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得意什么,你姓温,又不姓卿,卿家再好,也没你的份。”
“就是,我都听说了,你娘就是一个下人,仗着和卿少夫人有几分交情,把你托付给她,这才有你如今的身份。可你身上没流卿家的血,你白喊了人家爹娘,人家连个姓都不给你。”
“说得对,别以为人家让你喊爹娘就是你爹娘,你就是一个外姓人,他们对你好只是为了让你以后给阿宝卖命。”
“对对,说好听你是阿宝的兄长,说难听你就是穿的好一点的下人,以后拼来的都是给阿宝的。”
嬉笑怒骂中,温黎一张脸由本来的涨红变成青白。
不知道第几次了,总有人提醒他不姓卿,说他不是爹娘的孩子,说他不是阿宝的兄长。
而他在第一次听到时,狠狠打了那些说闲话的人。
可不管他怎么打,怎么否认,事实就是他姓温,不姓卿。
“阿黎哥哥……阿黎哥哥,你怎么出来这么久?”
熟悉的声音传来,阿黎抬头看着跑过来的小人。
那张脸像极了他爹,只不过五官更稚嫩柔和,还整天挂着笑,像个福娃娃。
跟他爹站在一起时,气质完全不同,可看眉眼一眼就看出是亲父子。
只有他……是外人。
“阿黎哥哥你怎么了?赶紧回去,过几天是我生辰,姑姑姑父应该今天就到,还有阿宴哥哥也会来。”
“阿黎哥哥……”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阿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
爹娘不是没有说过关于他的身份,说他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说他娘一家只剩下他一个血脉,所以不会给他擅自改姓。
可除了这些,他娘没多提起她亲娘,只说他亲娘命苦,为了生他吃了很多苦。
他去祭拜过他亲娘,叫温文,牌位放在寺庙。
还有他亲舅舅和爷爷奶奶。
虽然那些人他都不知道,也没印象,可他娘会让他亲自上香。
面对那些见都没见过的亲人,谈不上什么感情。
每次谈起他亲娘,他娘总会欲言又止,像是有很多话,可话到嘴边又不说了。
问起他亲爹就更不用说了,就跟说到痛处一样,脸色非常可怕。
可他娘就是再生气也没说他亲爹的事儿,只是跟他说没有亲爹。
寺庙里也是一样,只有他亲娘那边的亲戚,没有他亲爹。
他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是个很和善的人。
很少跟人红脸,更没有记恨过谁。
可说起他的亲爹,就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即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知道他亲爹不是个好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担心。
母亡父不详的孩子,却养在卿家。
虽说大家都对他和阿宝一视同仁,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世。
其实他要是一定要知道自己身份,多问几次,他爹一定会说的。
可想着她娘的样子,他不敢了。
怕得到更可怕的事实。
满脸心事的阿黎回到家,正好看到漂亮姑姑和漂亮姑父来到。
他看着阿宝和以前一样冲过去抱着漂亮姑姑撒娇,看着他们笑得开心,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那些小破孩说的话深深印在他脑海,像一个个棒槌一样敲打着他。
逐渐把他保护起来的壳给敲裂。
“阿黎,今天怎么不叫人?”
漂亮姑姑出现在面前,阿黎佯装无事,立马扬起笑脸。
“姑姑,姑父,你们这次来会待多久?不会像上次那样,刚来就走吧。”
卿落落笑道:“这一次我们多待几天,顺便看看阿黎你功夫练得怎么样?你娘给我写信的时候,没少夸你,都快把你夸上天了。”
裴钰补充一句:“你爹也是一个德行,上次写信总说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手,还问我羡不羡慕,羡慕的话赶紧生一个,隔着信我都能想到你爹写信时的得意表情。”
看着半年未见的姑姑姑父,听着一句句夸奖的话,心中涌上来的郁闷渐渐散去。
是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话而难受。
他有眼睛,有耳朵。
看得到爹娘对他和阿宝的一视同仁,听得到爹娘和所有亲人对他好。
若是他爹娘心里对他有任何不满意,身边的亲人会直接反应。
就是因为爹娘没把他当外人,所以亲人们也没把他当外人。
心里的郁气一扫而光,两兄弟叽叽喳喳说着,把人迎进去。
阿宝的寿辰临近,先是卿家来人,再是慕家来人。
两兄弟每天都去迎接别人,而慕念念忙着给阿宝准备生辰宴。
卿于怀依旧很忙。
自从黎城开山种粮之后,加上城里各种修缮,还有第一楼在黎城开店铺,同时吸引了各个想跟着赚钱的生意人。
落后的黎城一旦吸引来各地商人,修路的修路,建高房的建高房,可以说是一年变一个样。
经过几年的发展,黎城虽比不上那些大城镇,可百姓有余粮,交上去的赋税年年涨。
百姓吃饱饭,官员得政绩,朝廷增国库。
朝廷一看黎城发展得好,只要黎城那边上书想要的改造,几乎都能批下来。
这不,为了方便农田浇灌,又开始琢磨起挖沟引水。
因为这事儿,卿于怀请来了这方面的人才,开始考察各个地方。
慕念念还因此笑话他,说他一个守城军不务正业。
可不就是不务正业吗?
一个负责城中安全的军队,专搞那些事儿,忙得比正事还起劲儿。
因为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加上考察的地方要来回看好几遍,卿于怀索性宿在山里。
算下来,已经五六天没回来了。
要不是因为阿宝生辰,估计忙得都不回来了。
等到阿宝生辰这天,卿于怀终于回来了。
因为是阿宝的生辰,所以请来了很多同龄的孩子们。
孩子们玩玩乐乐,大人们喝着酒吃着菜。
裴钰看着一回来就忙得热络的卿于怀,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
“你倒是找到一个好地方,难怪去年宁愿不升官也要留在这儿。”
卿于怀喝了一口酒,得意地说:“太繁荣的地方不适合我,如今又没有战事,总不能安逸着,便只能找点事儿办,要不然身体都能养废。”
裴钰失笑:“我发现你就是劳碌命,没有享福命,让你闲着,你能闲出鸟来,如今忙得脚不沾地,你倒是高高兴兴。”
“这话说得在理,来今天高兴,再喝一杯。”
“哈哈哈……”
就在阿宝的热闹生辰宴正在进行时,一声尖叫打破宁静,也让这场生辰宴进入到最热闹的时候。
只是没人喜欢这样的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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