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粉红色的云霞温柔退去,黄澄澄的太阳含羞冒出了头。

    光线透过如纱的云层,穿过陕北高原绵延不绝的山坡,洒在了石门村的打谷场上。

    小窝棚里帐暖一夜,此刻,仍是春光大好。

    酒后的□□,远比清醒着的时候更加醉人。

    昨夜完事儿之后,陆战生实在是感觉身上太舒爽了,怀里温香软玉的,也实在太舒服,他就实在也不想动弹。

    好在小窝棚里有被子。

    话说前两天盖房子四处找材料的时候,李大宝把之前陆战生藏在窑洞后草垛里的被子给翻出来了,当时陆战生反应快,摁住李大宝让他闭上了嘴,然后又偷偷的把那被子放到了小窝棚里。

    原本,陆战生是打算搂着贺知小憩一会儿,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再把贺知给送回去的。

    可没想到,他那酒量本来也不怎么样,又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导致睡过去之后,到点就没能如他所愿的按时醒来,直接一觉睡到了太阳高高挂起。

    但陆战生自己并不知道,毕竟小窝棚很隐蔽,洞口又被他盖的严实,外面已然光天化日了,可里面还是黑咕隆咚的。

    陆战生是被贺知挣扎的动作给弄醒的,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贺知好像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

    他有点不乐意,毕竟手感太好了,滑溜溜,软乎乎,他抱的正舒服。

    陆战生还以为是半夜,贺知一挣扎他立刻就把人拽回来,边往贺知身上贴,边表达自己的不满。

    哼哼唧唧的,手还到处摸。

    摸着摸着,就摸到某个地方,陆战生感觉贺知呼吸突然猛的紧了紧。

    他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下,这才发现,自己摸到的居然是贺知的…

    陆战生当时就有点纳闷,心说这不刚完事吗,这怎么又……

    贺知可以啊,这回体力这么好?

    嗯。

    行吧。

    陆战生暗笑了会儿之后,迷迷糊糊的撑起了身子,打算跟贺知再来一次。

    然而,他刚想爬上去,突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说话。

    好像是佟小雪那个几个女生,听动静,似乎是说说笑笑的去新房子那边了。

    嗯?

    陆战生心说那帮女生怎么回事啊,这深更半夜的,出来瞎溜达什么呢。

    陆战生就这样,不是特别紧迫的情况下,有疑惑时他就想先解疑,于是,他就挪了挪地方,在洞口堆着的玉米杆儿上扒开了个缝,然后往外看。

    这一看,就直接傻了眼。

    别说“深更半夜”,看外面那烈日高照样子,估计都他妈的快中午了。

    傻了片刻,陆战生那脑子迅速的就转了起来。

    怎么办?

    这起都已经起来了,再倒头回去装睡……就不合适了。

    而且都已经这个点儿了,说酒还没醒也不合适。

    那怎么办?

    该怎么跟贺知解释现在的状况?

    俩人是赤条/条的搂在一起的,他刚才还抓了贺知的…

    总不能都这样了还对贺知说“我怕你冷”吧?

    脑子飞速运转好半天也没转出个所以然,陆战生感觉有些绝望。

    最后,怀着这种近乎绝望的的心情,他打算跟贺知直接认罪伏法,打算爱咋咋地。

    可当他视死如归般转身的瞬间,又突然想起自己肚子上的疤不能被贺知看到。

    这几次即便是光了,也都是漆黑的夜里,每每贺知的手摸向那里的时候,他也都会费劲的避开,已经瞒了这么久,不能现在露馅儿。

    于是,他就赶紧的抓了件衣服遮在了自己身前。

    大概是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过于惊慌了?

    反正遮挡完之后,他看了眼贺知,发现贺知正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正在尽力遮挡身体的他,脸的表情,可谓是极其复杂,而精彩。

    当时,陆战生脑子里立刻就有招儿了。

    “贺知!”

    陆战生故意往后撤了撤,装作一副更加惊慌无措的羞臊模样,恶人先告状。“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你,你这是对我干什么了啊?”

    听这话,贺知忽的一下就皱起了眉。

    陆战生感觉这么做好像有点缺德,但他又觉得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俩人现在都清醒着,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以后跟贺知肯定就不可能再继续维持原来“兄友弟恭”的局面了,他要是先认罪,把自己那些心思全都招了,万一贺知接受不了,没准儿以后都不理他了。

    但反过来的话,可能就不一样了。

    贺知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陆战生毫不怀疑,如果让贺知觉得是自己“欺负”了他,那贺知肯定就会对这件事负责,就算接受不了,至少不会不理他。

    所以,靠着这点心理支撑,陆战生就彻底不要脸了,反正贺知喝多了也不记得怎么回事。

    “贺知,你怎么每次喝多了都这样啊,上次在县城那天,你醉之后也这么弄我来着,我都没敢跟你说,还有上上次,听杜爷爷唱信天游那次,你喝多醉了摁着我不撒手,非要我亲我的嘴。”

    陆战生撅着嘴,耷拉着脑袋,故意说的自己很委屈的样子。“你弄的我最近脑子里特别乱,总想些起奇奇怪怪的事,心理都不健康了。”

    陆战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想,纯粹就是为了解眼下之困。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贺知听他这些话时候,眉心紧锁,神情复杂,若是仔细看,便能看的出,所有那些复杂的情绪里,有两种格外强烈。

    羞愧,自责。

    等陆战生说完,贺知沉默的看了他很久。

    很久之后,贺知眼眸忽然垂下,再开口时,声音里仿佛带上了无尽的失落。“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这场危机对于陆战生来说,明着看是化解了,但实则,损伤惨重。

