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一家人没心情闲聊,早早就睡下了。
慕念念睁着眼,隐隐的不安扰得她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全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想脑子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睡不着。
实在心慌的她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想要吹吹夜风,眼睛却止不住望向永山方向。
不知道他是在山里还是在永城,要是在永城,她希望能见到他。
“大人……”
无意识喊出的名字,因为太过小声被风吹散,像是从未喊出过。
那一句【大人】像极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是恩人,是身份显赫的大人。
而她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只能远远看着她。
章家那样的家世都看不上她,敢羞辱她爹,她去见官还要恭恭敬敬跪着。
而他是县太爷都要喊【大人】的人,要是真的再见,她是不是也要在他面前跪着。
一站一跪,跪的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身份和地位。
慕念念静静吹着夜风,露出一丝苦笑。
居然还想见他,见到了又能怎样?和他在一起吗?
依照他的身份,多少人想要嫁给他,个个有家世有才情,和他门当户对。
而她的身份,想要跟在身边无非就是妾。
说好听是妾,说难听就是奴才。
算了,别想了!
最后看一眼永山方向,慕念念伸出手准备关窗。
就在窗户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手按在窗沿。
“别关!跟我说说话。”
窗户只剩一条缝,窗沿上是他有力的手,窗户后是他熟悉的声音。
像是做梦一样。
慕念念想推开窗看看是不是他,却在推窗的瞬间被拦住。
“别开窗。”
慕念念没动,轻轻应了一声“好!”
“阿楠出事了,找了很久找不到。”
一句话,没有以往的镇定,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慕念念想开口安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经历过无数次并肩作战的战友死在眼前。
正是因为如此,他比谁都知道被敌人袭击后失踪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来永城,他可以不来的,可他主动请缨跟过来,因为怕我过来没有配合得来的人。”
“本来进城的人该是我,他应该带着人探路,是他说永城在山匪的视线下,随时可能出意外,抢着去永城。”
“要是我没答应,站在永城挡明枪暗箭的人就是我。”
“……”
慕念念站在窗边,隔着窗听着他第一次说心里话。
可她宁愿听不见。
身为将门之子,他十来岁就离家上战场,每一场仗都是为邑国百姓而战。
他唯一的妹妹就要成亲了,他连送妹妹出嫁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派来永城。
如今好兄弟出事,他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必须先稳住军心。
之前还有人和他一起背负永城百姓的希望,如今只有他一个。
夜色深深,她在屋里,他在屋外,两人隔着一扇窗静默无言。
他不再说话,却没有离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陪着。
这一刻,什么悬殊身份,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什么配不配,都被抛之脑后。
她只知道他在难过,她能做的只有陪着他。
只是,看着深深的夜色,想着必须背负起一切的他,心里涌出丝丝心疼。
他会很忙,忙着剿匪,忙着寻找失踪的萧楠,要是不休息的话,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想到这儿,慕念念小声开口“大人,如今萧守将已经出事,你不能再出事,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请一定要注意身体。”
话落,她补充一句。
“大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进来休息一下。”
安静,很安静。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其他原因,他并没有回答。
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窗户被打开,他的身影赫然出现。
慕念念立马退开,让出地方让他进来。
他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看了良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我觉得有件事需要问问你的意见,我未娶,你未嫁,请你考虑一下嫁给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按照现在的情况,短时间内走不了,你只要在我离开前回答。”
他看不懂她复杂的表情,只知道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我是认真的,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说完,卿于怀翻身进来,准备坐在椅子上休息。
慕念念佯装镇定上前,指着床“去床上休息!”
卿于怀顺着她的手望向床,动作明显一顿。
迟疑一番后,他起身提醒。
“我这人有很多毛病,我希望你在知道我的缺点后再给我回答。因为你一旦答应,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话落,起身走到床边躺下,休息。
屋子里好安静,慕念念只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心跳得太欢脱,好像下一刻就会跳出来。
她不得不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脏,压住狂涌而来的喜色。
卿于怀不是一个会随便承诺的人。
他或许不善言辞,有时候会不近人情,可他说到做到。
他有主见,有能力,有担当,不会像章昭那样在父母掌控下无能为力。
会像在永山时一样照顾她,知道她被传出流言会替她教训张大嘴。
安静的房间里,慕念念像是做梦一样看着卿于怀,之前的彷徨和自我否定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管他是不是配得上,只要是他,她会努力配得上他。
他那么好,她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弃,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看似难以跨越的鸿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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