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两方的习俗,何冬炎和林静白的婚礼办了两场,一场在县城,一场在岱山村。
林家专门给林静白布置一间漂亮的婚房,还买了彩电、冰箱、洗衣机“三大件”作为嫁妆,何家则是整修庭院,打理屋子上上下下,又预定了鼓乐。吹唢呐的那一班人已换了大半。一般这种活动,村里大半人家都会出席帮帮忙,烧菜的烧菜、洗碗的洗碗。
等到婚礼当天,林静白头插鲜花,身披婚纱礼服,何冬炎一身西装革履,胸佩鲜花,掐着算命先生算好的时辰,伴随着唢呐声,由两个娘家人搀扶着送到迎娶车上。
在鞭炮声中,林家父母风风光光地送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
林静白走的时候,林文仕还是不太开心的。尽管眼里含着泪水,可徐知兰的心态要比徐文仕好一些:“你这张臭脸摆起来干什么呢。咱们是嫁女儿,以后都住在县城,也不是嫁到深山老林,再也见不着面儿了。”
“那可不就是深山老林吗?”林文仕没去过岱山村,道听途说中形成了“破败的小村庄”的概念。
都是结婚,娘家送的人哭得悲切,婆家迎的人笑得颜开。
迎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走到岱山村,村口的村民远远地喊起来:“来了来了!新娘子来咯!”
紧跟着一阵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来,小孩子叽叽喳喳捂着耳朵追逐打闹,学着大人们的话:“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
何冬炎笑着,抓了一把糖果,随手一扬,糖果撒在孩子们面前,引得孩子们哄抢起来。
跑在前面送信的村民一路沿着小石阶跑到文化大礼堂,尖着嗓子喊起来:“来了来了!这会儿到村口了!”
帮忙的乡邻开始拉桌摆筷、端盘上菜。锅碗瓢盆撞击声,凳子桌子挪动声,人与人碰撞声……霎时间整个大礼堂里面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咱们村居然能娶回来一个大学生,可真的是厉害啊。”
“何家真的是祖上积德,家里培养出来一个女大学生,现在又接回来了一个!”
“这也是咱们村的荣光啊。”
“那实话实说,我们冬炎也厉害的,以前村里养猪就是一把能手,现在去了县城办厂,听说也是风风火火的,这才过了几年啊,一年能赚十来万呢!谁要能嫁到他们家,以后日子享福着嘞……”
“当初喊我家的一起去跟着干,那时候我们也顾虑家里田地不能荒废,就没答应去……”
“现在想去也成啊。都是大老板,安排个人还不容易?”
“十来万?”一个妇女作出惋惜状,“可惜有对象了,不然把我女儿嫁过去。”
“现在嫁去也不迟啊,何家不还有一个大儿子。”
“那哪能一样,何冬炎是大老板。”
“都是一家人,以后互相帮助,还愁不成?”
何夏热正扛着柴火走过一群议论的妇女,被大家喊停了下来。
“暧嗳暧,夏热,听说你弟弟那个玩具厂办得很大,改天能不能帮忙问一问,还招人不招?”
何夏热撇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一群女人,面无表情地点头:“好。”
自从何冬炎准备成婚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之后,好一阵子村里的话题中心都是围绕着“何冬炎”这个名字。
“夏热,你弟弟都结婚了,你这个大哥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看你再这样下去,打光棍咯。”
大家只当做是平常不过的“催婚”玩笑,何夏热也不知道脑门一股热,逞强地说:“过两天通知大家喝喜酒,这不先让弟弟先办席。”
“真的嘞?”
“哪家的姑娘啊?”
“这老大就是闷声不吭做大事的。”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的喜糖啊。”
何夏热听着转变的风向,得意地挥挥手:“都有都有。过几天就知道了,急什么急,喜糖都会有的。”
那边催促着柴火,何夏热赶忙找了借口溜走了。
祝芳白刚走过来,被意犹未尽的妇女们拉住询问。
“祝婶儿,你这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
“什么?”祝芳白听得云里雾里的。
“瞧你演的,我们都知道了,你家老大都说了。就透露一下,是哪家的姑娘呗?”
“什么哪家的姑娘?”
“啧啧,还继续演。就你们何夏热要娶的媳妇,哪家的?咱们村的吗?”
“我们夏热什么时候……”祝芳白正疑惑,渐渐发觉事情有些不对,打住了话题,“我去看看那边的菜。”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婚礼仪式,再到吃饭敬酒环节,林静白跟着何冬炎一个一个认识桌上的宾客,场面闹哄哄的一片。
这个时候祝芳白居然主动上台讲了几句,她回忆着背了一整天的台词,先前还是流畅的,到了此刻却磕磕巴巴起来:“各位父老乡亲,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还是想讲两句。首先……我要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儿子何冬炎和儿媳妇林静白的婚礼,作为父母,看到他们能够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由衷的激动、高兴,但唯一的遗憾就是孩子他父亲不能亲眼见证这一刻……”
说着说着,祝芳白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泪眼婆娑的,坐得最近的何秋分跑着递上了纸巾,并给了祝芳白一个拥抱。
这是在为数不多的场合里,祝芳白谈起了何建国,画面有些许感人。
宾客看得也是唏嘘不已,都在感慨何家这些年的不容易。
几个兄弟姐妹坐在台下,不由地想起了离开许久的父亲,都快被遗忘的父亲。听着听着,不禁潸然泪下。
何冬炎的眼眶是红的,他甚至都想象出父亲和母亲并肩站在台上,为自己的婚礼致辞的神采。
他忽然感觉到手掌被人捏了捏,转头看着身侧的林静白,她莞尔一笑,温柔地说出安慰的话语:“父亲一定是很开心的。”
何冬炎点点头,轻轻地回应:“父亲一定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
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下,林静白和何冬炎的婚礼落下帷幕,这对新人也将开启全新的生命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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