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珠儿垂下头，眼神一闪。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抬头。
“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突然找上我，直接点明我的身份，还逼着我听他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卿大哥已经知道了。”
说着，孙珠儿抬头泪涟涟地看一眼卿于怀。
荣家公子找上她，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能让她留在卿家，成为卿家的一份子。
她算是明白了，京城没几个好人，只有卿家是好人。
只要她进了卿家，就算卿于怀不怎么喜欢她，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没关系。
毕竟卿于怀有责任感，只要进了卿家，他就会负责。
再说到慕念念，迄今为止，没见过她真的欺负人，算是个脾气挺好的人。
这样的家庭，哪怕她进来做一个妾，也会别人过得好。
这些天的经历告诉她：京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原本觉得自己是聪明的，可宫里那些天，她每天都被欺负，连几个小宫女都斗不过，还被人说蠢。
她这个不算聪明的脑子，成不了别人的当家的夫人，就算靠着卿家得到一个好姻缘，她未必守得住。
像她这种没家世又没手段的人，安安分分当个妾，混一个寿终正寝，那是再好不过了。
有一个好脾气的主母，就不用担心斗来斗去，更不用担心被陷害。
这种有人保护有人伺候的日子，可不比在外面拼来拼去强。
反正别人要对付的人只有慕念念，不会对付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孙珠儿越想越开心，感觉那些天在宫里吃的苦都不算什么。
要是没有经历那一遭，她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自己蠢。
好在如今想明白了，决定不干蠢事了。
……
“少夫人，就这样让孙姑娘留在府里吗？”
慕念念擦拭着小阿黎嘴角的口水，无所谓地说：“留不了多久，卿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只不过眼下过年，有人想利用她，不是送她走的时候。”
正说着，外面传来声音。
慕念念头也没抬，抱着小阿黎就进了里屋。
卿于怀刚走进就看到连眼神都没给他的她，只能无奈跟上。
“念念，还因为我把孙珠儿带回家而生气。”
慕念念头也没抬，冷淡开口：“怎么会，她进京投靠你，又遭了难，救她是应该的。”
“那你今天怎么不理我？”说着卿于怀直接掰过她的脸，不准她闪躲。
慕念念瞪了他一眼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她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郁闷。
今天的除夕宴，不断找麻烦的南小宛，各种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流言，都让她觉得厌恶。
她发现自己和京城这些世家夫人小姐是那样格格不入。
发现每天看着别有用心的接近，各种觊觎，是那样反感。
想到这儿，慕念念转头看一眼他。
他很好，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可他的身份已经给她形成一种压力，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像其他夫人一样为丈夫的仕途提供帮助。
她没有那些夫人结交手段，做不来那种谈笑风生。
她很想像以前那样想笑就笑，想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
可她不能。
做不成他的贤内助，所以更不能坏他的事儿。
“大人，你有没有后悔娶我？”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卿于怀吓得够呛，立马警惕地望着她。
“谁在你耳边胡说八道了？还是你又听到什么奇怪的流言？”
慕念念摇摇头，说出另一句更吓人的话。
“我有那么一点后悔嫁给你！”
这一下，卿于怀吓得差一点跪了，脑子里转啊转，使劲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可想了又想，没有一点苗头，实在是想不出来。
看着他精彩的表情，慕念念叹了口气。
“大人，我发现我变了，变得不是我喜欢的样子。就像刚才，我其实不想见孙姑娘，想直接赶她走，可我不能这样做。”
“就像今天的除夕宴，我不想去，不想脸上挂着笑去跟每一位不熟的人装成你好我好大家好。”
慕念念抬头望着他，无奈地说：“我不想整天提心吊胆，不想我们每一次发生点什么，就会被有心人传成什么不和流言。”
“我想跟你在永城时一样，没人管我们，没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向来喜欢动的小阿黎嘬着胖手手，滴溜着大眼睛瞧着眼前这两人。
明亮的烛火下，卿于怀看着她并不开心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暗光。
或许，有些事情该提前了。
……
朝廷休朝，所有官员不用上朝，不用忙着其他事情。
大年初一，卿落落一大早就回了卿家，直接去了慕念念的院子，和慕念念一起逗小孩。
小阿黎也不认生，被逗得咯咯笑。
慕念念笑着望向卿落落，一脸稀奇地问：“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孩。”
一听这话，卿落落想都没想直说：“我就是不喜欢小孩，这是实话，别的不说，就说十月怀胎到生孩子就够可怕了。”
“怀孕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不能随随便便去人多的地方，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
“再说到生孩子，妇人生产就跟走一趟鬼门关，有太多意外，总之就是我需要付出很多很多，才能生出一个孩子。”
说着，卿落落看一眼抱着孩子，看起来一身母性的慕念念，一脸感慨地开口。
“最重要的是我这人就不是当贤妻良母的料，我做不到为孩子改变所有生活习惯去照顾孩子，我这暴脾气也做不到耐心哄孩子，怕看见孩子哭个不停，我又哄不好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拍死孩子。”
嘶！
慕念念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看卿落落。
突然觉得卿落落自我认知非常对，卿落落的脾气，真有可能一气之下动手。
卿落落跟裴钰两人，要说脾气好，还是裴钰脾气好。
她经常见到裴钰哄着卿落落，那模样真有【小娇夫】那味儿。
卿落落毫不在意慕念念脸上精彩的表情。
“不说这个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晚上京城有很多好玩的，你在家闷了那么久，把大家叫上，大家一起出去玩。”
一听这话，慕念念眼睛都亮了。
自从来了京城，她都没有好好逛过京城。
她其实挺喜欢京城的繁华，只是每次出去都会有麻烦找上门，只能不出去。
今天就不一样了，身边全是大人物，就算出事，这些大人物全顶上。
一旁的卿落落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念念。
果然，十六岁，就算嫁了人还是个小姑娘，一听到出去玩就乐得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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