一个,可这次距离上次抢姑娘才一个月,真是越来越嚣张。
想到这儿,卿于怀阴沉着脸一甩鞭子,马儿嘶鸣一声后跑得更快。
……
“大家都走快一点,回去喝酒吃肉。”
“老疤,你这人忒不地道,我们抬轿你光吆喝。”
“就是,哥几个一大早饭都没吃跑来接人,饿得想飞回去喝酒吃肉,这会儿可没劲了。”
刀疤男看着他们,直接嘲笑“你们四个忒没劲儿,抬个花轿就说没劲儿,铁定身子虚。”
“虚?滚犊子,晚上就比试一下,看谁虚。”
被刀疤男一刺激,四人像是有劲儿了,花轿抬得更快了。
花轿里的穆念念被加速的花轿颠得左摇右摆,只得找位置抓稳,生怕他们把她颠出去。
照这样的速度前行,她很快就要被送到山寨,她的悲惨生活很快就会来临。
可悲的是她明知道要面对什么,却不能躲不能逃。
记得上个月刀疤男来到她家,让她好好准备当新娘,并威胁她说:要是她敢逃,或是敢自我了结,会直接灭了她一家。
刀疤男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着杀气,之后嚣张离开,完全不担心她会跑。
在山匪日益壮大之时,看到一位位姑娘被抢上山,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也想过藏着一把刀,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就一刀了了。
可刀疤男用家人威胁她的时候,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把磨得寒光闪闪的刀收起来。
她知道一旦她做出这种事儿,那些心狠手辣的畜生会迁怒家人,也会有另一位年轻姑娘替代她。
她不想让本就艰难偷生的乡亲,再经历这样的横祸。
只能跟之前那些姑娘一样,成为那些畜生的泄-欲工具。
正想着凄惨未来的慕念念突然察觉异样。
只听哐的一声,花轿一个颠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花轿直接停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传来马蹄声,还有刀疤男咒骂的声音,似乎是来了一位有威胁的人。
“他乃乃的,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哥几个好好招呼他。”
“哥几个来比赛,看谁能砍下他,输的人就喊赢的人【爹】”
“儿子们,这个爹老子当定了。”
叫嚣声骤停,刚才骂骂咧咧的男人好像打不过来人。
噗呲,鲜血喷洒而出,直接溅在花轿小窗上,慕念念的手刚落在帘子上,准备掀开帘子看看,瞬间被血腥味吓了回去。
她见过刀疤男一刀砍死叫唤的狗,看到刀疤男满脸是血露出恐怖一张脸。
她还看过刀疤男伸出舌头舔刀上的血,眼神迷离,一脸享受,好像那些鲜血是美味佳肴。
血腥的回忆让她不敢动了,她知道:没有人能救她。
这十来年里,山匪已经把永城百姓变成听话到不能再听话的人,没有人敢反抗他们,敢反抗他们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是杀人如麻的山匪。
厮杀声传来,慕念念死死捂住耳朵,颤抖着身子缩在角落。
慢慢地,杂声消失了,只剩下一声声朝着花轿而来的脚步声。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每一步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
每走一步,心就被凌迟一次,每走一步,她就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
最终,脚步停在花轿前,一个魁梧身影映在帘子上,仔细看,能清楚看到身影手里拿着兵器。
身影伸出手,哗啦一声,帘子被掀开。
光亮照进来,血腥味更是扑鼻而来,她……无处可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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