    贺知虽然没有不理他,并依然对他照顾的很细致,但陆战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少了点什么。

    直到第二天,陆战生想去村里的老木匠家里看看书桌凳,喊贺知一起,可贺知拒绝了,他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贺知这两天一直在避免着与他单独相处,也总是在闪躲他的故意靠近。

    贺知对他的态度,又变回之前冷冷淡淡的状态了。

    意识到这点,陆战生心里开始变得很难受。

    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状态,对他来说甚至比贺知不理他还要让他难受,因为他无力抵抗,反而贺知对他面面周到,他甚至都找不到借口跟贺知发个脾气。

    陆战生又开始变得懊恼,特别愤恨陆云庭没把他生成个女的,但凡他要是个女的,他就根本不可能会让这种苦恼发生他身上,就算贺知不愿意,哪怕强取豪夺呢,他都能感觉自己有底气,他都可以认为那是至情至性,敢爱敢为。

    可他是个男的,一个男的对一个男的强取豪夺,那就是有病了。

    贺知拒绝和他同去老木匠家,陆战生也不想喊别人跟一起,于是,黑着个脸自己去了。

    老木匠家在村东头,知青点在西头,过去基本上得穿过整个村子。

    经过夏舒呈家时,陆战生脚步停了停,他这人,平时有仇必报,偶尔有恩也会谢,想起之前房梁的事人家也算帮了他个大忙,他到现在也还没个态度,不合适。

    于是,陆战生就拐了个弯。

    夏舒呈家的院墙很高,但门却是普通门,也没关,陆战生推开进去打算先喊一嗓子打声招呼,可是没能喊出来,先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嗯?

    陆战生当时脚步就顿住了。

    这要是老早之前,陆战生应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他甚至都可能会夏舒呈正在里面挨揍。

    可毕竟自己也经历过那么几回了,虽然他跟贺知之间没有过那么激烈的时候,叫不出那样的动静,但他也能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正在干什么。

    所以当时他又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原地僵住了。

    不过也就僵了两秒,他还没有彻底被劈傻,还知道非礼勿听,两秒之后,他就疯狂逃窜了出去。

    跑出夏舒呈家之后,陆战生想继续往老木匠家去,可是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路了。

    主要是那会儿,他脑子里根本没有路,只有疑惑,巨大的疑惑。

    陆战生可太疑惑了,他心说那俩人怎么回事啊,这大白天的就干那种事儿也就算了,俩大男人也不知道含蓄点,叫那么大声,不怕别人听见吗?

    而且,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啊,难不成跟他和贺知之间的关系一样?那为什么人家他俩人的关系就能一直保持那么好?

    想来想去,陆战生越想越觉得不行,好奇,得回去解疑。

    于是,在村里转来转去的,迷了好久的路之后,陆战生又回了夏舒呈家。

    那俩人应该是刚完事儿,陆战生走回来之后,大老远的隔着院墙看到丁驰拿个盆儿在外面打水。

    “喂!”

    陆战生朝丁驰喊了一声,直接进了门。

    丁驰抬眼看了看他。“怎么,偷听没够?”

    “…”

    人家这么直接,陆战生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反正他也不觉得尴尬,就直接问丁驰说:“你俩什么情况啊,白日宣淫就算了,俩大老爷们……那算怎么回事啊?”

    听这话,丁驰直接笑了下。

    那笑也不知道怎么的,让陆战生顿时感觉自己莫名有些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回想自己跟贺知干那事的时候有没有可能被人听到过。

    想了半天感觉应该没有,陆战生这才松口气。

    这时,夏舒呈也出来了,看看他,也笑。“你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

    陆战生清了清嗓子。“就是问问,你俩什么关系?”

    “关系?”

    夏舒呈笑着走到了丁驰身边,踮了踮脚在丁驰的唇侧吻了吻,然后才转头对陆战生说:“恋人,夫妻。”

    “什么?”

    陆战生直接惊的瞪起了眼。

    十分钟后。

    陆战生带着内心巨大的释然,以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窃喜,离开夏舒呈家,往知青点走去。

    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春日来临之后,草木发出新芽,四面八方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

    陆战生跑的飞快,感觉天光格外晴好,空气特别清新,迎面吹来的风里都满是温柔的味道。

    贺知正走在从知青点去新校舍的路上,陆战生跑过来之后,拉上他,直接把他带到了打谷场边那些高高的谷草垛后面。

    “贺知,你知道吗!”

    陆战生抓贺知的肩膀,眉眼灿烂,兴奋无比。“两个男人也可以也可以谈恋爱!”

    贺知愣了愣,看起来像是有点懵。

    陆战生就那么看着他,继续兴奋的说:“爱情是不分性别的,两个男人也可以相爱,可以恋爱,可以成家!”

    贺知眼眸忽然睁大,张了张嘴,好像要说点什么,但没能说出来,看上去更懵了。

    “贺知,我们恋爱吧!”

    陆战生抓着贺知的肩膀,激动的手都有抖。

    他太高兴了!

    从夏舒呈那里获得了一些新的认知,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之后,他感觉自己所苦恼的一切顿时就全部都迎刃而解,再也不用发愁。

    以后,他跟贺知恋爱,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可以大大方方的拥抱,顺理成章的接吻,再也不用克制,不用忍耐,不用喝酒,不用装醉,事后,也不用再装不记得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贺知一直没说话,陆战生激动对着他笑了半天,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他唇瓣上。

    停留片刻后,直接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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